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查投毒放狗來咬

糖糖來到師長府,一路被帶到一個跨院,在各種驚訝好奇憤恨鄙夷的目光中,她來到交際花姨太太的病榻前。她上午還是座上賓,如今卻成了階下囚。

糖糖聞到惡臭氣息,湊到新姨太—那位師長從上海帶回的交際花的病榻前,交際花姨太太昏昏沉沉的痛苦呻吟,臉上半包裹著,麵頰潰爛的皮膚透出惡臭,腫得紫的發亮,夾雜破爛處黑紫的血痂很是恐怖。丫鬟們都不敢近前。

離昨晚這位交際花姨太太紮個鸚鵡頭飛揚跋扈地爭寵,不過才一夜時間。糖糖心頭一動,她曾經在學整容時見過這種案例,通常是皮膚接觸了敏感物質潰爛發炎,更像是放射物過敏,但還要看著敏感源是什麽?

她吩咐丫鬟門拿來所有這位新姨太太平日使用的化妝品,從平日桂福春的鴨蛋粉到“她”推薦的麵乳,密斯陀螺和蔻丹等等各種,湊去鼻尖聞聞,又用指甲蓋挑出點湊去舌尖嚐嚐,然後又挑些在手背輕輕暈開。她記得前世她的肌膚最敏感,但凡化妝品有問題,她都能查出。這也是很多明星尋她化妝的原因。

糖糖一一試過,都不覺得化妝品有問題。但試到那罐她昨天調製的麵乳,果然手背上紅腫。糖糖一驚,忙用燒酒擦拭。七姨太在一旁尖聲叫嚷:“看看,看看,果然是這個東西,不是你投的毒,誰會信?”

棠兒又看了一眼芮驍。芮驍問:“你需要什麽就說。”看上去,芮驍似乎也很無辜。

糖糖扣上化妝品蓋子說:“我要見孟經略,藥方在他手裏。”

一聽她要見孟少帥,眾人更是好奇。

孟經略飛速趕來時間不過在30分鍾內。楓汀城不大,況且他開車。風風火火地見了糖糖,一把握住她手腕問:“你去了哪裏?我四處找你。”

“你可認識西醫?就是那種可以打針消炎的。”糖糖問。

“教會醫院可以嗎?楓汀似乎有幾所,不過我倒是認識一位澳大利亞的醫生。你說些必備藥品,我喊了醫生朋友過來配合你。”孟經略爽利地答。

糖糖喊人拿來紙,寫了一串英文的藥名,足足半張紙。周圍人竊竊私語問:“這妖女可是鬼畫符?”

“喬智亮!”孟經略向身後喊一聲,副官長喬智亮上前,接過藥方一臉的不快,似乎怪孟經略多管閑事。目光還責怪地挖了糖糖一眼。糖糖認得他,上次見麵還是在油菜花夾道的郊外軍車上,自己誤拿喬智亮當成了孟經略的長官。

喬智亮去請大夫,眾人間孟少帥在場,以七姨太為首,對糖糖群起攻之。

“我看你這刁婦就是強詞奪理,若不是投毒,為何同樣的西洋麵乳,我們姐妹用都是好端端的無事,隻新妹妹用了就肌膚潰爛?”周圍的姨太太紛紛附和著針對糖糖,隻是不見了四姨太。

“誰不知我們這位交際花新妹妹天生麗質最受師長寵愛,偏偏你這賊丫頭不知受了何人指使,害得她毀容。這和被潑了硝鏹水有什麽區別,嘖嘖,看看,看看新妹子這臉可是爛成了爛桃子,這可如何還要得了?即便你就她醫治好了,保全了性命,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生不如死呢。”七姨奶奶環著臂尖酸刻薄地慨歎。糖糖記得這位七姨奶奶也不是什麽省油燈。這話裏話外的,該不是diss四姨太吧?鮑師長府的內宅可是夠亂的 。

“呦,七姨奶奶的話咱們就聽不大懂了。這是想讓新姨太快快好起來,還是盼著新姨太不治身亡呢?再說,能否治得好,我這當醫生的還沒說什麽呢,喔,我是說,我托人去請的西洋醫生還沒做出診斷結論呢,七姨娘這是太過著急了吧?”糖糖也同她打著嘴仗,但是忽然間這些女人翻臉,空穴來風,應該有緣故的。

