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跑的四輪車

牛頓常從山丘上下來,眺望河流。河水衝擊在岩石上激起的泡沫卷起旋渦,分成兩道流動的水流。這種自然界現象總是使他心裏很激動。

“對了,來做會動的東西。”牛頓比別的孩子更容易被會動的物體吸引,不過,對於流動的水,他卻不知道該怎樣處理。

“做什麽好呢?”牛頓蜷坐在威沙姆河岸邊思索著,他的腦海裏閃現出曾經見過的那種非常威風的由四匹馬駕駛的馬車。

“馬車倒是很好。”他自言自語著。對一個小孩子來說,怎麽才能做成馬車呢? 牛頓決定製作四輪車來代替馬車。牛頓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的是他一個朋友也沒有,不管他想做什麽,隻能靠自己的力量來做。成功了,自己滿足;失敗了,自己失望。

要做四輪車,得準備很多材料。木板、支柱、鐵釘、螺旋夾等必需品要準備齊全。牛頓把每星期天得到的零用錢全部積攢起來,一點一點地購買材料。不管怎樣,要做一輛可以乘坐的車子都是一項大工程。於是牛頓把工作場所從自己的房間搬到倉庫,他也不管學校的課業,一回到家,馬上就鑽進倉庫。

“牛頓,你好像是為了四輪車而生活嘛。”不管外婆說什麽,牛頓都隻是微笑著點頭。這次可能是因為要做會動的東西,牛頓工作的熱情比以前高多了。看到倉庫深夜仍亮著光,外婆很擔心。她走到倉庫門口,先在門外看了一會兒,然後故意咳嗽幾聲,打開門說:“哎呀,還在做嗎? 早點休息吧,否則對身體不好啊。”

“好的。”為了使外婆放心,牛頓很幹脆地答應了。

外婆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邊走邊回頭,輕輕地回到房間裏去了。

四輪車的製作,最難的部分是車輪。把幾塊厚木板鋸成圓弧狀,然後合並成圓板,這就是車輪。然後在兩個車輪中心安上車軸,在前、後兩個車軸的上方放上車架,車架四麵圍以木板,四輪車就完成了。最後再安裝簡單的用於刹車的東西。在做好的四輪車上放上一大堆馬鈴薯,車從田間坡路快速地滑下去的時候,外婆高興得拍起手來。可是這位小木匠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合心意似的,眉頭一皺。

“車軸不對勁!”牛頓從坡下把四輪車推回來,檢查車軸狀況。因為車軸和車輪的相接處不是很緊湊,車子總是左右搖動。

細心地修理後,牛頓坐著四輪車從山丘上滑下來,車子向前奔馳,金黃色的麥穗被遠遠地甩在身後。速度越來越快,車子也搖晃得越來越厲害,牛頓有點害怕,正想去拉刹車,突然眼前出現了兩個騎兵。穿著鐵甲的兩個青年男子騎在馬上,手持長槍,好像正等四輪車似的盯住這邊。牛頓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麽事,他決定不拉刹車了,直接從他們身邊衝過去。

“等一下!”兩個騎兵邊瞪著牛頓邊喊道,車子還在飛快地行駛著,被那聲喊叫嚇得發抖的牛頓不禁用力拉住刹車。本來就搖搖晃晃的四輪車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外力,“砰”的一聲,車翻倒了,摔得四分五裂。牛頓從破碎的車下爬出來,兩個騎兵也騎馬過來了。

“摔得怎麽樣?”

“啊,沒怎麽樣。”牛頓驚魂未定的臉孔朝向地下,回答的聲音像蚊子叫,兩個膝蓋一直在發抖。

“你是這個莊園的孩子吧。”

“是的。”

“莊主在不在?”

“莊主?”

“就是你的父親。”

“我的父親不在。”

“到哪裏去了?”一個騎兵大聲地怒吼道。牛頓被嚇得差點倒在地上。

“已經死了。”

“什麽時候死的?”

“在我生下來之前。”

“你後來的父親在麽?”

“沒有。”

“不會隻有你一個人吧,住在莊園裏的還有誰?”

“隻有外婆和我。”

問了這些話之後,兩個騎兵互相看了一下,說了一聲“好了,走吧”,便策馬奔向河那邊去了。牛頓放下了心,也不管路旁的四輪車殘骸,拖著被砸傷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去。

“怎麽啦,艾薩克?”喂馬的外婆看到他後一臉驚訝。

“哎呀,怎麽搞的? 全身都是土,這個膝蓋……”外婆蹲在小牛頓麵前,指著牛頓受傷的膝蓋說:“呀,都是血。”被外婆一說才感覺到疼痛的牛頓禁不住哭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艾薩克。”外婆邊察看傷口邊詢問。

“被騎兵捉到了。”牛頓一邊說著一邊往山丘下偷望著。

“哦,在什麽地方?”

“到河邊的途中。”

“他們說了什麽?”

“他們問莊主在不在。”

“嗯,接著呢?”這時外婆感到不安了,頻頻望著門外。

“那,你怎麽說?”

“我說已經死了。”

“那然後呢?”

“他們就騎馬走了。”

“他們為什麽要問我父親呢?”牛頓天真地問道。

“因為你父親是王黨派的。”

“王黨派是什麽?”

“查理一世陛下那派的人。”

“嗯。”牛頓並不明白也不感興趣。

“外婆,替我綁上繃帶。”

“好,好。”外婆這才想起來,急忙拿來消毒用的白蘭地和幹淨的布條。

“好痛啊!”牛頓叫得很大聲。看得出來牛頓沒有什麽膽量,也很怕疼。

“是不是鐵甲騎兵?”

“嗯。”牛頓的聲音還在顫抖。

“沒有錯,一定是克倫威爾的鐵騎兵。”

從牛頓誕生的那一年開始,清教徒革命的風暴遍及全國。所以身為王黨派的牛頓家自然會受到注意。

從窗口窺視,確定沒有騎馬的士兵之後,牛頓和外婆一起出來,好像小偷似的察看著周圍,然後下山去取四輪車的殘件。

“外婆,戰爭很討厭吧?”

“是的,戰爭最討厭了。”

“我也討厭打架。”牛頓擔心再遇見鐵騎兵,不敢再往外亂跑。威沙姆河的流水已不像以前那樣吸引他了。

牛頓從來沒有被人大聲嗬斥過,也從沒有過恐怖的經曆。自從被穿著黑亮亮鐵甲的騎兵盤問過後,他第一次從內心深處感受到了恐懼。從那以後,牛頓常常在噩夢中呻吟。

伍爾索普的寧靜在清教徒革命最**的時期也沒受到太大的影響。查理一世被殺,革命結束。奧利弗·克倫威爾取得政權以後,國家漸漸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