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同市長千金結拜

朱鳳羽被她驟然的發問,問得尷尬,麵紅耳赤,那種女孩兒家臉上的一抹潮紅,又氣笑不得,手中絲帕一拂,笑罵她一句:“啐!虧你說的出口。”這一刻,朱鳳羽仿佛像個大姐姐,那臉色的表情絕了。

原來不是私生活混亂得了病,那這孟經略糖糖猛然記起,孟經略吸毒,曾經吸毒戒毒,還傳為了一段佳話。孟經略還賭,但是似乎不上癮。這男人,黃賭毒占全,難怪朱小姐看不上他。

“齊大非偶,家父一直篤信這條。朱家也不想攀龍附鳳。如今亂世.”朱鳳羽慨歎一聲。

其實糖糖特別想告訴她,人家孟少帥也看不上你,也在想方設法退掉這門婚事。包辦婚姻,年長四歲滿臉雀斑的老姑娘,孟經略的理由也很充分。隻是糖糖此刻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一對兒男女,鬧著退婚,怎麽兩個人分別把她牽扯進來呢?

“為什麽不直接退婚呢?”糖糖忍不住脫口而出。

朱鳳羽花容寂寞,一聲慨歎:“兩個家族,縉北大局,牽扯太多……初五下聘後,我會隱姓埋名出國留洋去讀書,或許,永不回國。家父也會在你遠嫁後宣布歸隱告老還鄉,去同我團聚。隻有這樣,我們一家人才能平安的離開縉北。”她打量糖糖說,“我本以為你是個小家碧玉,獨善其身的小女子。今兒攔路告狀的事,你一手策劃的吧?小小年紀,下得一手好棋,才家父同我感歎,有這兼濟天下的心思,若你果然能一心向善,或者能幫襯那紈絝浪子一、二。”

“天底下女子很多,隻要容貌臉型差不多的,棠兒都可以易容……”糖糖遲疑道,“比如,剛才那位,鳴兒姑娘?”

朱鳳語答得斬釘截鐵,“我需要的,不止是個女人,而是需要有腦子女人,日後能在縉北舞台扮演少帥夫人的人。鳴兒自幼跟隨我,今天不過半日就露出破綻被你看出。”

糖糖想想,瞟一眼窗旁那大衛石膏像,直接提了敏銳的問題:“我替嫁過去,你們全家歸隱跑掉,我獨自在大帥府死路一條吧?”這分明不是什麽從天而降一夜暴富的“大餡餅”,騙誰?

“孟家顧了顏麵不會殺你,最多冷落你。但我把得失利弊都擺給你看了。是嫁個家財萬貫衣食無憂的紈絝,還是守了清貧尋找新文化運動倡導的‘自由’、‘愛情’,你自己掂量。”朱鳳語直言不諱,糖糖倒是喜歡她犀利爽朗的性子。家裏一貧如洗,原本“自由”、“愛情”就不屬於那種貧門小戶。

朱鳳語的話語有些輕屑,把玩了自己手中的羊脂玉鐲子感慨道:“聽聞,你們戲班沒有靠山,夾縫裏求生活得舉步維艱。昨兒你的一位小師兄,險些羊入虎口,被你纏了孟少帥把人撈了出來,還是不幸中的萬幸。不過,日後戲班有你這靠山,怕是日子會好過許多。”

比比皆是**,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如果沒有穿越來的前世見識,她或許真會覺得這是天大的恩典。

轉念一想,她提議說:“如果,朱小姐你意外得了一場大病,臥床不起,或者這婚聘無法進行,就拖延下去了呢?”

朱鳳語苦笑搖頭:“孟少帥不情願娶,我還不情願嫁。但是孟家是誌在必得。即便孟少帥人到楓汀故意避開家父和裘軍長安排的率眾出迎,暗示了對這樁婚事的抵觸,可孟大帥得知便發電文來道歉,並聲明對孟經略嚴加申斥。這開端已如此,如果因朱家的緣故不能下聘,豈不是太貽人口實?”

“你不想嫁他,還顧這麽多?”糖糖簡直無語,這可是難殺她了,這婚姻已不是兩個人的事,仿佛全縉北都仰頭觀望呢。這可如何是好?糖糖想想,歎口氣頹喪地說:“如果我不願意呢?我是說,我並不想嫁給孟經略。”

“你已別無選擇。”朱鳳語拿捏的口吻,戲謔道:“小姑娘你還真是膽大包天。裘軍長的狀被你告到了孟少帥跟前,罪證確鑿。如今裘軍長恨不得你死,不過家逢喜慶更有這幾日孟少帥在楓汀,暫留你性命幾日;芮驍,今兒也被你設計告發了,聽說芮軍長同你早就不睦,裘府午飯前你們去了哪裏?怕是也瞞不住。大街小巷報紙都傳開了,能想出這刁鑽的法子,可見你不尋常,你還真是有趣。你要知道,朱家世代官宦,一方父母官也作了多年,酷吏暴行虐人生不如死的,都比不得如今這土匪當權的縉北軍。你如何自保,自己掂量吧。”

這可是把糖糖堵在了絕境上。朱鳳語分析得字字句句都有道理,耐推敲。確實如她所述,孟經略一離開楓汀,她別無退路,若想安安穩穩在楓汀做她的美妝美容生意,怕難得片瓦安穩地。這可怎麽辦?答應她嗎?替她嫁入孟家?好讓朱鳳羽得以安安穩穩地去海外留學?

