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夜黑追來“錦衣衛”

“一筆是一筆,你給多少錢?還有,我不害人。你可別憋壞主意去坑害人家朱小姐。遇到你,她就夠倒黴的了。”糖糖嘟噥抱怨。

“我是救她,怎麽是害她?若我同她訂婚下聘,我執行任務生死未卜,炮火紛飛子彈不長眼,如果萬一,我走了,她也算是我孟家的媳婦,一輩子守活寡。這才是造孽。”孟經略振振有詞,“不如我背這個一時罵名,讓她們就當我是個不可救藥的紈絝,親口提出來退婚,我那個冥頑不靈的老爹才肯作罷。不然,定逼我和她圓房的。”

孟經略的做法雖然荒唐,為了逼對方可真是下血本黑自己呀!但是細想想,槍彈無眼,若他真是有一星半點這個考慮,也還算有良心負責。不像那些民國野史裏詬病的,娶了個半世“望門寡”夫人。畢竟,舊社會的指腹為婚、娃娃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仿佛就像開盲盒,打開盒子那刹那你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什麽寶貝,但不同的是你一生中隻能有一次機會。偏偏這一次機會是對女方的,朱小姐何其不幸。

“那藥膏子,我明天調好給你,那東西需要口水嚼碎當引子浸泡十多分鍾才有效。擦臉上最多管個半天的用。你可不要拿去害人!”糖糖小心翼翼地叮囑,都不敢想想孟經略一張英俊的臉兒滿臉紅腫痘皰是怎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模樣。

孟經略重新上車,送糖糖回升平社,一路上他哼著歌兒,糖糖仔細聽,似是教堂裏聖誕頌歌,透出的歡快和祥和,仿佛他此刻心境格外的好。

“好累!”孟經略忽然停住了哼歌,慢慢黑夜沒有路燈孤寂的路上忽然一聲發自肺腑的喟歎。

你還累?你要累,那升平社那些師兄弟的累和苦算什麽?糖糖嗤之以鼻,就連前世裏,她為了成名吃過的創業的苦,怕這叼著金鑰匙出聲的大少爺官二代想都不敢想。

但見他失落惆悵的樣子,不像在裝在演戲,糖糖見無法逃身,既來之,則安之,權且乖乖的當個聽眾。

“那個嚴旅長的夫人,已經從後園池塘裏拖出來了。好在你報信及時,也好在她會水性能憋口氣。但她被湖水嗆水傷得不輕。”孟經略對糖糖說。

嚴旅長夫人?糖糖一時沒醒悟,什麽旅長夫人?待聽到他說到從後園池塘裏撈出來,糖糖才恍然大悟,是那個被裘軍長沉塘的女人?她驚喜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然後感激地望他一眼,又避開眼神道聲,“謝謝。”

“是我天真、無知,害了她。”孟經略歎息,猛然狠狠捶了方向盤,車喇叭發出一聲刺耳的鳴叫,似在空曠的靜夜中無聲呐喊,嚇了糖糖一跳,捂住突突亂跳的胸口。這家夥發瘋了嗎?

“可你救了她呀。”糖糖安撫道,記起裘軍長窮凶極惡的恫嚇聲,猖獗無所畏懼的嘲諷,應該是那位軍官太太向孟經略揭發了裘軍長什麽事情,導致了裘軍長惱羞成怒去滅口。

孟經略指著前麵車燈晃出的一片黑黢黢的田地說:“就像滿園子的菜地,鬧了蟲,漫天遍地,從根兒上就爛透了。你無能無力。救出那一株兩株,於事無補。”

“那就翻了土灑藥滅蟲從頭撒種子再種。”糖糖回答的毫不過腦。這個話題她熟,前世裏外婆老家有片菜地,兒時她也去勞作過,遇到過那鬧菜瘟,鬧蟲災,都是如此處置的。

“問題是,你無能為力,利刃不在手,空有一腔赤誠,卻被曲解為別有用心,結黨營私。回天乏術。今天這位嚴旅長,他本是負責前線軍需,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的年輕骨幹,他發現楓汀軍隊上下勾結,克扣軍餉軍糧,中飽私囊,看到我發的安民告示,就來舉報。被裘軍長發現,反羅織罪名陷害他貪汙軍餉判了死罪要槍決。”

“那個裘軍長一看就不是好人。”糖糖隨口說出自己的直覺,那一家子都是什麽樣作惡多端的禽獸呀。

“他們知道我來楓汀要暗查此事,裘軍長竟然拿嚴旅長的生死來威脅救夫心切的嚴夫人,逼她委身於他,任其手下玩弄,無恥之極,他還逼嚴夫人勸其丈夫改口供。我下午才尋到嚴夫人問話,他晚上就要將人滅口。”

深深的呼吸,她能感觸到那呼吸後的無奈和陣痛,那種無能為力的彷徨。糖糖仿佛察覺出他為什麽要逃避,或許這楓汀城果然爛成蛇鼠一窩了。

“低頭!趴下!”孟經略突如其來地大喝一聲,腳下油門猛踩,車子飛一樣地衝出疾馳而去,糖糖慌得臥低身子,進拉扶手,被車子顛簸在車裏左撞右傾好不狼狽,身子不停往孟經略身上撞去。

“出了什麽事兒?”糖糖慌得問,心想,該不是裘軍長的人追來殺人滅口了吧?

