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土空前廣大
東突厥敗亡後,唐朝將其投降的10 多萬民眾安置在幽州(今河北大興)到靈州(今寧夏靈武)一帶,由突利和李思摩共同管理。唐太宗的原意是讓他們集中在那一帶,便於治理和控製,並讓他們接受漢化。不料,貞觀十三年(639 年),突利的弟弟結社率兵謀反,趁唐太宗到陝西察看民情的時候,帶兵攻打九成宮(今陝西麟遊),結果失敗被擒。唐太宗覺察到把突厥置於中原領域的危險性,便封李思摩為乙彌泥孰俟利芯可汗,命他帶領突厥百姓再度返回他們在河套以北的故鄉。
“沒想到東突厥這批人還是不肯安分!”唐太宗不禁憤怒地說。
“東突厥倒還是小問題,要擔心的是薛延陀和高昌(今新疆吐魯番一帶)這兩個部落,他們在一旁等待攻擊的機會已經很久了。”李靖分析邊境的狀況給唐太宗聽。
“薛延陀的酋長我已經冊封為真珠可汗,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人心哪有能輕易滿足的,您想想看,薛延陀是突厥部落中最強大的,它的領地東至靺鞨(今鬆花江一帶),西邊和西突厥相鄰,南到沙磧(今蒙古沙漠),北邊到興倫水(今鄂爾渾河),有這麽廣大的土地,又有20 萬精兵,他怎會因當個小可汗就滿足了呢?我想他們一定會利用東突厥遷居展開行動的。”
唐太宗點點頭,又問:“高昌是個小國家,它為何蠢蠢欲動呢?”
李靖笑著說:“這叫不自量力啊!它雖是個小國,但因為是出入西域的門戶,便儼然以重要國家自居。我看他們這次派來的大使,言語口氣都很不友善,恐怕會有叛變的居心。”
“看樣子你們這些戰將的安定日子要結束了。”唐太宗既感慨又興奮,“東突厥那些人不是都遷回老家了嘛,正好讓他們作為我軍與薛延陀中間的緩衝。”
果然不出李靖所料,薛延陀勢力逐漸強盛以後,就開始不安分,當李思摩帶領部落重返家園以後,他更是借種種理由三番兩次去找東突厥的麻煩。雖然每次都被唐太宗派兵鎮壓了,但薛延陀的氣焰卻越來越囂張。
第二年,薛延陀還沒任何舉動,遠在西域邊上的高昌卻搶先一步和西突厥勾結造起反來了。
西突厥原是和東突厥勢均力敵的塞外另一強大部落,控有中亞和新疆一帶的土地。貞觀十二年(638 年),這個部落分裂為兩部,其中一部的酋長曾派遣使者到長安請婚,唐太宗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一直沒將公主嫁過去,所以當高昌王文泰前來邀約一起謀反時,西突厥的首領便一口應允了。兩個部落聯合以後,勢力果然大增,一下子就攻下伊吾(今新疆哈密)、焉耆(今新疆焉耆)等城。
“李靖,高昌果然造反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和西突厥聯合。”唐太宗皺著眉說。
“陛下,這是福不是禍,您想想看,西域這些藩國雖尊我們為天朝,年年歲歲貢納不絕,但我們唐朝卻沒能真正掌握當地的治理權,那些領土也算不得真正屬於唐朝,現在我們正好趁這機會前去攻打,使西域一帶正式納入我們大唐的統治。”李靖對唐太宗說。
