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步
在男孩孩童時代的諸多損失中,學業不佳是其中較明顯的一個損失。據說,全世界的男孩都因為學業表現不佳而陷入“危機”。過去幾十年中,不管是在美國還是世界上的其他國家,女孩們取得的成績呈持續上漲態勢,然而男孩卻一直原地踏步。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提供的報告,男女同樣接受一年的學校教育後,女孩們的表現遠遠優於男生。男生往往處在成就底層的位置,而且超過50%的男生在數學、閱讀和科學上的基本功水平略遜於女生。
社會學教授托馬斯·迪普雷特和克勞迪亞·布赫曼研究了20世紀美國的數據,他們發現自1900年開始,性別差異就已經真實存在了。男孩和女孩之間的這種差異性往往在他們進入幼兒園之前就已經體現出來了,小學階段的表現就更加明顯了。三個原因導致了這種結果:
·女孩在上學初期,展示出優於男孩的社交能力和行為技能。
·女孩比男孩努力,因此也收獲了更加出色的能力。
·女孩更加喜歡上學,她們通過自身的表現體驗到了更多的滿足感。
中學接近尾聲的時候,一些所謂的軟性認知能力,例如:完成作業和課前做好充分準備,對於取得長遠的成功是至關重要的。以至於,八年級的成績比標準化測驗的成績更能準確地預測他們完成學院課程的概率。他們也解釋了男孩越來越弱勢的原因。相比貧窮和種族偏見導致的男女差距,男女之間的教育技能差距表現得更為明顯。
根據年度調查,成就上的差異導致了他們不同的誌向,同時也拉大了性別差距。八年級的時候,男孩對自己的要求比較低,因此付出的努力也很少。他們不怎麽上一些要求嚴格的課程,成績比較差。相比在學習上的較少投入,他們更喜歡尋求刺激,例如吸煙,這也反映出他們對未來不上心的狀態。
家裏麵既有兒子又有女兒的父母們更是有話可說,他們的故事讓這些數據更有說服力。小男孩查理有一個姐姐,名叫漢娜。姐姐就是一個超級明星:做事井井有條,善於自我激勵,誌向高遠,對待老師真誠,也很會討他們喜歡。而查理呢,喜歡和朋友們到處閑逛,玩電子遊戲,每天樂嗬嗬的。他也能和別人融洽相處,也很會討老師的歡心,但就是不喜歡上學。父母不自覺地就會把他的表現和姐姐進行對比,並在報告中評論,他態度消極,不做充分的準備和全身心的投入。查理並不能像姐姐那樣,在學校中表現優異,體驗到上學的樂趣。而對於女孩們努力學習,完成學校布置的任務,查理和他的朋友覺得她們太較真了。
當男孩麵對一些額外的壓力時,男女之間學習效果的差距就更加明顯了。在最近的一項大型研究中,研究員選取了出生地為佛羅裏達州,出生年份在1992年至2002年間的100多萬個男孩女孩,將他們的出生證明與健康狀況、紀律表現、學院成績和高中畢業情況進行匹配研究。研究發現,生活在低收入社區的男孩,相比他們的姐妹們,更容易在小學或是初中階段出現曠課和行為不端的情況。此外,男孩有更大的概率出現心理障礙和認知障礙,很可能不能夠完成高中學業,也很可能會觸犯青少年司法體係。根據報告作者的觀點,這些壓力因素對男孩產生很大的影響,“並不是因為男孩本身家庭環境對他們帶來多大的影響,反而是由於他們的鄰裏周圍和學校中聚集了大量弱勢兒童,這種情況對他們產生了一定的負麵作用”。
加上種族偏見和貧窮因素,對於男子氣概的文化定義讓他們很難在學校中有良好的表現。幹擾他們在學校表現的因素已經擴大到在校教師對他們的態度和行為。來自紐約大學的社會學家華宇·塞巴斯蒂安·切恩格評估了在高中階段老師和學生之間的師生質量。他很確定,良好的師生關係可以預見到學生們的期待和成績。同時,報告還指出,具有移民背景的孩子和有色人種青少年往往很少有機會接觸到這些重要的社會資本。