“有人追來了。”孟經略緊張地答,車直奔進小巷子裏七拐八繞,猶如電影大片裏拍的特技鏡頭,車子一路東拚西闖,最終被圍堵在一處小河溝前被迫停下。孟經略捶了方向盤粗重地喘息。

車門被拉開。那一刹那,孟經略忽然換做了一副孩子般明媚討好的笑容。

“哎,老叔呀,嚇死我,自當遇到劫匪了。”孟經略忽然一臉賠笑應對。

拉開車門的人像拎小雞子似的把孟經略從駕駛位上提出到車外,五大三粗黑鐵塔似的高胖子大漢沉了臉罵:“小三子,你爹就怕你在楓汀不老實,耍花樣,才派了我們跟來。”

另一開車的大漢也奔過來,一把按了孟經略在車蓋兒上,捏著他的臉兒逗弄了對旁邊的高胖子問:“大大哥,這小子淘淘氣,不老實,打打啊一頓屁屁股吧?”

“好嘞!老二,你按住這小子,我扒光他褲子。”黑胖子大漢往粗厚的“熊掌”裏啐口吐沫,一臉笑的就要撲來。

慌得孟經略舉手投降求饒:“哎,別別,老叔,二位老叔。我這不是規規矩矩的嗎?”

孟經略被鬆開。一柱手電筒刺眼的光亮直射進擋風玻璃,打在車中糖糖的臉頰上。晃得糖糖拿胳膊擋住臉無法睜眼。

孟經略張皇地躍起,翻轉身,橫臂遮住手電筒刺眼的光亮,將糖糖擋在身後。這個不經意間的動作,倒是讓糖糖覺得意外地溫暖。

孟經略嬉皮笑臉告饒:“哎,兩位老叔,我爹可是親口答應,隻要我娶了朱市長家的那個老閨女,納多少房妾,帶多少個女人回家,可都隨我。這是交易。”

兩個大漢麵麵相覷低聲商議,“黑鐵塔”老二高聲質問:“沒做虧心事,那那見了我們跑得飛快,為什麽?有,有鬼。”說著,大步流星地向糖糖這邊的車門奔來。

糖糖心想,這不就是逢場作戲嗎?孟經略,這場戲串下來,你必須要給我另加錢!

不等大漢靠近,糖糖一把推開車門,裹了披肩,風情萬種地撫了頭發下車,笑盈盈地迎上大漢嗲嗲地叫一聲:“二位老叔好,三哥哥他今兒在裘府酒喝得有些多,朱市長最近抓夜間醉駕抓得又太緊,哥哥是怕被抓到傳出去讓老丈人難堪才拚命開快車逃巡警,可把我們嚇出一身汗呢。”說罷過去摟了孟經略的胳膊,伸手去探他後脖頸子,還疼惜般說:“三哥哥,看看你,嚇這身汗,可別著風發燒,耽擱了三日後的下聘大禮。”

話出口,糖糖心裏都後怕,心裏也掂量,民國查酒駕嗎?可不管怎麽說,先敷衍了兩尊“大鐵塔”吧。

“嘿嘿,你你小子,嘴嘴上毛兒沒長齊,學會吊吊女人了。”大漢笑罵一聲放過糖糖,目光好奇地上下打量“風情萬種”的她。

兩名大漢仔細盤問沒看出破綻,這才叮囑他們幾句,就隨在他們的車後押送二人回家。

孟經略住在六國大酒店,雖然芮驍極力邀他去住鮑師長府,但被孟經略婉拒,就連芮驍,他都製止他同鮑府走得過近,怕落人話柄。

車行一路,糖糖開口就伸手向他說:“剛才這台戲的出場費。”

“我可是為了救你。”孟經略狡辯。

“還編,我都聽到了‘這小子淘淘氣,不老實,打打啊一頓屁屁股吧?’”糖糖捏了嗓子學得惟妙惟肖,“若不是我出手快,某人的褲子都被扒掉了。別廢話,掏錢!”

孟經略笑得無奈晃了腦袋搖頭,騰出一隻手掌拍在糖糖的掌心,又一把緊緊握住笑道:“你演戲的功夫果然了得,不愧是戲班出身。”

“他們什麽人呀?”糖糖好奇地向後麵的車看看問。

“我爹的‘錦衣衛’—四大羅漢。”孟經略嘀咕一句,不安的神色,“他們怎麽來了?”

“錦衣衛是什麽?”糖糖想,電影裏演的飛簷走壁取人頭顱的那些皇上身邊的禁衛軍“血滴子”高手嗎?

孟經略麵容微變說:“行事要快,不能有絲毫紕漏。怕是老帥聽到風聲了。”

“什麽風聲?你要易容逃走的事?”糖糖追問。

孟經略搖頭:“初五的下聘大禮,老帥十分看重,派人來盯上了。這不過是警告我,休想耍花招。”

糖糖心想,這過去的人結個婚可真是要命,自己**的另一半都沒有權力自己選擇,這年長他四歲的滿臉雀子的老姑娘該是醜成什麽樣子,讓這位孟少帥如此耿耿於懷,非要放棄眼前的榮華富貴逃之夭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