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燕爾

馬克思離開《萊茵報》去了荷蘭。為了遠離故鄉,他走訪母親方麵的親戚,疏導自己同母親的關係,並同姨父萊昂·菲利普談到父親的遺產問題。

可是,馬克思回到母親身邊時,母子關係仍然十分緊張。母親不理解他的政治見解,也不同意他對職業的選擇,並以馬克思違背了父親生前要他當一名律師的意願等為由,仍然是鐵麵一張。

母親拒絕給他生活上的接濟,享受父親的遺產也仍然沒有希望。

馬克思徘徊在威斯特華倫住宅——這棟曾“收藏過他的瑰寶”的房子周圍,“心上人”同她的母親為擺脫很有權勢的同父異母哥哥的歧視,早已離開了這裏。

馬克思在特裏爾小居後,無言地告別了生養他的本應是充滿慈愛和留下幸福回憶的那塊眷戀的土地。

5 月,馬克思去了萊茵河畔的一座小城——克羅茨納赫有名的礦泉浴場,燕妮和她的母親一塊兒住在這裏。

這位黑胡子青年,烏黑的波浪卷發蓄得差不多披肩,裏穿坎肩,外披長翻領風衣,離開了《萊茵報》卻依然還是一位主編的翩然風度。

馬克思想起了燕妮,想起了自己的政治鬥爭一時連燕妮也不完全理解,何況母親那樣極僵化的頭腦。

進入《萊茵報》後,馬克思逐漸卷入了政治鬥爭的旋渦,燕妮關切地注視著馬克思的生活和鬥爭,她也擔心馬克思卷進政治鬥爭難免遇到危險。她給馬克思寫信說:親愛的,如今你甚至都卷進政治裏去了,這是最危險的。卡爾,你時刻要考慮到:你家裏有一個愛人,她正期待著你,惦念著你,她與你休戚相關。親愛的,我的心上人,我是多麽想見到你。

唉,親愛的,多少個不眠之夜,我想念著你和你的愛,我是多麽經常地為你祈禱,為你祝福,祈求福祉降臨在你頭上,然後,做著回憶過去和未來的幸福的夢,這又是多麽甜蜜。

“我回來了!我親愛的!”馬克思在元月就決定要盡快結婚,並要帶燕妮離開德國僑居國外。馬克思的到來,未婚妻和未來的嶽母都已經知道了。

按照當時的習俗,這是前所未有的婚姻。父親是政府的顧問官,兄長斐迪南·馮·威斯特華倫成了名利十足的普魯士內政大臣,貴族出身、年華似錦的燕妮,又被公認為特裏爾最美麗的姑娘、“舞會的皇後”,到處使人們為之傾倒,求婚者不乏其人,毫無疑問,可以締結一門榮華富貴的婚姻。但燕妮卻蔑視封建社會和資產階級社會的一切傳統觀念,7 年前就把自己許配給了一個普通市民階級的子弟,眼下,這位沒有固定職業而四處流**的博士,又毅然放棄了普魯士請他做官的機會,可想而知,眼下完全不能預卜他們共同生活後的前途。

然而,為了他們聖潔的愛情,苦苦等待,相思7 年多,燕妮和母親同自己的“虔誠主義”家庭發生了嚴重的衝突,馬克思幾乎失去了母愛,他們都已吃盡了個中苦頭,也品味了其中的甜頭。

相思7 年的一對情人,終於在這天然的浴場緊緊地擁抱,酸辣苦澀的淚水流進浴場天然礦泉的清醇裏……他們各自觸摸到了對方手上的戒指。馬克思掏出“花手絹”抹去雙方眼角的淚水,又敘起“花手絹”的故事,童心般地歡躍、追趕起來,激**浴場和萊茵河的浪花,泛起一陣陣漣漪……6 月的驕陽,在克羅茨納赫的尼柯斯士教堂的上空傾灑著光輝,匯納萊茵河畔之精靈的有名浴場,在洗滌著這一對年輕人相思7 年的疲憊。人不作美,大自然卻為他們盡獻其美,充分恩賜這一對苦掙苦熬過來的聖潔的情人。

“我們馬上結婚,永遠不再分開!”馬克思提出來了。

“馬上結婚!結婚!”燕妮也說。

嶽母也終於答應了。

1843 年6 月12 日,馬克思和燕妮由證婚人主持,在燕妮母親的克羅茨納赫的住宅裏簽訂了“婚約”:現在科隆的哲學博士卡爾·馬克思先生和現住在克羅茨納赫的無職業的燕妮·馮·威斯特華倫小姐締結婚約。

6 月19 日,馬克思和燕妮夢寐7 年之久的這天來到了,他們在著名的克羅茨納赫浴場和母親的住宅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大街、浴場出現了一對身著盛裝的青年男女,他們的風姿令人羨慕。男子滿頭卷曲的烏發,胡須發出淡青色的亮光,手挽著一個嫻靜、姿色出眾的深棕色頭發的姑娘,在陽光豔麗的小城裏徜徉著……

河邊枝頭的鳥兒也飛到這間河畔的新房,透過紅色的窗簾,探視人間相思7 年後的燕爾恩愛,竊聽那動人呢喃的情話。

在他們後來往來的信中無不證實了多情生靈的感知。馬克思寫道:

誠然,世間有許多女人,而且有些非常美麗。但是哪裏還能找到一副容顏,它的每一個線條,甚至每一條皺紋,能引起我生命中的最強烈而美好的回憶?

燕妮寫道:

我非常清楚,我們永遠不會孤獨,而我的命運又很好,我是少數幸福者中的一個,因為我的旁邊有我的親愛的丈夫,我的生命的支柱。

蜜月裏,他們在燕妮的母親和弟弟埃德加的陪伴下,做了新婚旅遊,從克羅茨納赫到普法爾茨再到巴登,再回到克羅茨納赫。在此期間,馬克思去了一趟德累斯登,和盧格一起完成出版《德法年鑒》的籌備工作。

燕妮關切地問:“我親愛的卡爾,你下一步準備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