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折的初戀

1914年1月,海倫第一次有機會橫越美國大陸演講,最令海倫高興的是母親與她同行。母親喜歡旅行,海倫終於有機會讓她一覽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海岸風光。

演講旅行的第一站是加拿大的渥太華,然後是俄亥俄州。途中曾一度轉往倫敦,再回到密歇根州,隨後是明尼蘇達、愛荷華,如此一路向中西部行進。

也是在這一年,麥西與莎莉文老師離婚了。這是令人悲痛的一年。雖然麥西先生和莎莉文老師都是很好的人,也都很有才華,但是他們性格不合適。海倫悲傷地說:“他有許多許多理由要離開我們。”

莎莉文老師的視力越來越不行了。海倫需要一位秘書。就在這時,一個生氣勃勃的姑娘來到了海倫身邊。她叫波列·湯姆斯,剛從蘇格蘭回美國。

海倫第二次橫越大陸的演講旅行是從1914年10月開始的,這一次由秘書湯姆斯小姐陪著海倫。

秘書的工作非常累,從演講的接洽、訂約,乃至修改日程、收拾善後等各類事情,皆由秘書一手包辦。雖然事情這樣瑣碎、繁雜,但是由於湯姆斯小姐非常能幹,處理任何事情皆井井有條,所以在工作之餘,她還有餘力照顧海倫的生活起居。如果沒有湯姆斯小姐的幫忙,這趟旅行不會這麽順利。

莎莉文老師和海倫都是堅決的反戰者,她們認為美國應該避免被卷入到戰爭的旋渦中。為此,她們到處做反戰演講,從堪薩斯州、密歇根州,一直到內布拉斯加州等地四處作反戰的演講,可惜的是,她們的努力失敗了。由於以羅斯福為首的政府的鼓吹,此時美國各地都彌漫著參戰的熱潮。

當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之後,海倫經常做噩夢,夢到整個世界到處都是流血和殺戮。這時也有一些出版社或雜誌社向海倫約稿,希望海倫寫一些比較新潮有趣的文章,可是眼看著整個世界陷入混亂,軍民淒慘呻吟,她哪裏還有心情寫那些文章呢?

1916年秋,身心俱疲的海倫沮喪地回到倫薩姆的家中。倫薩姆也沒有讓海倫的心情變好。湯姆斯小姐請假回蘇格蘭去了。女傭易安把房子重新整理、裝飾了一下,高興地迎接海倫歸來。過不了多久,滿園子的花兒就要開了,可是一向喜歡自然的海倫連一點賞花的情緒也沒有。最後,海倫請母親來陪伴她,才多少驅散了些落寞的心緒。

過了不久,莎莉文老師再度病倒了。對海倫來說,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了莎莉文老師,將會非常寂寞無趣。每每想到這裏,海倫就更為不安。

海倫為此心煩意亂,無心工作,甚至不能靜下來好好地思考。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人生乏味。

她常常恐懼地自問:“如果莎莉文老師也像我這麽悲觀,那該怎麽辦呢?”

就在這個時候,海倫對一位青年動了心。

有一天晚上,海倫獨自在書房裏沉思,那位暫代湯姆斯小姐的年輕秘書忽然走了進來。他溫柔、平靜地告訴海倫,他非常喜歡她,因為她勇敢、善良、溫柔。海倫深感意外,但是隨即為他的真誠所感動。他表示,如果海倫和他結了婚,他將一直陪著她,為她閱讀,為她搜集寫作資料。總之,原先莎莉文老師為海倫做的一切,他都可以做到。

領悟到他這一份情意後,海倫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喜悅。她想起貝爾博士以前告訴過她的,如果有一個聰明、善良的男孩子愛上你,不要拒絕他,不要因為自己殘疾就妄自菲薄。

海倫接受了這個青年。她想把這件事告訴莎莉文老師和母親,可是這位青年卻阻止海倫,他說:“我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頓了頓,他又解釋道:“現在莎莉文老師正在生病,你的母親還不喜歡我,如果這樣貿然告訴她們,她們一定會反對的。我們還是慢慢來,等找到合適機會再跟她們說好了。”

海倫和這位青年度過了一段相當美好的時光。

直到一天早晨,海倫剛醒來,正在換衣服的時候,母親匆匆忙忙跑進來說:“海倫,你已經答應要和人訂婚了嗎?今天的報紙上有這樣一條消息。”母親說話時,雙手還微微地發抖。

原來有些好奇的記者打聽到了她和那位青年戀愛的消息,甚至還報道說他們已經領了結婚證。母親非常生氣,海倫也想不出什麽主意,她隻好說謊,堅決否認自己愛上了那個年輕人。

母親當機立斷,立刻把那個青年辭退了。海倫後來也很懊悔,因為自己的膽小懦弱,致使母親和那個年輕人都感到痛苦。

母親並非不關心海倫,但她知道自己的女兒跟正常人不一樣,她覺得海倫還是不要結婚的好,免得日後被人拋棄,陷入痛苦的深淵而不能自拔。

海倫的初戀就這樣夭折了。

從此以後,海倫再也沒動過戀愛和結婚的念頭。

這一年雖然充滿了煩惱,但到底也過去了。

莎莉文老師聽從醫生的建議,去布拉夕度湖過冬。但是那裏的氣候相當寒冷,她的病並沒有多大起色,因此,到了12月底,莎莉文老師就和湯姆斯小姐一起前往溫暖的波多黎各,一直待到1917的4月。她們在波多黎各期間,每個星期都寫信給海倫。

這一段時間,由於沒有工作,她們的存款也越來越少。她們計劃把倫薩姆的房子賣掉,另外找一幢小一點的房子。

雖然非常舍不得,可是當離別的一刻來臨,她們也隻有流著眼淚離開這幢住了13年之久的可愛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