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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巾起義這場大火的餘熾斷續地燃燒了八年之久,是東漢政府沒有料到的。

這個政府也沒有吸取“水能覆舟”的教訓,反而變本加厲地對身上僅剩下骨頭的農民進行更加徹底地榨油,這也就同時生產了更多用於自焚的幹柴,不徹底焚燒自己這個腐朽的王朝,漢靈帝是不會罷休的。

有了剿滅黃巾賊寇這個偉大的理由,中國各地的州牧、郡守開始冠冕堂皇地武裝自己,華夏大地上已開始出現了軍閥割據的雛形,中央政府的實際管轄範圍已僅限於京城周圍,朝廷開始向“橡皮圖章”的功能過渡。

而這時的漢靈帝,已經聰明到了把自己攢下的銅錢藏到宦官家裏的地步,與宦官的親密程度已經遠遠超過與親爹娘的親密度。

大將軍何進也借著自己皇帝大舅子的身份分了一杯羹,由於內有枕頭(何皇後)外有拳頭(軍權),這個昔日的殺豬匠的權勢,已隱隱能與宦官集團分庭抗禮。

在對黃巾軍作戰中屢戰屢敗的董卓反而漸成氣候,他憑著屢敗屢戰的耐心反而從中郎將升為破虜將軍,這董卓也算是個奇人,奇在什麽地方?他指揮的國軍是地道的內戰外行、外戰內行,與造反的農民軍作戰全敗;跑到涼州打戎狄,羌人卻是全勝。

當時朝廷也是苦於無人可用,所以竟然讓他在涼州發展了近二十萬驕兵悍將,沒奈何隻好委任了他個並州牧,算是割給了他一方地盤,盼著他能放棄西涼兵的軍權,誰知董卓明白“槍杆子裏麵出政權”的道理,要帶他的涼州部隊去接並州牧的大印,這下朝廷沒招了,隻好默認。

在與黃巾的作戰中屢建奇功的皇甫嵩做了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槐裏侯,聲望已經達到了巔峰。民間的歌謠這樣頌揚他:“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複安居。”

就這等人物也免不了遭受宦官的敲詐,宦官張讓路過冀州,就幹脆明打明地跟老皇甫要五千萬銅錢,皇甫嵩沒理這個茬,張讓回京就讓皇帝收了皇甫嵩的左車騎將軍印綬,並削了他的封戶六千,怪不得這張讓能讓皇帝喊親爹,的確是“牛”得一塌糊塗。

長沙有個造反的叫區星,自稱將軍,聚了萬把人。後來他被議郎孫堅給滅了,孫堅也走運做了長沙太守,被封為烏程侯。以後東吳的老班底就是從這時候積攢的。

涿郡涿縣人劉備劉玄德這時候也因剿黃巾的軍功當了個小官:安喜縣尉,也就是個縣公安局長的角色,就這也沒當長,因為揍了上邊來敲詐勒索的巡視員督郵二百柳木棍子,掛印潛逃,被全國通緝,後來湊巧在何進招兵遇襲時幫了何進一把,才將功折罪混了個下密縣丞(副縣長)。後來分天下的三家中就數這劉備的起點最低。

插一句閑話:這件事兒上,撰文《三國演義》的羅貫中老兄有點偏心眼,把這酷斃了的壯舉轉借給了張飛,這多少遮掩了劉先主英雄形象之光芒。

曹操小時候的朋友袁紹現在已經在中央任職,司隸校尉,仕途前景最為看好。

之所以簡單介紹一下國家形勢及前邊幾個人的現狀,是因為這幾個人很快就要被牽扯進曹操的故事,現在集中介紹一下以後就省事了,怕到那時閑扯影響大家的閱讀情緒。

隨便提一句,曹操老爸的太尉高官就是這期間花了一億銅錢買來的,看似不貴,卻讓漢靈帝給忽悠了——正應了那句俗話:南京到北京,買的沒有賣的精——太尉這官隻讓他幹了五個月。中平四年十一月賣給的官,第二年四月就給免了,曹嵩的這一億投資肯定沒收回來。

生意場上,有賺有賠正常,官場也沒有啥不同,實質都是一樣的。

曹操本人的濟南相可是憑自己的軍功掙來的,沒用花銅錢,支付是農民軍的腦袋。隻是這即將就任的濟南國可不是一個易混的地方,這是河間王劉利之子劉康的封地,濟南國內所有的賦稅歸濟南王劉康享用,中央政府派的國相則負責一切行政管理,雖然品級相當於太守,實際上是個兩頭受氣的差事。前幾任國相都是敷衍了事,得過且過,安穩地熬過任期走人。

現在輪到曹操了,濟南的一幫地頭蛇也對馬上到任的新國相早有耳聞,一直摩拳擦掌,就等曹操到來!

給他個下馬威,讓他領教一下孔聖人老鄉、山東糙哥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