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貝爾博士

海倫在華盛頓舉行演講時,貝爾博士也在那裏,因此,海倫在華盛頓度過了一段最愉快的時光。

海倫非常喜歡貝爾博士,因為他在海倫的生命中出現得比莎莉文老師還要早。當海倫仍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時,他就向海倫伸出過援助之手。也是因為貝爾博士幫忙,阿納格諾斯先生才會把莎莉文老師介紹給海倫。博士一開始就非常讚賞莎莉文老師的教導方式,他曾經欽佩地對莎莉文老師說:“你對海倫的教育方式,我認為可以作為所有教育家最寶貴的參照。”

貝爾博士對聾啞教育的熱心眾所周知,這種熱心也跟貝爾博士的家族有關。貝爾博士的祖父是口吃矯正法的創始者,他的父親梅爾·貝爾先生發明了聾啞教育上的讀唇法。梅爾·貝爾先生相當幽默,他從不因為自己對聾啞人的貢獻而沾沾自喜,反而輕描淡寫地對兒子說:“這種發明一點都不賺錢。”

貝爾博士則一本正經地答道:“沒錯,可是這種發明卻比電話重要多了。”

貝爾博士是一個非常孝順的兒子,他與父親感情深厚。隻要有一兩天沒有見到父親,貝爾博士就會說:“我得去看看我的父親了,每次跟他聊天我都會有所收獲。”

一天,貝爾博士駕車帶海倫和莎莉文老師到郊外遊玩,並且采了許多漂亮的野花。回來的途中,貝爾博士想把野花送給母親。等到他們下了車,要登上大門的台階時,博士忽然抓住海倫的手,告訴海倫:“我的父母好像都在睡覺,請大家安靜點,輕輕地走進去。”

他們三個人踮著腳尖悄悄走進房間,把花插在花瓶裏,又折了回來。

貝爾博士的家裏常常有不少知名的科學家光臨,如果海倫正好也在場的話,貝爾博士就會把他們的對話一一寫在海倫手上。貝爾博士以為世界上的事情無所謂難易,隻要用心去學習,一定可以學會。海倫一直聽從他的教誨,用心地在學習。

為了使聾啞的孩子們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說話,貝爾博士花費了很大的心力。他沒有任何野心,更不期望任何回報,隻是本著科學的方法,大力推廣聾啞教育。他曾自費從事各種研究,還一度創辦過學校,英國聾啞教育促進協會就是他創立的。他把發明電話得到的錢用作聾啞者的獎學金。

貝爾博士對海倫的關心不亞於海倫的父母,他常常勸海倫結婚,因為莎莉文老師總有一天會結婚的,他擔心到時候剩下海倫一個人,她無法照顧自己。

海倫能感覺出來,博士是真正地在為她的未來擔心。後來,莎莉文老師和梅西先生結了婚。因此,貝爾博士再次提到這件事,希望海倫能趁年輕時結婚。

海倫卻覺得,自己是個盲啞人,什麽家務活也不能做,即便是結了婚,也是白白增加丈夫的負擔。”

“海倫,也許你不能像別的妻子那樣操持家務,可是我相信,還是會有善良的男孩子喜歡你的。”博士這樣安慰海倫。

海倫最後一次見到貝爾博士是在1920年,當時他剛從蘇格蘭回來。貝爾博士就是蘇格蘭人,因此他對海倫說:“雖然我這次回去算是回到故鄉,可是我待在那裏的時候,內心裏卻有一種身處異國的落寞感。”

貝爾博士跟海倫談了很多新興科技,包括飛機。博士表示要研究飛機製造。他預測過不了多久,人們將會以飛機作為交通工具,而在大型建築物的頂上也會有小型飛機場,就像現在家家有車庫一樣。博士還說,下一次世界大戰將以空戰為主,而在海戰上,潛水艇的地位將高於巡洋艦。

他的另一項預言是:科學家們將來會發明出調節熱帶和寒帶空氣的方法,通過這種方式來調節冷熱,使地球上任何地方都適合人類居住。

海倫雖然對這些樂觀的科學預言很感興趣,可是她沒有想到科技發展得那麽快,六年後,當她聽說法國的學者們真的利用海洋來調節氣候時,她吃了一驚!

這一次是海倫和博士的最後一次見麵,貝爾博士在1922年的 8月 3日去世。當海倫從報紙上讀到貝爾博士去世的消息時,她明白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個多麽珍貴的朋友。

海倫和莎莉文老師結束長途的演講旅行,疲憊地回到了倫薩姆,她們都對明天感到不安,因為她們的經濟越來越拮據了。過去,紐約的洛奇先生定期資助她們的生活費,在莎莉文老師結婚之後,這筆生活費便減少一半。

當時很多人都知道她們的窮困,有人主動表示要幫助海倫,鋼鐵大王卡內基先生就是其中之一。1911年,當他獲悉海倫在經濟上有困難時,曾表示願意贈送給海倫一筆款項。

當時年輕的海倫認為不必倚仗他人,自己和莎莉文老師照樣可以活得下去,因此她婉拒了卡內基先生的好意。

卡內基先生仍然非常客氣,他請海倫好好考慮。他表示隻要海倫需要,他願意隨時提供這筆款項。

又過了兩年,有一天,海倫與莎莉文老師前往紐約演講,卡內基夫婦請她們到家裏做客。

卡內基夫婦都是非常和藹的人。

聊天的時候,卡內基先生忽然想起來似的問道:“你現在還不想接受我過去的提議嗎?”

海倫笑著回答:“是的,我還不肯認輸。”

“你的意思我也能理解,可是你站在我的立場上想想,如果你能體會到我被拒後的感受,你還會這麽固執嗎?”

他的這番話使海倫大感意外,因為她從來沒想到大富翁也有他的義務,這令海倫非常感動。隨後卡內基先生又強調,隻要海倫有需要,隨時可以向他開口。

他又談到海倫與老師的演講,問她們演講的主題是什麽,入場券一張多少錢等。

“我打算以‘幸福’為題發表演講,入場券在 1~1.5美元之間。”海倫回答。

沒想到卡內基先生竟然說:“我覺得這種票價太貴了,如果一張賣50美分的話,我想會有更多人觀看,你們也可以有更多收入。沒錯,一張票不能超過75美分,這樣是最合理的。”

海倫與莎莉文老師仍繼續著她們的演講生涯。那年秋天,老師接受了一次大手術,由於身體虛弱,她們無法旅行演講了。

過了一段時間,莎莉文老師的身體恢複了,她們前往緬因州演講。進城後天氣忽然間變得很冷。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莎莉文老師生病了,而且病得相當嚴重。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海倫找到旅館的人派車送她們回家。撐了一個星期後,海倫實在沒有辦法了,隻好給卡內基先生寫信求助。

卡內基先生的回信很快就來了,同時附上一張支票。他在信上說:“老實說,我覺得命運對我非常眷顧。你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如此崇高,而我竟然有這種榮幸幫助到你,我覺得太幸福了。施比受更有福,因此,應該說感謝的是我與我的太太,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