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時刻

嚴格訓練

1924 年 3 月 15 日，林德伯格準時到達布魯克斯機場。 美國陸軍航空團預備飛行員訓練生的入伍必須等到 19 日。 通常接受預備飛行員訓練的學生，都選擇靠近家中的地方入 伍，然後才被分派到各勤務單位接受訓練，訓練完畢後，還 要回到原來的隊伍。林德伯格直接在布魯克斯入伍，所以不 必再分派到其他單位。

這個飛行員訓練基地有來自美國各州的 104 名學生，因 此每個宿舍都被擠得滿滿的。因為房間不夠，有的人必須住 在其他地方。

訓練生們的心情看上去都很輕鬆，大多數人認為一年後 就可順利畢業，因為他們已經通過嚴格的體檢及入伍考試， 從無數的應試者中脫穎而出。但是，他們都不曾實際飛行過， 隻是在等待著體驗航空預備飛行員的生活。林德伯格則期待 在一年後能榮獲陸軍飛行少尉的頭銜。不過，還有一些人並 不認為能夠輕鬆畢業，可能會有將近一半的人被淘汰。在點名之前，已經有更多的人開始對預備飛行員的訓練生活感到極度不安了。

正式的飛行訓練是從 4 月初開始。剛開始的兩個星期隻 是默記一些飛行規則以及學習預備飛行員的基本任務。

這兩個星期中，訓練生們曾前往醫院注射傷寒和天花的 疫苗，學習預備飛行員的基本禮節，整理營房周圍的環境及 幹一些雜務。此外，每天還要寫檢討報告，同時還有 5 個科 目的理論學習和考試。午後的空閑時間，經常有教練在跑道 上教導訓練生飛行的注意事項。剩餘的時間可以在校園內閑 逛，也容許搭乘汽車前往聖安多尼奧。但是，周一至周五的 晚上，必須在 10 點以前就寢，隻有星期六可以晚歸。

4 月即將來臨，訓練生們都以極度不安的心情，等待第 一次飛行日期的公布，同時也擔心學科考試的成績。因為隻 要其中一項沒合格，就會遭受被淘汰的命運。飛行訓練是在 兩個場地分別舉行或者在同一場地的不同區內舉行。林德伯 格被分配在 B 場地，B 場地距離他的宿舍大約 800 米，位於 機場之內。

4 月 1 日清晨，就開始飛行訓練。林德伯格與另外 5 名 訓練生由威斯頓中士負責訓練。他們從機庫把威斯頓中士 的教練機推出跑道，接著由威斯頓中士選擇一名訓練生坐 在後座上，然後起飛，其餘的人就沿著道路向 B 場地跑去， 路上還要注意不被毒蜘蛛咬到。教練機使用的是 150 馬力 的引擎。

威斯頓中士是一位好教練，他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方式教導好所帶領的訓練生，林德伯格感到自己非常幸運。威斯頓中士在軍中已經擁有 3300 小時的飛行記錄，是一位卓越的 飛行員。

輪到林德伯格飛行時，威斯頓教練問他：“到目前為止， 你總共飛行過幾小時？”

“大約 325小時。”林德伯格不是很確定地回答道。 威斯頓教練沉默了幾秒後，命令林德伯格先使飛機旋轉，然後著陸。對林德伯格來說，用右手握著操縱杆似乎比較困 難，因為過去駕駛飛機時都是用左手操縱。現在，飛行員都 認為用右手操縱比較自然，所以才改變節流閥的裝置。

在林德伯格進行了三次著陸後，威斯頓教練從駕駛座出 來對他說：“再飛行半小時，要習慣用右手操縱。”尚未輪到 飛行的訓練生，都聚集在場地觀察其他人的飛行情況。對飛 行員來說，螺旋槳是飛機最危險的部分。當飛機著陸而螺旋 槳還在旋轉時，如果有人前來察看究竟，那是最危險的事。 通常訓練生被容許進行單獨飛行之前，必須先上 10 小 時的飛行課程。教練先與訓練生一同飛行兩三分鍾後，再讓 訓練生自己握著操縱杆，然後，教練再把雙手伸到訓練生麵 前，這是指示訓練生盡量旋轉的一種信號，也是要讓訓練生 明白，飛行並不隻是為了上升而把操縱杆拉向後方，或是為 了下降而把操縱杆推向前方。直線飛行時，也必須提醒訓練生隨時運用自己的直覺，來操作所有的操縱裝置。