從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報告中,我們能夠很清楚地看出來,“多項研究表明,表現最好的學生才是‘好’學生”,同時還提到“不管是由於社會化進程還是男女天生的一些差異,平均來說,男孩更有破壞性,更願意觸碰邊界,肢體行為更活躍。換句話說,他們的自控能力稍差一點兒。”各種各樣的刻板觀念,導致男孩與老師之間的師生關係並不是很融洽。
近日,我到訪了一所高中,為老師的專業發展提供一些幫助。正值五月份,離畢業時間越來越近了。當我經過學院谘詢辦公室的時候,裏麵聚集了一群畢業生,我恰巧看到這樣一幕:一個女孩拿著手機開心地蹦蹦跳跳,興奮地告訴電話那頭,她被第一誌願的學院錄取了。而她的男朋友就站在旁邊,也很想和她一起慶祝。但是從他的麵部表情中我讀出了一種糾結,他也收到了第一誌願學院的反饋——他目前位於候補名單當中。
來自佩爾學院的托馬斯·莫特森從事高等教育機會研究,他繪製了一張表格,其中在女性錄取率、受教育程度和領導力及市民參與度幾個方麵都是呈上升的趨勢,而男性在以上幾個方麵的表現則恰恰相反。麵對男性下降的學院錄取率,求職的渺茫希望,停滯不前的工資,上升的失業率,監禁,貧窮和自殺率這些,托馬斯發出了疾呼。
但是,這種性別成就差異的警鍾並沒有被普遍接受。對男孩來說,真正的擔心經常和強烈反對性別平等相混淆。對於一些觀察者們,他們對根深蒂固的男性特權的反應,讓他們很難去定位男孩的失敗。英國社會學家黛比·愛潑斯坦和她的同事們指出了三種普遍的信念,這些信念使對話無法有效開展。
首先是“可憐男孩”文化基因,把男孩塑造成殘酷環境和被無情剝削的受害者形象。從這個觀點來看,學校就成了霸淩、過度控製的代名詞,要求男孩嚴格遵守各項紀律準則,展現男兒本色。然而,這種觀點大大降低了男孩在個性塑造中的自我參與程度。在運動中取得的勝利或是成為校園“老大”的成就感**他們沉迷於短期的名聲,而並不著眼於長遠的期待。同時,這也讓老師和學校為了讓孩子們步入正軌所付出的努力大打折扣。如果學校教育是一出戲劇,那麽其中男演員的主觀體驗在社會力量的衝擊中,已經消失殆盡。
其次是一種“失敗的學校”論調,認為學校從組織結構到師資配備都更加適合女生。該觀點的支持者強調,很多努力的付出都是為了提高女生的地位,以至於學校逐漸“女性化”,從而導致了男孩的挫敗。但這個觀點的問題是,有證據顯示,在提升學校整體各方麵的時候,都均衡考慮到了男孩和女孩。此外,這種觀點還忽視了一個現實情況,幾乎在所有的學校裏,男孩最喜歡的老師都是女老師。
最後,“孩子總歸是孩子”論調認為,考慮到男孩子荷爾蒙爆發、爭強好勝和活躍好動,學校根本就不是一個適合他們的地方。自主選擇、冒險還有兄弟會這些活動才更加符合他們的天性。但是,這種論調隻不過是對“基因決定命運”二次論述,非常錯誤地概括了自主選擇、體驗經曆和思想開發之間的複雜關係。但不知為何,這種論調用到男孩身上就貌似合情合理。
還有一些更加有趣的觀點,同時考慮到男孩的自主意識和男性的特征,進行綜合考量。來自新罕布什爾大學的托馬斯·紐柯克認為,由於男子氣概屬於一種“構建更加嚴密的文化範疇,越軌行為會麵臨很嚴重的懲罰”,男孩在學業上不情願的投入可視為一種反抗。他寫道,一些男孩認為“好的學生時代”就等同於“順從、娘娘腔、不敢承認自己、也不敢勇敢做自己”。來自羅漢普頓大學的貝基·弗朗西斯和倫敦大學的克裏斯汀·斯凱爾頓沿著同樣的路線研究,這兩位英國教授斷言文化規則激勵著男孩“叛逆、冒險、具備體育天賦和談戀愛”。從這兩種觀點不難看出,必須與童年抗爭的孩子似乎更容易得到尊重,更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