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遊雲南美麗的風光
明思宗崇禎十二年(1639 年)春節期間,徐霞客在完成靜聞遺願後,才縱覽雞足山勝景。雞足山是佛教名山,附近的古跡也很多,徐霞客在此處逗留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得以盡情遊覽。
徐霞客來的時候,正是雞足山的鼎盛時期,各寺大師上人,講經說法,忙得不可開交。徐霞客觀山閱水,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他在考察山形地貌之餘,遍搜山中的清泉、懸瀑、陡崖、奇樹、靜室,同時不忘了解諸寺的緣起,閑暇時更是抄錄碑刻,尋訪遺跡。
春節時當地人有進山禮佛的習俗,山下的“街子”集會開市了,山上的火光徹夜不絕,山上山下的燈火連成一片,好似一條連接天上地下的長龍。
徐霞客站在雞足山上,看著這熙熙攘攘的人世和清淨超脫的佛堂連成一片,內心感慨萬千。這幾十年人生所曆之事一齊湧上心頭,他不禁感歎:“度除夕於萬峰深處,此一宵勝人間千百宵!”
萬裏西征之前,徐霞客的老友陳繼儒曾寫信托麗江土司木增照顧徐霞客。正月二十二日,徐霞客接到麗江府土司木公的邀請,於是,便離開雞足山奔赴麗江。
麗江古城坐落在麗江壩中部,始建於宋末元初,由麗江木氏先祖將統治中心由白沙古鎮遷至現獅子山,開始營造房屋城池,稱“大葉場”。城內的街道依山傍水修建,以紅色角礫岩鋪就。
古城名稱來源據說是因為麗江世襲統治者姓木,築城勢必如木字加框而成“困”字之故。麗江古城的納西名稱叫“鞏本知”,“鞏本”為倉廩,“知”即集市,麗江古城曾是倉廩集散之地。
正月二十五日,徐霞客抵達麗江府。古時出入麗江,盤查十分嚴格。在離麗江還有幾十裏的邱塘關,就設了關卡,出入的人若沒有土司的批文不得擅行。
遠方來客不得不停下來,守關者進去報告後,得到同意,才準進入。即便有皇帝的詔書,也要在此等候通報。徐霞客是木公的客人,有使者陪同,又有木公親筆邀請函,當然可以直接而入。
木公聽說徐霞客到了,非常高興,要在福國寺會麵。福國寺,藏名奧敏南卓林,意為“色究竟天解脫林”。位於雲南麗江白沙鄉,始建於明神宗萬曆二十九年(1601 年),當初是木氏土司的家廟,住寺修行的是漢傳大乘佛教和尚,寺名為“解脫林”,後由明熹宗朱由校賜名為“福國寺”。
寺南山坡上,有別墅一棟,木公常在那裏休息。使者領徐霞客來到木公別墅。木公用最高的禮遇接待徐霞客,他們談了很久,茶都上了幾次。徐霞客起身告別的時候,木公送到門外。
二十九日上午,木公派人給徐霞客送來家藏的一種名貴香料並白銀十兩。下午又在福國寺東堂五鳳樓前款待徐霞客,地上鋪了青鬆毛,還有許多朋友陪宴。木公親贈霞客銀杯二隻,綠縐紗一匹。
宴席上,單是精致的佳肴大菜就有十八品。其中不乏西南地區的特色果菜,好多都是徐霞客平生所未見,之後又饋贈稀奇的水果點心給他。宴會一直到天黑了才散。
之後,徐霞客遊覽了象鼻水,到木家院欣賞了巨型的山茶花。這段時間,他整理編校了木增的文集,並批改木增之子的文章,又為木增推薦名士。這充分體現了徐霞客作為一名中原文化使者,為發展邊疆地區民族文化做出的貢獻。
這段時間,《徐霞客遊記》中的有關篇章,真實記錄了明末麗江納西族聚居區的氣候、風光、物產、生活、禮儀和民族關係,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
