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企業免受關稅影響的“影子公司”

正如本書反複提到的那樣，美國國內的非法移民數量2007年達到高峰後出現減少趨勢，尤其是墨西哥人所占的人數越來越少，而返回國內的非法移民則有不斷增多的跡象。

這裏麵肯定存在金融危機導致就業崗位減少的因素，而墨西哥人沒有必要再去冒險越境謀生也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現在在墨西哥國內也可以得到一份比較滿意的工作，人們的生活已經達到了沒有必要偷渡美國的水平。

在蒂華納，被人們稱之為“影子公司”（Shelter）的服務型企業正在迅速發展。所謂“影子公司”，指的是服務型企業，為希望在墨西哥辦廠的企業提供工廠用地、招募員工、管理納稅和賬務、代辦供應商付款手續和通關手續、安排運輸車輛等服務，事無巨細地幫助他們熟悉和適應當地政策法規及社會習俗等。

墨西哥正在實行出口加工保稅製度，簡稱為“IMMEX”。通過該製度認證的企業，可以免除原材料和零部件的進口關稅及附加值稅。但是，IMMEX要求使用進口原材料和零部件生產的終端產品或半成品必須全部出口，原材料的去向、用途、製造完成的產品用於何處等，需要接受嚴格的監管。再者，企業必須遵守當地有關環境保護和勞動保護的規定，熟知各項規章製度和當地社會的風俗習慣。

希望進駐墨西哥享受IMMEX的優惠政策，但又不知如何操作——對於這些外資企業來說，服務型企業則是一種名副其實的“影子公司”。

總部設在聖迭戈郊區的塔克納企業服務公司（TACNA Services，以下簡稱“塔克納公司”）成立於1983年，是蒂華納最大的“影子公司”，目前在蒂華納郊區擁有6000多名員工。2003年開始擔任首席執行官的羅斯·波爾多維恩，在獲得經營許可後一直幹到現在。分別設立在蒂華納以及下加利福尼亞半島上的特卡特、墨西卡利等五個網點，為外資企業招募員工。一線工人的管理權限屬於外資企業而不在塔克納公司。

由塔克納公司提供服務的企業，其產品範圍頗廣，包括從高科技產品到低端的日常用品，如用於粉牆的滾子、霰彈式獵槍、保潔室裏的收納箱、飛機整流調節閥等。身為“影子公司”的塔克納公司不僅為這些企業客戶提供服務，其本身也擁有經過IMMEX認證的工廠，可以承攬各種生產業務，其終端產品和半成品與外資企業一樣全部出口。

IMMEX本身是一種既老又新的製度，以前的名稱是“保稅加工”，是1965年為促進墨西哥北部地區招商引資而製定的，後因《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簽訂，原有的“保稅加工”機製發生了變化，如今已經變為需要嚴格認證的IMMEX。但是，在原材料和零部件進口免除關稅和附加值稅這一點上始終未變，或許可以看成是一種有效利用墨西哥廉價勞力的政策機製。

如同本書第二章“蒂華納：‘地下交易’泛濫的城市”裏陳述的那樣，在貧困、偷渡和販毒等暗流湧動的蒂華納，必然存在邊境城市的陰暗麵。但是，倘若從商業活動的角度來看，蒂華納還是別有一番風韻的。

這便是作為北部邊境工業重鎮重返人們視線的蒂華納！

為了深入了解這個城市工業發展的麵貌，進一步看清特朗普政府布局的貿易戰真相，2018年9月的一天，我們走訪了總部位於美國一側的塔克納企業服務公司。

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波爾多維恩站在辦公樓前的停車場上，看著一輛破損的房車被遺棄在那裏，一臉困惑：“昨天還沒有呢……怎麽會有這種不負責的人！”

內部管理混亂，居然不知道這輛車是怎麽弄到這裏來的。

采訪活動就這麽開始了。在辦公室裏聽波爾多維恩簡單介紹了塔克納企業服務公司的經營情況，然後坐著他的車前往奧泰·墨莎口岸，參觀蒂華納工廠。汽車從蒂華納市中心向東行駛了五六千米，這裏是蒂華納的另一處口岸。

墨西哥的口岸有許多不解之謎。連接蒂華納與美國的聖·伊西多羅的口岸設有邊卡，而在諾加萊斯、華雷斯、布朗斯維爾等地的口岸卻沒有，可以直接從旋轉門鑽過去。另外，有的口岸像布朗斯維爾口岸一樣繳納過境費便可入境，有的口岸隻是一條通道，奧泰·墨莎口岸也幾乎沒有正規的邊檢措施。

汽車在蒂華納市行駛20分鍾，來到塔克納公司下屬的工廠。工廠門口有一頂臨時搭建的帳篷，問了問裏麵的一位女工，她說這裏是招工谘詢和登記的接待站。蒂華納的失業率比美國低兩個百分點。為了替客戶招募工人，她們甚至走上街頭遊說過往行人。不到十分鍾，帳篷前來了三個人聽取招工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