倫敦老人
長期的勞累,嚴重損害了馬克思的健康。這位54 歲的“倫敦老人”也確實衰老了,烏黑的頭發和鬢須明顯花白,隻有上唇胡須還依然烏光發亮而顯出其矍鑠的精神來。
過度使用腦力而引起的劇烈頭痛和嚴重失眠常使馬克思不得不中斷工作。在醫生的勸導下,馬克思曾到幾個療養地做過短期療養,但效果不明顯。為此醫生不得不限定他的工作時間,每天不得超過4 小時。不能盡情工作,這對馬克思來說真是極大的痛苦。但他的健康狀況卻越來越差。1873 年年底,馬克思臉部等處又長了許多癰,動了手術;不久,原先沒有痊愈的肝病又急性發作,使馬克思幾乎完全喪失了工作能力。醫生堅持要馬克思到離倫敦較遠的卡爾斯巴德去療養,因為那裏的礦泉水對馬克思恢複肝功能和治療過度疲勞的神經係統會有療效。
馬克思本不願去卡爾斯巴德,一來是考慮路途遙遠,花費太大;二是擔心會遭到奧地利政府的驅逐。但又考慮到不去治好病萬事皆空。這時馬克思的小女兒愛琳娜患病,醫生也勸她去卡爾斯巴德療養。為了心愛的女兒,馬克思就決定同女兒一道前往。
卡爾斯巴德是一個景色幽美、氣候宜人的療養勝地,在它的城堡山街,有一座較豪華的旅館“日爾曼尼亞旅館”。1874 年8月19 日,在旅館的療養登記簿上,出現了一個“食利者查理·馬克思”的名字。這是馬克思為了迷惑奧地利警察而用的化名。
自從《共產黨宣言》發表後,特別是經過了“國際”的10 年鬥爭,馬克思的名字已經響徹整個歐洲。在統治階級的眼裏,它簡直“惡名昭著”,已成為危險可怕的代名詞,必欲去之而後快。
馬克思深知這一點,為了能安安靜靜地養病,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用了“食利者查理”這個化名,並在生活上保持了“顯貴的外表”。盡管如此,10 多天後,馬克思的行蹤仍為反動派所知曉。
8 月30 日,維也納的一家報紙《噴泉報》披露了馬克思的真實身份,“‘國際’的多年的領袖馬克思和俄國虛無主義者的首領,即波蘭拉特伯爵,一起到卡爾斯巴德療養來了”。從此以後,馬克思在卡爾斯巴德的行動就受到了奧地利警探的監視。但馬克思已經繳納了療養稅,又沒有其他把柄可抓,奧地利政府一時也對他無可奈何。
馬克思按計劃在卡爾斯巴德療養了一個多月。他與愛琳娜嚴格遵守醫生規定的生活製度,每天定時起床,定時到各自的礦泉去喝礦泉水,定時進餐、散步、就寢。生活有規律,玩得也愉快。
馬克思是一個很使人喜歡的旅伴。他總是那麽風趣幽默,興致勃勃,不管是美麗的風景還是一杯啤酒,他都能盡情地享受。他的曆史知識非常淵博,每到一個新的遊覽地點,他都能把這個地方過去的情形描繪得比其他同路人見到的更生動。
經過療養,馬克思的病情大為好轉,肝功能逐漸恢複。一個月後,馬克思結束了在卡爾斯巴德的療養,返回倫敦。途中,又在德累斯頓、萊比錫、柏林和漢堡停留了兩個星期,做了些補充治療,並且會見了德國社會民主黨的一些領導人和活動家,商談了一些黨內事務和同拉薩爾主義作鬥爭的問題。
經過幾十年艱苦卓絕的鬥爭,馬克思雖然隻能經曆那個由巴黎公社開始的新時代的初期,然而,老人看到了他們和國際工人協會播下的種子已經發芽了。馬克思的思想已經在越來越多的國家生根。這些思想已開始被群眾掌握而變成了一種物質和精神的合力,世界上沒有哪種政權能夠忽視它。1871 年,倍倍爾和李卜克內西把馬克思的畫像同朱澤培·加裏波第及維克多·雨果的肖像一起在萊比錫春季博覽會上展出。李卜克內西寫信給馬克思說:“雖然你自己不爭名,可是你畢竟逐漸地成了‘當今的英雄’。”
1872 年,為了德國的需要,必須準備出《資本論》的修訂再版了,計劃印3000 冊。人們對《資本論》的興趣在不斷增長。
1871 年4 月,馬克思收到李卜克內西的信:“德國全國各地都在根據你的《資本論》作關於剩餘價值和標準工作日的報告。在工作日問題上將進行一次群眾運動。”這些以及諸如此類的消息,使馬克思和妻子燕妮深深地感到,他沒有白費力氣,她也沒有白過這些年的貧窮日子,工人們在為一個沒有剝削、沒有壓迫的社會製度而鬥爭時正學著把《資本論》當作進攻武器。“老人”的心中得到了最高的獎賞。
朋友們一再催促馬克思快點完成《資本論》的後麵幾卷。這雖然符合他本人的心願,但是困難重重。校訂工作是不能不做的,更重要的是對各國的工人革命運動的指導。
馬克思的病情日趨惡化。他在1872 年之後的幾年裏頂住疾病的侵擾,還斷斷續續地撰寫《資本論》第二、第三卷的草稿,隻要感覺有點好轉就把精力用於《資本論》的研究上。
晚年,馬克思研究的科目之多和使用過的材料之浩瀚是同樣驚人的。僅僅在俄國統計學方麵,他所閱讀的書籍,恩格斯就能給他開列出一大堆,其體積超過兩立方米。馬克思為寫作《資本論》,研究了財政金融、農業史和農業學方麵的所有重要現象,此外他還研讀了地質、生理和數學方麵的許多書籍。
直到1878 年,馬克思已花甲,但他的學習勁頭仍不減當年。
從這年起至逝世前,他專心係統地鑽研數學,研究並摘錄了拉克魯瓦、麥克曾林、歐勒、波茨的論文,還在專門的筆記本上寫了大量的劄記。
馬克思還仔細研究了古典數學家笛卡爾、牛頓、萊布尼茨等人的著作,繼續探討19 世紀60 年代就已開始的數學分析,閱讀了數學分析和高等代數方麵的許多大學教科書,研究並摘錄了索裏、布沙爾拉、欣德、霍爾、赫明等人的著作。
19 世紀80 年代初,馬克思在學習和研究的基礎上寫了《論導函數概念》《論微分》等論文。這時恩格斯正在寫作《自然辯證法》,為此馬克思把《論微分》獻給了恩格斯,他在存放手稿的袋封上寫著:“給弗裏德。”
恩格斯看了馬克思寫的論文和劄記,發現他在數學方麵也很“精通”,也有其“獨到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