訓練生使操縱杆垂直時，飛機會暫時成直線飛行，可是不久之後，機首就會朝向地平線，而逐漸離開直線位置，當機翼傾斜時，風就會從座席的一邊吹過來，導致飛機晃動， 訓練生就開始慌亂。這時，在訓練期間學習的注意事項都忘 得一幹二淨了，隻是任意地操作操縱裝置，從而使飛機更加 晃動。這個時候，教練要用力握住引擎蓋的上方，訓練生才 會警覺到使飛機回複正常位置是自己的責任。當然，訓練生 並未發現教官的膝蓋也可以像手一樣靈活地操作操縱杆，使 飛機從數分鍾前的不穩定狀態中回複正常狀態。

這樣在空中盤旋數分鍾之後，教練會命令訓練生把飛機 駛回原位，減少發動機的旋轉次數，使飛機降低速度。但訓 練生隻注意到逐漸接近的大地，而忽略了教練的命令，訓練 結束後往往會遭到教練的大聲責備。

經過四五分鍾，飛機飛回原場地，下一位訓練生已戴好 安全帽及防風眼鏡在下麵等候了。飛機就在場地的建築物旁 邊降落，訓練生從飛機上下來之後，可以坐在建築物旁邊的 椅子上休息。

10 小時的飛行訓練結束，如果訓練生仍沒有能力單獨 飛行，往往會被認為沒有資格成為一名合格的飛行員。如果 教練認為這位學生隻要再花一點時間練習就會成功或者認為 這位訓練生具有飛行員天分時，通常會與訓練生再進行三四 小時的同乘飛行練習。而教練認為某位訓練生無法達到規定 的飛行技術標準時，就會把這位學生交給資深的教練，由他教導試飛。然而，這樣通過試飛的學生，真是少之又少。如果指揮官認為教練對訓練生的能力判斷有錯誤，就會把教練送回原單位再訓練。如果指揮官讚同教練的決定，就會同意 那位訓練生在指揮部進行最後的飛行考試，這才決定該訓練 生的最後考試結果。

無法通過最後飛行考試的學生，必須前往委員會。如果 學生被公布為品行不良或學科不及格，在委員會還有辯白的 機會；但若是飛行能力不夠，就會被淘汰。訓練生們都緊張 地等待著即將公布的成績，林德伯格的學科考試及飛行考試 都通過了，他不由鬆得了口氣，雖然他有過不少的飛行經驗， 但是他沒有絲毫鬆懈。

當然，被淘汰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有些訓練生不適合 飛行，這是極平常的事，這些訓練生通常會被勸導退伍，而 從事其他職業。

第一次的委員會是在成績出來後的一個月內召開的，從 此時開始，到結束基本訓練，再到為了學習駕駛軍機被送往 飛行學校之前召開數次。隨著淘汰者的增加，宿舍的人數越 來越少。訓練生收拾行李離開的情形，已是司空見慣了。有 的宿舍原本有八張床鋪，幾個星期後僅剩下一張；情況更嚴 重時，有的宿舍成員全部都被淘汰，宿舍變成空屋。

無法預料下一次輪到誰被開除，唯一能夠辦到的事，就 是看到張貼在公布欄上的淘汰者名單之後，鼓勵自己更加努 力練習飛行，同時也要認真進行地上的訓練。

在接受飛行訓練期間真是辛苦，但是沒有任何事物比在天空飛行更令他們感到滿足了。最令合格的訓練生們興奮的是，陸軍航空團會所認可的畢業典禮即將來臨了。隻有經得 起嚴格訓練的人，才能獲得陸軍飛行少尉的空軍徽章。

這時，陸軍航空團派來一位嚴格的教練，他對訓練完全 沒有通融餘地，隻以訓練生飛行技術的優劣來決定去留。因 此，最後能夠順利畢業的可說寥寥無幾。在嚴格的要求和訓 練之下，這些訓練生成為了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飛行員。

值得驕傲的是，在飛行訓練中，訓練生們很少有人受重 傷，尤其是林德伯格所在的那組。而最令他們欣喜若狂的莫 過於剛開始單獨飛行的那段日子。

當然，也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在一次訓練中，一位 訓練生數次降落都很不順利，他就一直在大家的頭上旋轉， 好像要飛到燃料用完，再找適當的機會降落。但是教練命令 他著陸，跑到機場中央打出信號要那位訓練生馬上降落。那 位訓練生並沒有聽從教練的命令，仍舊在天空中盤旋，將近 一個半小時，燃料快用盡時，他才鼓起勇氣降落。大家都為 他捏了一把汗，擔心他在空中就把燃料用完了，所幸沒有發 生重大的事故。

