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針灸療法

我的肩膀痛得厲害,我要想盡一切辦法來治好它。

醫生教給我一些物理療法,讓我在家自己做,就是用一根棍子當一個非常輕的杠鈴來訓練,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改善。

朱莉每天晚上一邊讀曆史小說,一邊給我做按摩,還真有點兒幫助。

我還試過“臨時抱佛腳”,不是逃避疼痛,而是用一種非盲目崇拜的、禪宗的精神狀態專注於疼痛。我對自己說:“現在是一種非常有意思的感覺,燃燒、悸動……”不過,這種方法僅對短期疼痛有效,比如手指不小心被抽屜夾了。而肩膀疼痛依舊折磨著我。

所以,我今天準備嚐試新方法:針灸。

我在紐約的一個街區之外找到一位針灸師,而且離我家步行也就5分鍾的路程。

現在,我正坐在大樓地下室的候診室裏,候診室的門被一個西瓜大小的佛像擋著。我聞到了一股特有的健康氣味,我沒法準確地描述它的味道,茉莉?乳香?溢出來的羽衣甘藍汁?我經常在非西式的醫務所裏聞到的味道。

我填好表格後,順便看了一眼宣傳的小冊子。這小冊子顯然是針對女性的,比如它介紹一種叫作“芝諾止步”的無麩質補品。

等我進入診室後,女針灸師自我介紹她叫加林娜,是俄羅斯人。加林娜60歲左右,口音很重,留著厚劉海兒,穿著一件印有“冷靜”“放鬆”等中英文字眼的白大褂。

“你為什麽來這兒?”她問道。

我述說了肩膀的疼痛,她一邊點頭一邊記下筆記。然後,她花了10分鍾問了我一係列問題,並且草草記下更多的筆記。

“你身上出汗嗎?”

“出汗。”

“主要是哪些地方出汗?”

“腋窩、臉出得多。”

我環視了一下這間診室,室內光線很暗,不像西方醫生那亮得耀眼的診室,更像維也納的咖啡館,四周的牆上掛著亞洲式的扇子和解剖圖。

加林娜詢問完有關我的睡眠、洗浴和飲食的情況之後,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了,但是我不想在頭上紮針。”

“可是我就是要在你的頭上紮針啊。”

很顯然,加林娜的家鄉沒有教過她一條哲學名言——顧客永遠是正確的。

一直以來,我對任何東西碰我的頭部都有一種神經質的敏感,更別說要刺我的頭骨了。我小的時候,這種情況更嚴重,我就是毫無理由地害怕大腦受損傷。刺頭骨絕對不行,友好地拍拍我的頭也不行。我也不踢足球,我不能被那麽瘋狂的球打在頭上。如果奶奶要親我的腦門時,我會像曼尼·帕奎奧(1)那樣甩腦袋。現在,我能接受朱莉弄亂我的頭發,但我還是小心翼翼的。

“其實,頭部的神經末梢最少,”加林娜向我保證說,“所以它是最不疼的。”

我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隻有1%的人會暈過去,甚至可能都不到這個數,一般是大個頭的人。”她笑著說。

然後,她讓我躺到診室中央的另一把椅子上。

“你覺得哪個地方更敏感,1、2、3,還是4?”她把手指頭使勁兒按在我頭頂上的不同地方。

“3。”我回答道。

“你知道嗎,針刺療法可能起源於俄羅斯,”她一邊用酒精棉球在我頭上擦著,一邊跟我聊著,“有針刺療法痕跡的第一具屍體是在西伯利亞被發現的,已經是一具木乃伊了。”

我不打算和這個要把針紮進我腦袋的女人爭論。加林娜取出一根火柴棍大小的針,拔掉上麵的藍色塑料帽。然後,我感覺有東西紮在頭上,接著,又感覺針在滑動。當針在滑過皮膚的各層時,我感覺自己聽到一種很弱但是很清晰的聲音。針刺療法確實不是很疼,大概就是被蚊子咬的兩倍,隻是那種聲音讓我反胃。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站起來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她說。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走向診室裏的鏡子——那針紮在我頭上,像根小天線。

加林娜又在我頭上按起來,還一邊給我講針刺療法的理論知識。

“這有關能量轉換途徑,就像身體裏的道路。能量會在一個部分後麵積聚,導致其他部分沒有足夠的能量。”

針刺療法就像一台拖車,把造成堵塞的車輛清除,從而讓氣(能量)可以順暢地流經身體的通道(經脈)。

身體的不同部分由各種通道連接著,而今天,加林娜是在我的肺通道上治療,那與疼痛的肩膀是相連的。

緊接著,加林娜又把另一根針紮在我頭上,還在我的左腿上也紮了一根針。她輕輕地彈了彈我腿上的針,那振動就像一支卡通箭射中了目標一樣。

做完針刺治療後,我直接去了健身房和托尼一起訓練。

“她給你一共紮了多少根針?”托尼問。

“3根。”我回答。

“3根?你肯定被騙了,朋友。”他大笑起來。

托尼告訴我,他的針灸師給他至少用40根針,而他給狗狗紮針(他的另一個副業)時也是這麽多。

這個真相很讓我惱火——我甚至連狗狗的待遇都不如。難道加林娜認為我受不了3根以上的針嗎?我自認為可以承受住兩位數的針。

不過,盡管我隻紮了3針,但是我的肩膀感覺好多了,雖然沒有完全好,但是真的好多了!

這幾個月來,我第一次可以抬起我的胳膊而不覺得劇痛,還可以舉起比熱狗大的啞鈴了。

“這太神奇了!”我說,“這種‘巫術’真的管用!”

那麽,為什麽會發生這麽神奇的事呢?

先簡單看一下科學界對針刺療法的觀點。相關的研究分成了兩派,一派表明它有作用,一派表明它不起作用。另外,還有文化上的偏差,中國的研究比美國的研究更讚同針刺療法。

最近的幾項研究結果表明,針刺療法比什麽都不做要有用。不過,還有一種“假針刺療法”也可能有用,就是隨意在身體的任何地方紮針。

所以,發生的神奇效果就有4種可能性:

1.中醫療法是正確的,針刺幫助我恢複了沿著經絡的能量平衡。我雖然有根深蒂固的西方思想,但也認可這一點。

2.身體有一些壓力點對針刺療法做出了反應,但是科學還沒有發現其減輕疼痛的機製。

3.在身體的絕大部分地方(不包括眼睛)紮針都能緩解疼痛,可能是通過紮針造成一種催眠效果達成的。

4.這是一種安慰劑效應。

我猜呢?我的猜測是:3和4的結合。說到第4點,我並沒有不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