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樓蘭

4月2日,一行人抵達羅布泊。羅布泊南岸是茂盛的蘆葦,野鴨、野鵝、野雁在湖心悠然暢遊。

順著荒涼的湖岸又走了兩天,此時,旅行隊的食物全部告罄,大家餓得發慌。第二天晚上,奧迪克遊過半片蘆葦叢,帶回了幾個獵人,獵人們賣給他們幾隻野雁和一些魚、麵粉、麵包等。

在坎姆恰克潘,赫定遇到了幾位老朋友。休息過後,他們乘獨木舟返回新湖。在此之前,赫定乘坐獨木舟在羅布泊重遊了一圈。

現在,赫定決定把全部精力放在西藏探險工作上。在這之前,他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在藏東進行探險,並為高原繪製地形圖。

這次探險結束不久後,赫定又想起了在沙漠中遇到的古跡,很想回去看一看。他派人將根據地遷至小鎮諾羌,準備第二年春天到達。

這次他計劃向東走400千米,穿越烏斯登山與安南壩山,然後向北穿過戈壁沙漠,再向西去往六十泉,最後往西南方向到達古城,並取道羅布泊返回諾羌。

赫定於1900年12月12日向沙漠進發。再次深入沙漠這片不毛之地,真有一種自豪感,因為除了他們,這片沙漠還不曾有人踏足過呢。

途中,赫定借助天象測定位置。有一天,為了尋訪古跡,赫定告訴大家,隻要有人找到任何帶有文字的東西,都可以拿來領賞。大家拚命去搜尋,隻找到了一塊破碎的毛毯、幾根棕色人種的毛發、一雙破布鞋、幾塊家畜的頭骨碎片、繩子、一個挖耳、幾枚中國錢幣、幾塊陶上碎片、一些破布和零碎雜物。

偶爾也能發現幾座房子的廢墟,房子幾乎都是木造的,牆壁用柳條編成,然後在上麵抹上一層黏土。有三處房子,門框還保持得相當完整。

之前奧迪克折回去取圓鍬時無意中發現的那廢墟也被他們找到了。這是一座佛教寺院的遺跡,雖然現在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可是遙想當年,一定華麗莊嚴,自有一番盛況。這座寺院當年本位於羅布泊之旁,高大的房屋鱗次櫛比,小塔、城廓、庭院、道路都井然有序,那時候商旅和住民也必定很多,可惜後來隨著庫魯克河改道,湖麵向南移了數十米,這座寺廟自然被淘汰了。

赫定希望能挖掘出更具研究價值的古物,後來終於發現了一尊高約一米的銅佛、一些小飾物、一具木框、一些蓮座和幾枚花朵的裝飾物,還有一尊佛像也雕刻得非常細致。根據這些東西的位置再繼續尋找,他們找到了一些刻有文字的木板。發現木板的人獲得了賞金,其他人見了都很興奮,賣力地工作,直到天黑了才停下來。

第二天,挖掘工作繼續進行。大家幾乎找遍了每一棟屋子,隻剩下最後一小棟了。在這裏,赫定找到了一張寫有漢字的紙片,它埋在約有60厘米厚的沙裏。赫定撥開沙土,拂去沙塵,小心地將寶貝放入懷裏。他們一共找了36張這樣的紙片,每一張上都寫滿了漢字。

此外還找到了121塊寫有文字的小木片,這些都是無價之寶。大家也找到一些色彩豔麗畫有圖案的破碎地毯,這大概是世界上僅存的古老織品,還有一些魚骨、小麥、米粒等。

這些東西看上去不起眼,可是它們對了解整個世界史卻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3月9日是留在這裏的最後一天,完成了測量地形和製作平麵圖的工作後,赫定來到了一座黏土塔下,這座塔的大木柱上雕刻著四米高的佛像。在這裏,他又發現了兩支中國毛筆及一尊約70厘米高的完整佛像,以及一把錢幣和一些零碎雜物。

回到瑞典後,赫定將所有收集到的古董文籍都交給了德國威斯巴登的辛姆萊先生。這些文件中,最寶貴的是一些中國史書《戰國策》的零星片段,年代可推溯到中國的東漢(公元25年到220年)。中國人在公元105年發明了紙,這些文件可能是公元150年到公元200年間的物品,它們可能是目前世界所知的最古老的紙片文件了,比歐洲曆史最悠久的曆史資料還要早700年呢。

從這些紙片中,人們可以推測出當時人們的社會情形和生活狀況,1500年前的樓蘭城就已經有客棧、診所、宿舍、寺院、倉庫、個人住宅和貧民窟。樓蘭城是中國的邊境都市,是古代中亞通往中國、波斯、印度、敘利亞和羅馬的必經之地。

赫定不是一個考古學家,他把這些文物統交給專業的教授研究是非常明智的。自從他發現這座古都以來,已經有無數人根據他製作的地圖前往探訪這座廢墟之城了。

1274年,馬可·波羅訪問亞洲時,這座古城已經在沙中沉睡了一千年。六百多年後,斯文·赫定發現了它。他的發現對世界文明史的發展有不可磨滅的貢獻。後來的著名探險家斯坦因博士在《西域考古記》中這樣寫道:

我感謝赫定博士繪製的出色地圖。盡管和我們的路線有誤差,而且實地完全沒有指示的標記,但是他的地圖讓我直抵古城遺址,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之後我們對這片地區一直到車爾臣西南邊的山脈用平板儀測量,再經過天文觀測和三角測量的驗證,發現赫定博士對遺址所在地的地理定位與我們的測量結果在經度上隻差1.5千米,而天文觀測下的緯度數據則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