出國這個舉措真對陳糖糖是極大的**。記得曾經多次因時裝周的機會去歐洲國家出差加遊玩兒,聽過一些當地的曆史,感覺這些國家發展平穩。起碼,掐指算來她如今穿越的年代,英、美、法、德似乎都還是沒有硝煙的世界和平。仿佛點燃了她心頭希望的火花,西方的生活應該更適合她,既然無法穿越回她過去的世界,那不如退而求其次去歐洲,這樣既可以過上舒適的生活,還可以憑借她在美容醫學上的特長為自己去國外謀一份工作,並且,她英語流利,這不是得天獨厚的優勢嗎?於是她不假思索地問孟經略:“朱小姐,不如這樣。我如果替你出嫁,待你們一家人在海外安頓好,想必身邊一定缺一名隨身翻譯吧?”

朱鳳羽微怔,立刻聰明的會意,轉去用英文問她:“你會說洋文嗎?你在哪裏學的?”

“我,我在上海學化妝時,同幾位教會的嬤嬤學來的。”她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答著。

糖糖也是一驚,心想這個古典守舊的女子可以呀?英語說得雖然發音不是特別地道,但是幾句話說得相當流利。於是也抱著探底的態度,故意拿英文同他聊天,一來二去,她知道朱鳳羽讀過女子高中,英文特地請老師教過,還可以看懂小說。聽起來,英語大學四級水平是夠了,可以在國外勉強過活。

“如果,我能設法讓孟、朱兩家的婚約解除,小姐和朱市長全身而退,是否可以給我搞一套去歐洲的船票和passport?我是說,我嫁去縉北後,三個月後的船票,去歐洲任何一個國家都可以。”糖糖同她討價還價,眼下,這才是令她最憧憬不過的**,也是接近朱家的目的。

“你放心,我會化妝,不會留在孟家坐以待斃。”糖糖自信道,“事成之後,我要定金現大洋結付。大婚之前一周,我要見到船票和派司,上轎當日付尾款。”糖糖說得僅僅有條,朱鳳語聽罷點頭說,“好,一言為定!”

這實在是一件太有趣的事情了,命運的經曆真是奇妙,想到就要可以出國躲過這戰火紛飛落後的地方,可以去一個相對美麗的國度生活,糖糖周身都充滿了戰鬥力。

一場駭人聽聞的交易就這麽在幕後悄悄的決定。

朱小姐拉住糖糖的手,有些惺惺相惜,她說:“妹子,我已經觀察你有一段日子了。自從你那夜坐了孟經略的車進到楓汀城,我就找人在調查你的身世背景和一舉一動。你的所作所為,這份機製和心胸我都喜歡,又是個古道熱腸的,和我投緣。如今你替我去赴這場生死劫,雖然各取所需。鳳羽還是珍視這份‘緣’。不如,你我結拜成異姓姐妹。如說書人講《三國》中‘劉關張桃園三結義’一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彼此有個信任,有個照拂,好不好?”

朱鳳羽這是要將她同自己綁在一起,糖糖想,結拜對自己倒沒有什麽壞處,起碼,朱鳳羽是有心與她同進退。**裸的利益交易外,還想有段姐妹情。

朱家擺了香案,朱鳳羽鄭重其事的請來了父母,朱市長和朱夫人,引了糖糖拜見。姐妹二人在香案下馨香禱告,互換了庚帖八字。其實糖糖也不知道程棠兒這肉身生前的八字,靈機一動就按照了程棠兒的生辰,加上她穿越到春慶園戲台重生那刻的時辰推算,寫了個庚帖。

她原以為朱鳳羽不過是想打消她疑慮,讓她看到自己的誠意,想她踏踏實實去孟帥府代嫁。誰想朱家卻對她這個替嫁的“女兒”視同親生一樣的關心,朱夫人拉著她的手打量她情真意切地說了一番話:“無論出身貴賤,誰家的女兒都是爹娘生父母養大,都不易。若非逼到情不得已,我們家也不想出此下策。幸好你答應替了你鳳兒姐姐去遠嫁。朱家日後一定不會虧待你。”

糖糖口中應著,眼光瞟一眼一旁雍容大方溫笑而立的朱鳳羽,素麵朝天,卻有她幾分自信的光華,怕就是書中所說的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難怪孟大帥處心積慮要為兒子娶她這房兒媳婦。

“姐姐答應我,待幹爹幹娘去了歐洲,會接我去團圓的。”糖糖提醒道。

朱夫子不假思索地開口:“那是自然。你即是我朱家的閨女,我們到哪裏,哪裏就是你的家。”

一句話,糖糖驚到,沒想到朱夫子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應得如此快,這話聽得心裏暖暖的,很是感人。再看朱夫子大儒風範,光風霽月的神容坦坦****。更令糖糖對這一家人刮目相看。比起裘軍長、芮驍、鮑師長之流,朱市長這夫子不知要強過那些屍位素餐禽獸不如的人百倍。她甚至開始為孟經略惋惜,如此好的一樁婚姻,他如何就這麽不知珍惜的猶棄敝履般錯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