“對啊!否則出師無名,我也不能無緣無故發兵到西域,這太好了,趕緊叫侯君集帶兵去攻打,你不用去,不要忘了北方還有另一強敵呢。”唐太宗笑逐顏開地說。
唐朝的大軍經過近10 年的發展、訓練,一個個精神旺盛,鬥誌高昂,加上食糧豐足,到達新疆後,就大發神威連戰皆捷,打得這兩大部落潰如散沙,急忙豎起白旗向唐軍投降。
貞觀十四年(640 年),侯君集除了將文泰的兒子智盛擄回長安外,並在高昌設安西都護府,使這一塊土地正式歸入大唐統治,而且又平服了焉耆、龜茲、疏勒、於闐等部落。
“西方這一股亂勢終於平定了!”唐太宗欣慰地說,“現在除北方薛延陀外,四境可說都歸服咱們大唐了。趁這機會我想到泰山封禪,一來慶祝西方的勝利,二來可宣揚聲威,讓真珠可汗瞧瞧。”
貞觀十五年(641 年)十一月,真珠可汗聽到唐太宗封禪泰山的消息高興得很。他認為唐太宗要到泰山封禪,唐朝的大軍一定會被派到洛陽防守,就不會注意到他的動靜,趁機先把李思摩那一班人消滅掉,然後向長安進發,這一仗一定可以打贏,便火速發兵向漠南攻去。
真珠可汗萬萬沒想到竟然失算了。唐朝的明君賢臣的軍事才能不容小覷。真珠才發兵,李勣、薛萬徹已在薛延陀大軍必經的道路上等待著,所以大軍才剛出沙漠,就被唐軍擊得潰不成軍,落荒而逃。
“可汗,下一步該怎麽辦?”真珠的叔父憂心地問。
真珠可汗滿不在意地回答:“沒什麽好怕的,去年鬆讚幹布不也戰敗了嗎?結果還不是娶了個公主回家。現在我也要依樣畫葫蘆,你替我到天朝去向天可汗求婚,告訴他隻要把公主許配給我,從今以後我們就安分守己,絕不再發兵妄動了。”
真珠可汗的叔父帶著3000 匹良馬到長安向唐太宗請求賜婚。唐太宗聽到真珠可汗的請求後,不禁遲疑了,立即召集幾位近臣會商。
“這回薛延陀雖然被我們打敗,但我們絕不能因此輕視他們的力量。長久以來,他們就是中土最大的外患,這回我們一定得想出個萬全之策。”唐太宗慎重地說。
房玄齡在一旁點頭說:“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派大軍將他們全部殲滅。”
“那可能要耗去許多的兵力和財力,這兩年外族不停地叛亂,不時要派些兵馬去鎮壓,如果現在派大軍去攻打薛延陀,很可能會損及大唐的元氣,使別的部落有機會向中土侵略。”做事一向密細謹慎的唐儉說。
唐太宗沉吟了片刻,果決地說:“我有兩個方法,你們分析一下哪個比較好,我們再選擇一個來實施。第一個法子就是派大軍去剿滅,這可能要花上幾年的時間。
派出的大軍要上百萬,還要不斷地運送大軍所需要的糧草。但若能將薛延陀整個消滅掉,北方就能有百年和平安定的局麵。至於另一個方法,就是一直沿用的和親政策,這個和親的成效,我想大家可從吐蕃的歸服上得到驗證。”
接著,唐太宗不禁得意地笑了:“現在真珠派人來請婚,如果我答應嫁一位公主過去,從此兩方便結為秦晉之好,邊境可有30 年的和平時光。並且還要以放回扣押的契苾何力為條件。你們認為這兩個方法哪一個比較好?”
“能有百年的和平,自然是很好的一件事,但卻要消耗太多的國力,目前實在不宜再擾亂人民的生活,我個人覺得唐儉說得有理,為民生著想,隻有用和親政策了。”房玄齡考慮後回答,王珪、唐儉聽了也都同意。
“那我就將新興公主下嫁給真珠,以表示結親的誠意,有沒有人反對?”