在訓練中，有時教練會把象征刹車不靈的白色手帕係在 方向舵上，然後，再對訓練生發出起飛的信號。在這種情況 下，飛機可能會順利起飛，在機場上空旋轉數回之後，再安 全著陸；也可能會在降落時，輪子接觸地麵的一刹那反彈起來，發生意外。

單獨飛行的訓練告一段落後，教練會安排兩次飛行，每次 45 分鍾，一次是訓練生和教練同乘飛行，另一次是單獨 飛行。為了給訓練生自己駕駛飛機的機會，教練會一邊糾正 訓練生的缺點，一邊教導新的操作法。

基本飛行訓練的第一個科目被稱為“360”，即讓訓練生 駕駛飛機做 360°旋轉。訓練生要在機場中央的跑道上空， 向逆風方向進行直線飛行。當飛機降落通過 T 型跑道之後， 就關掉發動機，運用基本訓練的方法，使飛機向左、右方向 傾斜，目的就是為了把飛機停在 T型跑道旁邊。

第二個科目使用的操作法比其他的操作法更為危險，通 常是采用第一科目的操作法旋轉飛行，在距地麵僅有 150 米 處，利用逆風把機首朝向下方。這種操作法必須迅速移動操 縱杆，在著陸之前，使飛機做銳角的傾斜。

第三個科目是特技飛行。例如駕駛飛機翻筋鬥、緊急下 降、左右旋轉、旋轉下降、8字型飛行、背麵飛行及逆旋轉等， 都是訓練生必須學會的技術。

經過兩三個星期的訓練，大部分訓練生都能適應了。考 試多半是在星期六早上舉行。基於功課過於繁重會影響訓練 生的飛行成績，也安排了適當的功課表。訓練生從早晨 5 點45 分開始點名，7 點練習飛行，11 點回宿舍休息，下午則 一直上課到 5 點。晚餐後，可以溫習功課，但是 10 點必須 睡覺。對學習中的訓練生來說，要有充分的睡眠，所以在睡覺時間，管理員會來巡查大家的床鋪，同時把空床的訓練生的名字記下來。

功課不緊時，有些訓練生會故意製造許多無傷大雅的惡 作劇，讓大家放鬆心情。比如，某個人離開房間之後，有人 會把他即將需要帶的東西藏起來，讓他不得不四處尋找，進 而對自己的記憶產生很大的懷疑，這時，這個人的表情就會 非常滑稽；訓練生半夜回來拿自己的飛行裝備，可是這個裝 備早已被其他人悄悄地隱藏在屋頂或餐廳內；在宿舍裏，有 的人睡覺時鼾聲很響，被吵得睡不著的室友會在淩晨時分， 用水管從水龍頭把水引進來，對準打鼾者的床鋪噴水，或者 把牙膏擠入打鼾者張開的嘴巴中。

有一次，一位訓練生的**被其他人放了一隻蠍子，那 人發現後以為是宿舍不幹淨導致的，他一星期都不敢對床鋪 掉以輕心，因為擔心還會有蠍子爬到**，每晚都要仔細察 看後再睡覺。等一段時間他完全放心後，又有人把許多蝗蟲 悄悄地放在他的床單下麵。

一天晚上，訓練生們聽說有三隻鼬鼠躲在營房前麵的陰 溝中，有人打算把鼬鼠逮住，並用它們來進行惡作劇。惡作 劇的對象是一位大家都很討厭的教練，趁著教練前往聖安多 尼奧不在宿舍的空當，訓練生們把逮到的鼬鼠弄死後放在教 練的床下。這個惡作劇並沒有成功，因為睡在這個房間的人 知道這件事，半夜裏一個接一個地把自己的吊床搬到別的宿 舍去了。當教練回來後，死鼬鼠的臭味已彌漫整個房間。

通過第一次飛行考試後，林德伯格經常進行遊覽旅行，或者學習編隊飛行。遊覽飛行就是兩架飛機編為一組進行飛行，一架是在航線上飛行，另一架則負責監視；回程時，再 互相調換，使彼此都有身為飛行員及觀察者的經驗。這些航 程通常選擇三角航線飛行，同時也包括在三角形各頂點著陸 在內。

林德伯格和同伴從機場進行第一次遊覽飛行時，是在所 規定的草原上著陸。這個時候，正好有一輛滿載西瓜的貨車 通過，他們買了一些西瓜帶回訓練基地。

雖然嚴格的訓練有時令人難以忍受，但是辛勞也換來了 優秀的飛行技術。訓練生們看到自己的飛行成績，感到非常 滿足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