七姨娘吞了話,心裏耿耿的不服。

醫生來了,叫Matt,是位金發碧眼的加拿大籍醫生。

這回糖糖可是如魚得水,親熱地同Matt用流利的英文交流,從這病的情況到誘因,到如何處方和她的建議,基本上許多消炎藥那那個時代是可以滿足治療的基本需求,隻是價格昂貴。

糖糖聽到這裏毫不含糊,操著一口英文毅然說:“這些土財主,還怕沒錢嗎?你開少了,他們反覺得你沒好好治他們的病,恨不得開上幾箱特效藥當飯吃才好。”

說罷她側頭對了孟經略嫵媚的一笑,滿是調皮,反正這些土豹子聽不懂。可沒想她話音未落,孟經略竟然上前操作一口標準的英文對Matt說:“費用的事你不用操心,隻要能治好她的病,都可以。”

糖糖驚得險些掉下下巴,心裏暗自慶幸自己沒拿英文過多調侃他,不然多尷尬。

“應該是臉上塗抹了什麽刺激性的東西,但是不知是什麽過敏源,所以,如果能找到塗抹物最好。可以拿回去化驗。”Matt醫生說。

孟經略趁著醫生開藥,請各位姨娘把托糖糖買的一模一樣的麵乳都拿來看看,一定要替糖糖查個水落石出的架勢。

隻七姨太說:“那有了毒的霜,誰還敢留呀,早就扔掉了啦。”

看著她那誇張的表情,糖糖同孟經略互望一眼,似知道了什麽。幾瓶乳霜被Matt醫生拿去做實驗解析,糖糖安撫新姨太說:“你急也沒有用,這傷我是看過了,你若信得過我,我來處理,保管一個月不到完好如初,能更漂亮耐看。”

鮑師長聞訊趕回來,披了一身風塵,滿臉震怒。光頭肥胖臉,黝黑麵頰,聽說是個山東大漢,追隨了裘軍長二十多年,是軍長的嫡係,芮驍都要敬讓他三分。見了孟少帥竟然在場,鮑師長更是又氣又羞,抱歉道:“讓澤宇你笑話了,家門不幸。”

見新姨太已經脫險,哭哭啼啼尋死覓活地捂住臉不肯讓鮑師長看她。糖糖忙喊人拉她回來,又叮囑Matt醫生拿紗布裹上了交際花新姨太的臉,理由是怕見光,但她自有安排。隻故意懊惱地對師長和眾人說:“Matt醫生一查便知毒源是什麽,西洋人的法子可神奇了。等下能從新姨太的身上臉上分解出中毒的皮屑,然後孟少帥帶來了縉北的獵犬,鼻子極其靈敏。這狗一聞,就能尋到味道去找出是誰下毒害的新姨太,不過,這狗可不像人,懂什麽人情世故,惜香憐玉,隻要認定了壞人的氣味呀,就撲上去把胸口撕開,黑心叼出來,血糊糊的,哎呀,嚇人呢。快些去傳話下去給所有府裏的下人,孟少帥給半小時時間自首,去戲台上跪著去。過了時間,哎,獵狗就咬上了。”

孟經略就將信將疑地望著她,唇角勾出淡淡的嘲諷,漸漸浮現出淺笑,似在看戲。糖糖甚至在想,這個人或許不知道好歹。

忽然,門外圍觀的人群中一聲驚恐的哭喊:“我招,我招,不要放狗掏我的心,我招。”

連滾帶爬進來的是丫鬟碧玉,慌得“砰砰”的往地上叩頭,口中哭訴:“是七姨太太逼我去給新姨奶奶的那罐子潤膚乳裏投毒的。”

眾人都驚愕地望向七姨太,七姨太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傻,然後回過神,扯尖了嗓子拉警笛似的尖叫一路撲向碧玉,揪住碧玉的麻花辮子扯住,高跟鞋尖細的黃銅後跟就去碾踩碧玉的手,口中破口大罵:“你個黑心黑肺的,誰指使你來冤枉我的?”

“師長還在呢,聽她先說。”糖糖忙攔阻道,“這是殺人滅口嗎?”

碧玉哭著給師長磕頭,如看鬼怪一樣縮了身子躲避了七姨太說:“是七姨奶奶要挾我去給新奶奶投毒的。玲瓏不肯聽她指使,上午就被她們給弄死了。我不敢……我怕和玲瓏一樣被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