天可汗許嫁親生女兒的消息傳到塞北,真珠可汗喜不自勝,立即命令手下部將到各部族征斂牛羊等牲畜作為聘禮。
“可汗,需要這麽多聘禮嗎?唐朝會不會假意答應婚事,等我們去迎親時,將我們一網打盡呢?”一個部將憂心地問。
“別在那兒胡思亂想,天可汗怎麽會欺騙我?大唐的公主乃是金枝玉葉,我當然得預備許多聘禮去迎娶,以免辱沒了她的身份。不要多嘴,快去準備,牲畜越多越好,聽到沒有?”真珠高興又得意地說。
這時被放回的唐將契苾何力回到了長安,他請唐太宗取消與真珠可汗的和親。
“陛下,我和薛延陀乃是同一族的人,對他們的陋習知道的最清楚,況且薛延陀居住的地方乃是大沙漠,您怎麽舍得送公主到那兒去受苦? 目前我們正占上風,為什麽要答應他們的請婚?”鐵勒族的契苾何力激動地說。
“這件事對公主而言當然很委屈,但天子無戲言,我已經許婚了,怎麽能反悔呢?這件事對我們大唐有利,為了大唐的利益,我犧牲一位女兒又何妨?”唐太宗分析利害給契苾何力聽。
“真珠的年紀已大,兩個兒子又都已成人,”契苾何力依然力爭,“如果我們取消婚約,對真珠說來一定是個大打擊。如果他承受不了因此去世,他兩個兒子一定會爭奪大位,到時我們就可坐收漁翁之利啊。”
唐太宗搖搖頭,和顏悅色地說:“我不認同你說的辦法,他既然誠心誠意要和我們結親,我就不應該對他使詐。契苾何力,我明白你的心意,不過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就不要多說了,也不要急著回去,留在京城一塊來看看真珠的聘禮,好嗎?”
正當長安城上上下下翹首以盼觀賞真珠的聘禮時,不幸的事發生了。原來薛延陀乃是一個落後的部落,又位居大漠,氣候炎熱,各地一向沒有倉儲設備。向各部族征收的畜牲,因路程遙遠水草不足,都在半途接二連三地死亡了,所以一直到納聘的最後時限,真珠仍然籌不出像樣的聘禮,因此錯過了婚期。
“大膽的真珠,居然敢對天朝無禮,約好的納聘時間為何不遵守?”唐太宗氣得破口大罵,薛延陀派來的大臣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沒有能力辦足聘禮來請什麽婚?我親自將公主送到靈州以示厚愛之意,你們把我大唐當成玩笑嗎?”唐太宗口中罵著,心裏卻十分高興,因為他實在不願意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到塞外和親。
薛延陀派來的使臣急忙解釋聘禮沒能按時送到的原因。唐太宗看在他們大費周章備辦聘禮的分上,就不和他們計較了,順勢提出了取消新興公主與真珠可汗的婚約。薛延陀的使臣感恩不止。
從此,薛延陀果然誠心歸服。第二年,真珠可汗老死,他的兩個兒子為奪大位而起爭執,真珠可汗正妻所生的兒子拔灼奪得王位,稱多彌可汗。多彌可汗趁唐太宗正在東征高句麗之時,斷定唐朝的邊界會減弱兵力,決定攻打唐朝。然而,唐太宗預計到了薛延陀會突然襲擊,命令執失思力率領突厥士兵保衛夏州(今陝西榆林),大敗薛延陀大軍。隨後又派大軍前往攻打,不僅將薛延陀部全部擊敗,更使雄踞大漠南北數百年的鐵勒族部落臣服,紛紛主動要求並入大唐。
此時,不但南海、西域都納入大唐統治,連北部部落也都被大唐降服了。唐太宗得意地將親筆寫的詩句“雪恥酬百王,除凶報千古”刻在石上,擺在靈州以示後人。
貞觀二十二年(648 年),唐太宗將回紇、鐵勒諸部編成羈縻州府,由燕然都護府統轄,區域大概是由現在東三省以西開始,西達新疆北部,北抵今俄羅斯南部,南接今寧夏、內蒙古、甘肅。
大唐統治的領域超越前朝任何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