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劑的功效
不得不說,越了解安慰劑,我就越是敬畏。人類是自我欺騙的大師,這是我們最偉大的天賦之一,和演講、數學以及製作冰淇淋的能力並列。
“安慰劑”一詞來自拉丁語,原意是“我將會高興”。安慰劑就是給予病人沒有藥物治療的假想療法,但它治療疼痛的效果比阿司匹林、鴉片、冰袋加起來的效果還要好。安慰劑應該是迄今為止曆史上唯一有效的醫學工具。安慰劑對幾十種疾病和病症都有效,首先當然是疼痛,還有咳嗽、抑鬱、潰瘍等,有效率大約是30%。
不過,安慰劑對我的孩子們來說,效果更好。盧卡斯因為手指頭被踩了而號啕大哭,當我給他貼上“海綿寶寶”創可貼,他立刻就笑了。在孩子們的眼中,創可貼有魔術般的效力,他們覺得它能解決任何問題。當我們家的電視機保險絲燒斷了,加斯帕就會貼一個創可貼在屏幕上,希望它能馬上修好電視。
如果可以看到我兒子們的大腦,我想一定會有所發現——因為安慰劑,他們的腦子發生了變化,和吃下真正的止痛片產生的變化是一樣的。
特恩斯特倫在《疼痛編年史》中這樣描述過:“2005年,由密歇根大學醫學院的喬恩·卡·祖比埃塔(Jon-Kar Zubieta)博士帶領的一項研究中,對一些人的大腦造影——對他們的下顎注射刺痛的鹽水後,給每個人一份安慰劑,並且告訴他們,這是可以減輕他們疼痛的東西。這些人立刻感覺自己好了一點,而且從影像上可以看出,大腦中那些釋放自己類阿片物質(內啡肽、強啡肽和腦啡肽)的部分亮了起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假止痛劑使大腦給自己‘配’了真止痛劑。”
我想,你可能會認為安慰劑是一種令人沮喪的東西,這麽多的藥物都是假的。你的大腦像一個玩“三張牌猜一”遊戲的發牌人,對你身體的其他部位玩弄著騙術。
但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安慰劑是一種令人興奮、使人振奮的東西,這意味著,隻要采取行動(不管是什麽行動),就能讓你感覺好起來。關鍵就是,抬起屁股,離開沙發。
我不否認我是非常喜歡安慰劑的人,我讓我的醫生(一位嚴肅的女士)給我開一些。
“我有一半的時間是想要真正的藥品,另一半時間我想要的就是安慰劑。”我跟她說,“你不要告訴我哪個是哪個。”
“請原諒我做不到。”她說。
“為什麽做不到啊?”
“倫理方麵的理由。”她說。
我想,這要怪米蘭達·巴克斯特了,她在1885年成功地起訴了她的醫生,因為醫生用水代替嗎啡給她注射,即使水這種安慰劑起作用了。
需要注意的是,並非所有的安慰劑都是一樣的。相關研究表明,僅僅是假藥片的尺寸和形狀就可以改變人們的反應。比如,膠囊比片劑的效果更好;藍色的藥片更能模仿鎮靜劑,可能是因為藍色與夜晚相聯係;粉色的藥片則是比較好的假興奮劑(意大利男人除外,他們正好相反。研究人員的理論是:藍色是意大利足球隊的顏色,這種顏色讓人興奮);注射劑比藥片更能減輕疼痛。
簡而言之,虛假治療越是逼真,效果也就越好。我想這就是許多替換性醫療方案的秘密了。我們來說一下拔火罐。這是一種用燃燒的蠟燭排盡空杯子裏的空氣,然後將杯子口朝下放在身體上的做法。杯子因為缺氧產生壓力,把皮膚吸進去產生隆起,這被認為可以拔出毒素。(2)對於這些說辭,拔火罐總得做點什麽吧,對嗎?
我覺得同樣的邏輯也可以用於針灸。把一個人的身體變成針墊子,對於這種極端的治療方法,大腦希望它能起作用。
這就帶來了一個問題:大腦一定要相信安慰劑,它才能起作用嗎?
你需要信念嗎?我想,大部分研究人員都會說“是的”。我至今記得那悲慘的一天,那天我讀到一篇有關我最喜歡的冷療法“風媒(那些橙色的藥丸溶解在水裏)”的文章,說沒有多少科學數據支持它。在那之前,我很相信風媒,我確信它使很多人不再流鼻涕。但是讀完那篇讓人掃興的文章後,我就不再相信風媒了,於是它也變得無效了。
另外,2010年哈佛大學醫學院的一項研究聲稱,安慰劑是有作用的,哪怕患者知道它們是假的。研究人員給腸易激綜合征患者一些藥丸,並且直接告訴他們這是假藥,但患者的症狀卻得到了改善。研究人員說,每天服藥兩次可以創造一種例行的自我治療方法。
幾個月前,我也體驗了這種所謂的“誠實安慰劑”的效果。那次是因為我在和4歲的兒子玩摔跤比賽時,弄斷了眼鏡框,鏡片也由此脫落。而我既懶又頑固,戴了幾天空眼鏡框後才去修理。結果我發現:我的視力在戴空眼鏡框的時候比不戴要好。
如果“誠實安慰劑”效應被證明是真的,那我就去開一家製藥公司,銷售我的重磅新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