離開麗江以後,徐霞客經鶴慶,翻嶺至劍川,在洱源乘船遊茈碧湖,在九氣台洗溫泉,最終來到雲南大理,觀看了蒼山洱海。
大理位於雲南西部,地處雲貴高原上的洱海平原,蒼山之麓,洱海之濱,是古代南詔國和大理國的都城。作為古代雲南地區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時間長達五百餘年。
徐霞客一進入大理沙坪上關,馬上就聽說大理有風花雪月四大景: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有人把這四景連成一句詩:
下關風吹上關花,蒼山雪映洱海月。
下關冷空氣流速快,風吹得特別猛烈,一年之中,大風有三十五天以上,故下關有“風城”之稱。上關三家村有棵“十裏奇香樹”,花大如蓮,香味勝過桂花,顏色呈粉白色,結的果實黑而堅硬,用作朝珠,故又稱為“朝珠花”。
在三家村,徐霞客詢問當地老嫗,老嫗告訴他,奇樹就在村後的田間。走近一看,這棵樹朝南的一半樹幹已經空了,但整棵樹依然挺直。
據說,樹上的花是黃白色的,大小如蓮花,有十二瓣,開時每過一個月就增加一瓣花。因花開時,香氣在很遠的地方都能聞到,當地人稱之為“十裏香”。古代有誌書記載,大理城產木蓮花,但是沒有注明何地,徐霞客也不敢斷言這“十裏香”是否就是木蓮花。
蒼山是雲嶺山脈南端的主峰,由十九座山峰由北而南組成,北起洱源鄧川,南至下關天生橋。蒼山十九峰,巍峨雄壯,與秀麗的洱海風光形成強烈對照。每兩峰之間都有一條溪水奔瀉而下,流入洱海,這就是著名的十八溪。
洱海,古代文獻中曾稱為葉榆澤,位於大理郊區,宛如一輪新月,靜靜地依臥在蒼山和大理壩子之間,是雲南第二大淡水湖,因形狀像一個耳朵而取名為“洱海”。
洱海到蒼山之間是一片扇形的衝擊平壩,這裏田地肥沃、村落相連,崇聖寺三塔筆立挺拔,素有“風景畫廊”之稱,風光、名勝、民俗融為一體。
在大理點蒼山雲弄峰下的波羅村,徐霞客觀看了有名的蝴蝶泉。蝴蝶泉是大理的奇觀,泉水清澈如鏡。泉邊有棵大合歡樹,每年農曆四月初開花,花形如蝴蝶,觸須和翅膀都栩栩如生。這時,成千上萬的真蝴蝶也如約而至,讓人分不清是花還是蝴蝶。
“十裏香”自正月開到二月就謝了,但蝴蝶泉邊的“蝴蝶樹”,則是四月才開花。徐霞客感歎道:“南北相距不過數裏,有這兩種奇異花卉,一種已落,另一種還未吐蕊,一開一落不過一個月的工夫。兩花的花期從未相遇過。”
三月下旬,徐霞客離開大理,渡過濁浪滾滾、深險莫測的瀾滄江,抵達永昌府。進入雲南後,徐霞客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這一方麵因為他年事已高,另一方麵是西南地區氣候潮濕,常年在山中行走,對身體也是很大的損害。
但徐霞客依然不顧險境,迎難而上。他在雲南騰衝北境時,詳細分析了當地的山川形勢,遊覽了寶峰山、雲峰山、迭水河瀑布,考察了怒江及伊洛瓦底江水係的龍川江、大盈江的源流,還順道看了幹峨的海子、臘幸附近的溫泉和打鷹山。徐霞客在騰衝著力考察了這裏獨具特色的火山地熱現象。
騰衝是徐霞客一生遊曆過的最西端。在這裏,他涉足滇灘關、姊妹山一帶,詳記了三宣、六慰、八關、九隘等邊境形勢;他途經景頗族、傣族聚居區,詳細記載了當地的風土民情和土特產品;他考察了明光六廠的銀礦、騰衝趕街的習俗和叢山中的各式橋梁。因而,這一段時間的《徐霞客遊記》再現了明末騰衝一帶社會生活的生動畫麵,具有珍貴的史料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