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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四月,天尚微寒。被俘虜的黃巾軍探馬還赤著腳,身上破衣爛衫,除了包頭的一方黃布外,怎麽看也不像個當兵的,小夥子憨厚可掬,做了俘虜也沒見十分害怕。

曹操大喜,趕緊吩咐手下拿一塊馬肉來,給他鬆綁並賞渾白酒一碗。

等小夥子恢複了精神頭,曹操開始了拉家常:“小夥子,有二十了吧?娶媳婦了沒有?”

探馬十分不解:怎麽這官軍裏還有好人?這個當官的麵雖不善,看樣子心還挺好的。吃人家的東西嘴短,總得陪人家聊幾句吧?於是有點害羞地回答:“您眼力不錯,俺今年剛二十,媳婦在那邊老營裏呢。”

“看你身上穿的,咋不讓媳婦給做身像樣的呢?”

“俺將軍說了,打開城就給俺發新軍裝。”

“在這兒待了多久了?”

“半個多月了,那城太高,難爬得很。”

“哦——這些天晚上夠冷的吧?”

“不冷,俺將軍說了,要長住,困死守城的,讓俺們都搭了避風的草庵屋,再說,還有俺媳婦每晚陪著俺……”小夥子臉有些微紅,看樣子新婚不久。

“草屋?”曹操心裏微微一動,繼續和俘虜扯皮,“聽說你們都被天公將軍施了符咒,上陣刀槍不入,你有這功夫嗎?”

“當然,俺曾在天公將軍麵前演示過,天公將軍還賞過俺五鬥米呢!”小夥子有些自豪。

“出去給我們這幫弟兄露一手怎麽樣?不看看誰能信啊。”

“不行,師傅說了,隨便施法要遭天譴的,我給你們逮住了,也沒打算活著回去,隻是俺媳婦……”探馬顯得既堅決又沮喪。

“嗯……你犯的是造反的大罪,論罪該滅九族,我今天判你身受一刀之刑,如果真的一刀砍你不死,就放你回去與媳婦團聚,你服氣嗎?”

“說話算數?”

“吾乃大漢朝廷命官,豈能失信於你一介草民?”

“那俺先給您磕個頭,挨完這一刀俺就走,到時候省得告辭了。”小夥子撲通跪下,給曹操磕了個響頭,站起身向外就走。

當下曹操心裏有點打鼓:難道真的一刀砍他不死?看他心中有數的樣子,還真說不定。

來到帳外,幾千人除了警戒哨全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這小夥子身上。

隻見這敵軍探馬甩去上身破衣,紮了個馬步,雙手按住自己小腹,口中念念有詞,登時麵色漲紅,前胸後背鼓起了數個大包。

軍營裏的專職劊子手得到曹操的示意,提著行刑的專用鬼頭大刀,走到小夥子麵前,口裏說起了殺人前必說的套話:“冤有頭,債有主,喪命莫怪刀斧手,魂別散,往西走,家人等你去喝酒……挺住了!”

隻聽一聲暴喝,如同“刮喇喇”半空中響了一聲霹靂,寒光一閃而過!大夥兒全愣住了!

那小夥子不失時機地將身一長,讓過脖項,一刀砍在後背之上,啊?竟將鋒利無比的鬼頭大刀“砰”的一聲彈了出去,再看小夥子身上,隱隱隻見得一道紅印,眼見是分毫未損。

樹林內一下子鴉雀無聲,空氣仿佛凝固。

隻聽得曹操一聲朗朗大笑:“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歪門邪道,斬你易耳!”

親自走到行刑之處,對呆若木雞的劊子手說道:“借你刀一用。”接過鬼頭刀,對劊子手說:“還要借你一物。”

“向標下借……?”劊子手一時不解。

“把褲子解開,向這刀上撒上一泡熱尿。”

“啊?”劊子手從沒在這麽多人麵前暴露過那玩意兒,一時扭捏。

四周的士兵卻沒有一人有取笑之意,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恢複過來。

“邪不侵正,自古有聞,汙穢之物,可破百邪,撒尿上去,待我斬他!”

“你……你說話不算數!”小夥子氣急敗壞,張嘴欲罵,旁邊幾個機靈的親兵伸手把不知什麽東西塞進了他的口裏,小夥子不斷掙紮,卻動彈不得。

這邊劊子手也顧不得害羞,當即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自家小兄弟,把一股熱尿直射到鬼頭刀之上。

劊子手正尿之間,忽然刀身不見,卻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在了腳下,原來那小夥子已經身首異處!曹操這時已將鬼頭刀扔在地上,向大帳走去。

不用多做動員,士兵們一片歡呼,樹林裏響起了暴雨般的“嘩嘩”撒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