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歲的《萊茵報》主編

馬克思是活躍在《萊茵報》編輯部最年輕的一名撰稿員,由於他的筆力和幾篇文章見報後社會反映良好,報社公司股東們委任他擔任編輯,又極力地把他推到了主編的位置上。

科隆是萊茵省的經濟中心,工商業發達,又有鐵路,《萊茵報》是1842 年1 月1 日在這裏創刊的。青年黑格爾派的積極分子們注意到了這份商人報紙。馬克思極力推舉鮑威爾的姻親魯滕堡出任主編,在此之後,青年黑格爾分子就成了《萊茵報》的經常撰稿人,致使報紙的商業性日趨政治性。

10 月初,馬克思遷居科隆,10 月15 日出任主編。

馬克思在任《萊茵報》主編的當天就寫了《共產主義與〈奧格斯堡總匯報〉》一文,尖銳地批評了這份報紙對共產主義問題所進行的武斷指責。《奧格斯堡總匯報》認為,用法國貴族的命運來恐嚇剛剛產生出來的德國資產階級,是一種愚蠢的做法。

一些有錢的少爺們隻是想玩弄社會主義思想,他們絕不打算把自己的財產拿出來與工人們均分。

馬克思認為,共產主義對當前的歐洲問題具有重要意義。

隨著中等階級戰勝封建貴族而成為社會的統治階級,它們麵臨著享有特權的貴族在法國革命時的情況,即那時中等階級要求享有貴族的特權。現在,一無所有的階級要求占有中等階級的一部分財產,這是曼徹斯特、巴黎和裏昂大街上引人注目的事實,英國的憲章運動、法國的1831 年和1834 年工人起義,就是這種要求的反映。

馬克思在《論普魯士的等級會議》這篇文章中指出,真正的國家是人民自己活動的產物,即不是由其他人產生人民的代表,而是人民自身產生出代表權。不應當把代表權看作某種並非人民本身的特殊事物的代表權,而隻應看作人民自身的代表權。

從馬克思這一時期發表的文章可以看出,他不僅提出了激進的民主要求,而且在為先進的世界觀而鬥爭。

這時馬克思的觀點開始從黑格爾、費爾巴哈的觀點中衝出來,形成了自己新的世界觀。主編的激進使他的《萊茵報》的政治麵目煥然一新,他尊重客觀、麵對現實的唯物主義傾向在人民心目中產生了共鳴。在馬克思領導下的《萊茵報》異常活躍起來。

馬克思10 月15 日擔任《萊茵報》主編的那一天,僅有885個訂戶,也就是說,隻有《科隆日報》訂戶的1/10。而且這份報紙在萊茵省也不受歡迎。因為它帶著年輕人所特有的那種傲慢態度,攻擊國家和教會的現存製度,卻提不出可以代替它的任何更好的辦法。然而,11 月10 日,不到一個月,總督便焦慮不安地向柏林報告說,報紙的傾向變得越來越惡劣,越來越歧視政府。現在的銷售量已達到1820 份。

過了一段時間,又達到了3400 份!

《科隆日報》受到了威脅,《萊茵報》的影響擴展到了整個普魯士。

這個黑頭發黑胡子的年輕主編,被檢察官死死盯住了。他要同檢察官作或明或暗的鬥爭,又要同膽小怕事、怨天尤人的股東們周旋。

給檢察官送去一些次要的材料讓他刪除,出版時,一些必要的文章又巧妙地同廣大讀者見麵了。

馬克思從群眾捧讀《萊茵報》的笑臉上、從日漸增多的銷售數量上看到了自己編輯報紙的成功,他不由會心地微笑著給朋友們講述他怎樣同檢察官演惡作劇的細節。

當時必須連夜把清樣送交檢察官,以便報紙可以在第二天出版。檢察官用紅鉛筆東勾西畫之後,常常給印刷廠帶來十分費時的夜班工作。

一天晚上,檢察官正要帶他的妻子和女兒去參加省督邀請的大舞會。但在赴會之前,他必須首先完成自己的書報檢查工作。可是恰好在這天晚上,清樣沒有在通常的時間內送來。檢察官等了又等,因為他不敢玩忽職守,但又必須在省督麵前露露臉,好讓別人見見自己的這幾個女兒。差不多10 點鍾了,檢察官非常煩躁,於是他就打發妻子和女兒先去省督那裏,同時派仆人到印刷廠去取清樣。仆人回來報告說,印刷廠已經關門了。檢察官大感失望之餘,驅車前往距離很遠的馬克思的寓所,這時已近11 點。

經過長時間的敲門之後,才見馬克思在三層樓上的一個窗戶裏探出頭來。

“清樣?”檢察官向上大聲吼叫說。

“沒有!”馬克思朝下呼喊。

“啊!”

“我們明天不出報了!”

馬克思“砰”地把窗戶關上。

《關於摩塞爾河地區農民狀況》發表出來了。

《摩塞爾記者的辯護——馬克思》發表了……然而,《摩塞爾河沿岸地區的毒瘡》《摩塞爾河沿岸地區的吸血鬼》《有關改善這種狀況的辦法和建議》等文章最終還是被禁止發表。

《萊茵報》與政府的對立已進入公開化、尖銳化。

1843 年1 月19 日,普魯士內閣會議指責《萊茵報》是一家傾向極壞的報紙。

馬克思1 月25 日給盧格寫信:

我對這一切都不感到驚奇。你知道,我從一開始對書報檢查就會抱怎樣的看法。這件事在我看來隻不過是一個必然的結果,我從《萊茵報》被查封一事看到了政治覺悟的某些進步。因此我決定不幹了,而且,在這種氣氛下我也感到窒息。即使是為了自由,這種桎梏下的生活也是令人厭惡的,我討厭這種小手小腳而不是大刀闊斧的做法。偽善、愚昧、**裸的專橫以及我們的曲意奉承、委曲求全、忍氣吞聲、謹小慎微使我感到厭倦。總而言之,政府把自由還給我了。

查封《萊茵報》的法令通過後的第10 天,即在1 月30 日,科隆舉行了集會。會上通過了致國王的請願書,要求取消這一法令。請願書是秘密印刷的,且相互傳閱,在請願書上簽名的有千餘人,並於2 月18 日寄往柏林。請願書不僅來自反映激進知識分子情緒的城市,而且也來自農業地區、來自鄉村貧民。別恩堡-

特拉爾巴赫和郊區的52 名貧苦的葡萄酒釀造者,在請願書中寫道:“《萊茵報》是否散布了謊言,是否誹謗了管理當局,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們懂得,關於我們地區和我們的貧困狀況,講的都是真話,而這些真話再也不能不講了。”

3 月10 日,《萊茵報》上發表了馬克思的如下一個聲明:本人因現行書報檢查製度的關係,自今日起,退出《萊茵報》編輯部。特此聲明。

馬克思博士

1843 年3 月17 日,於科隆

這一天,《萊茵報》用紅色油墨印刷出版了它的最後一期。

在最後一期裏,它宣告了為之而鬥爭的自由的信仰:我們高舉自由的旗幟出海航行,

把禍患連同鎖鏈和皮鞭統統埋葬;水手們不需要監視,

他們都忠於職守。

讓人們去說我們把命運作兒戲,

讓他們去嘲笑和談論各種災難吧!

哥倫布當初雖遭嗤笑,

但他毫不畏懼鋪向新世界的路。

新的戰鬥在彼岸等待著我們,

在戰鬥中我們會遇到戰友,

如果征途上注定要遇險——

在艱難中我們將忠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