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懷王委以重任
屈原的到來,對尚有一絲成就千秋偉業熱望的楚懷王而言,就像春日的一縷清風,吹得他精神倍增。
楚懷王身邊大多是些渾噩無能或是腐朽奸詐的人,從來沒有人像屈原這樣催楚懷王奮進,也沒有人向他分析過楚國目前慘淡的處境,更沒有人教他如何自立自強,不靠諂媚暴秦度日。
一時間,楚懷王非常倚重屈原,每日不見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唯恐自己又回到以往那種不思進取的生活中去。
經過初次見麵以及那晚的徹夜長談,屈原已被楚懷王認定為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上他與楚懷王是同族本家,更是深得楚懷王的喜愛。
楚懷王很快便任命屈原掌管王室宗廟事宜,還將培養教育太子熊橫和幼子子蘭等王族子弟的重任交托給他。受楚懷王如此器重,屈原自是喜不自禁,他決心盡心竭力地為楚國效力,絕不辜負懷王對他的信任。
屈原掌管宗廟事務根本不用花太多心思,自有許多經驗豐富又善於巴結上司的下屬為他排憂解難。若說起真正不辜負楚懷王信任,還是要說屈原在教育太子時所付出的心血。
當時,太子年少,雖然聰明伶俐,但玩心很重,根本無心學習。那些平日裏圍在他身邊的老先生,個個都捧著他、慣著他,隻要太子高興,恨不得天天舍命陪他玩,以至於學業都荒廢了。因此,懷王每每考問太子功課,都失望之極。
而今,由屈原擔任太子的指導老師,上課風氣完全不同。
屈原愛整潔,在太子麵前總是一副儒雅打扮,渾身散發著讓人倍感舒服的幽香。屈原博聞強識,講學時常引經據典,時而還會講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因此,太子的注意力完全被屈原吸引住了。
與以往那些教太子讀書的老師不同,屈原在太子麵前縱談國家大事,將在楚懷王那裏說過的話對太子也說了一遍。
太子是日後楚國的繼承人,可是之前的那些老師似乎都忽略了提早教太子接觸國家大事。
對於屈原的觀點,太子非常讚同,甚至說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屈原由此發現,太子並非如楚懷王認為的那樣不思上進,而是在不當教導下變得自暴自棄了。
在屈原的引導下,太子開始勤奮讀書,漸漸關心國家大事。在與楚懷王交流時,太子竟也能侃侃而談,出口成章,所論時政句句貼合楚懷王心意。看見太子有如此大的長進,楚懷王自然對屈原讚賞有加,而且也對屈原越來越信任了。
在楚懷王看來,一個肯認真教未來儲君讀書學習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害君誤國的賊子。於是,每當楚懷王在處理朝政遇到難題時,總會把屈原叫去,聽聽他的看法。
有一次,大臣們在討論一樁鬧得很大的秦兵擾民的衝突事件。一方大臣認為,秦兵擾民已久,百姓反抗也在情理之中,這起衝突事件中秦兵損失慘重是咎由自取,我國無須給秦國交代。
而另一方大臣則認為,秦強楚弱,不能為了幾個百姓得罪秦國,必須主動向秦國示好道歉,嚴厲懲治那些殺害秦兵的亂民。兩方大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弄得楚懷王舉棋不定,煩躁不已,在一片爭吵聲中怒斥退朝。
下朝之後,楚懷王仍舊非常生氣,在書房中摔杯扔碟,不住歎息。忽然,他想起了那個總有不同見解的屈原,便趕緊命內侍將他找來。
屈原認真聽楚懷王複述完朝堂上的事情之後,不緊不慢地問道:“不知大王對此事看法如何呢?”
楚懷王氣呼呼地回答道:“我當然不樂意向秦國賠禮道歉了,本來就是他們欺負我楚國百姓,理虧在前,憑什麽恃強淩弱讓我們認錯呢?”
屈原聽罷,哈哈大笑:
大王,您既然有這番見解,又何必為大臣們的爭吵而生氣煩心呢?您才是楚國的一國之君,凡事都由您做主。您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判斷是非的標準,認為對的事,您就要毫不猶豫地去做,錯的事就要堅決否定。
再說,秦國欺淩我楚國百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如果我們一直這麽縱容秦國,它勢必更加猖狂,會認為我們楚國國君軟弱無能,我們楚國的臣子盡是些酒囊飯袋,我們楚國的百姓就是待宰羔羊,任人魚肉。那麽,我們何時才能國富民強,何時才能重振楚國的聲威,何時才能實現統一六國的宏圖大業呢?
屈原的一席話,如醍醐灌頂,令楚懷王如夢初醒。
第二天上朝,楚懷王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第一次在一片爭執中拍板裁決,他說楚國堅決不向秦國賠禮道歉。這次的裁決幹淨利落,完全不似之前那樣,由辯論勝出的大臣對他指手畫腳教他怎樣做事。
看著堂下突然震驚得鴉雀無聲的大臣,楚懷王心中有說不出來的快感。這天下朝後,他幾乎是一路哼著小曲回寢宮的。他沒有想到,自己做主裁定國家大事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妙。他甚至還有些生自己的氣,氣自己之前為什麽那麽沒有主見,為什麽在大臣麵前那樣軟弱妥協,使自己喪失了這麽多年從政的快樂。
再次召見屈原時,楚懷王將自己這次的感覺對他說了一遍。他問屈原,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屈原告訴他:“大王,您終於懂得如何行使您作為國君的權力和特權了,這是一件多麽令人歡欣鼓舞的事情啊!您怎麽會感覺不美妙快樂呢?”
是的,楚懷王終於找回了自己作為國君的權力,更挽回了他作為國君的尊嚴。
由此,楚懷王更加信任和器重屈原。政務繁忙的時候,他便隔幾天召屈原談話。而閑暇時則日日召屈原促膝談心。
對於太子等王族子弟,他更是完全放心地交給屈原教導。楚懷王甚至還許給屈原批評指責太子的特權,而且再也不像從前那樣臨時突擊檢查太子的功課了。
古人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現在的楚懷王,就在經曆著這種變化。那麽,整個楚國會不會因為屈原的努力、楚懷王的轉變而發生大的變化呢?這是楚懷王偶爾靜下心來會思考的問題,更是屈原一直在盡心實現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