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敢作敢當
蘇建問道:“李老將軍,難道敵人真的是糧草耗盡才撤軍的?”
李廣點頭道:“極有可能,不過也難保敵人不是故意佯裝撤軍,想要引誘我們出城。”
蘇建又問道:“那我們要不要派一部分人出去追擊一下,看看對方到底什麽情況?”
李廣沉吟片刻後,謹慎地搖了搖頭道:“敵軍雖然撤退,可是畢竟還有四五萬部眾,而我們這裏隻剩下了兩萬多殘兵,若是派出去追擊的人太少,多半會被對方反殺,如果派出去的人馬太多,萬一中了敵人的疑兵之計呢?屆時,不但出去追擊的人,極有可能陷入敵人伏擊,就連這定襄邊關,也徹底成了一座空城,敵人再回頭反攻,立刻就會陷落。”
聽完李廣一番分析,蘇建也打消了派人出去追擊試探的念頭,反正敵軍已退,他們成功守住了定襄邊關,就算無功至少也無過,可真如李廣所擔心的那樣,冒然派兵出城追擊,一旦中的敵人的疑兵之計,恐怕就是天大的過錯,出於謹慎起見,此等冒險之舉確實斷不可為。
兩人正在商議時,忽聽城下有人大叫道:“趙信將軍、蘇建將軍速速打開城門,我們是少將軍部眾,少將軍回來了。”
此時,霍去病等人還不知道趙信已經投降匈奴,喊的還有趙信的名字。
蘇建低頭一看,借著明亮的月光看得分明,果然是霍去病領著他的幾百騎兵返回來了,剛要下令打開城門,卻被李廣製止。
李廣斜眼往下一撇,冷哼一聲道:“哼!惡仗剛剛打完,這臭小子好巧不巧的,偏偏在這時候回來,依我看他之前多半就在附近藏著觀察,準備見機行事呢,不要給他開城門,先晾他一晚上。”
蘇建麵露為難,但是李廣在軍中威望極高,他這麽一說,還真就沒人敢去給霍去病開城門了,其實不僅是李廣,蘇建以及定襄邊關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霍去病消失這幾天幹什麽去了,也都對他頗有怨言,隻不過無人敢說出來,隻有李廣不但敢說,還敢做得罪其之事罷了。
霍去病沒注意到李廣就在城樓上,更不知道是李廣下令不讓人放他進去的,他在城門外等了好一陣,見始終無人給他開城門,頓時大怒,親自上前大聲喊道:“本將是霍去病,趙信、蘇建,快快給我打開城門!”
還是即沒人應答,也沒人給他開城門。
高不識也跟著大喊道:“老子們跟著少將軍奇襲千裏,不但毀了匈奴大軍的糧草物資、伏殺萬人,還斬了他們的籍若候,活捉了他們的右賢王,你們竟然敢不給老子們開城門?真以為老子們貪生怕死逃命去了?”
聽到城門外高不識的喊聲,李廣滿臉不屑的丟下一句“信口開河”後,就回房中休息了,臨走前,又特意著重交代守城將士道:“無論他們怎麽喊,今晚都不許給他們開城門,就說怕有奸細混入城內,明天早上看清了,再放他們進來。”
蘇建搖了搖頭,最後也沒說什麽,也緊跟著李廣下去休息了,接連惡戰五六天,他們也實在是身心俱疲。
高不識帶人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理會後,霍去病就製止道:“算了,老高,別浪費嗓子了,應該是有人故意針對咱們,讓兄弟們就地休息,明天進城,我在跟他們算賬!”
次日一早,城門緩緩打開了,但是,霍去病反倒不急著入城了,不一會兒,負責看守城門的一個十夫長,帶著他的幾個手下匆匆出城迎接霍去病,霍去病站著沒動,依然沒有入城的動作,指著其中一個士兵,冷聲道:“你,去把趙信和蘇建喊來。”
十夫長揮了揮手,示意這個士兵去請蘇建,然後才向霍去病言道:“少將軍,有所不知,趙信那個畜生已經投降匈奴,現在這裏的主將是蘇建將軍和李廣老將軍。”
霍去病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十夫長,見他滿身浴血,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心中微微軟了一下,按在劍柄上的那隻手緩緩鬆開。
十夫長繼續講道:“昨夜天色黑暗,我們真的看不清少將軍等人的麵孔!”
不等他把話說完,霍去病就麵無表情的打斷,並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這十夫長一愣,以為霍去病是想記住他名字,日後找機會報複,也不敢說自己名字,依然自顧自的說道:“李廣老將軍生怕中了敵人的詭計,所以才命令小人不要給少將軍您開城門的。”
霍去病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道:“我隻問你叫什麽名字?”
看霍去病似乎馬上就要暴怒,這名十夫長連忙回道:“小人名叫張濤,是負責看守城門的十夫長。”
霍去病緩緩閉上眼睛,念道:“守城十夫長張濤,作戰英勇、殺敵十人,戰功可嘉,報請朝廷賞其家人良田百畝、銅錢千珠。”
霍去病話音剛落,一道寒光從他背後出現,然後寒光閃過張濤的脖頸,他便捂著脖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趙破奴歸劍入鞘後,又默默退回到霍去病身後。
高不識很適時地站了出來,看向周圍已經膽戰心驚的其他守城士兵,冷聲道:“張濤作戰英勇,該獎!他不聽少將軍開城門的命令,該死!”
一道暴喝聲如同炸雷般從人群後傳來道:“囂張!放肆!”
李廣撥開守城士兵,看到張濤已死,頓時暴怒,指著霍去病的鼻子大罵道:“霍小兒,你這個小混蛋,也太放肆了!”
霍去病淡淡道:“我從來就是這樣,你又能怎地?”
李廣真想一劍劈了霍去病,可是想想他的身世,李廣又不敢真的那麽衝動,畢竟自己的身後還有整個李氏家族,越想越氣之下,卻又的確有些無可奈何。
李廣的脾氣一時半會又壓不下去,他幹脆抽出自己的佩劍,一把摔倒地上,指著霍去病繼續罵道:“你個小混蛋聽好了,不讓開城門的命令是老夫下的,你有種就把老夫也殺了!”
蘇建是誰也惹不起,他本不想摻和他們兩個之間的矛盾,可是眼見雙方越鬧越僵,不得已趕緊上前,親自把李廣給拉開了,同時勸道:“李老將軍,您快消消氣吧,少將軍,年少做事、難免衝動,您老大人大量,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
李廣指著地上張濤的屍體,痛心疾首道:“老夫心疼我的兵啊,他力戰匈奴、險死還生,可是戰事剛停,卻死在了自己人手上,這是何等可悲之事呀!”
李廣在軍中素來愛兵如子,而這張濤已經跟隨他征戰十幾年,這讓他又如何不痛心?
霍去病又緩緩開口道:“再將張濤的撫恤賞賜加倍!”
李廣更怒了,指著霍去病咆哮道:“再多的撫恤金,能換回來張濤的一條命嗎?哼!這幾天我,們在這裏苦戰的時候,你們去幹什麽了?你有什麽資格剛剛回來,就對守城的功勳痛下殺手?”
霍去病看向李廣,沒有解釋什麽,高不識則很有眼色的對身後的人喊道:“兄弟們,把咱們的戰利品拿出來,給李廣老將軍過過目,讓他知道知道,咱們這麽多天去幹什麽了?”
隨後,隻見霍去病手下的數百騎兵,紛紛從自己馬背上搬下來布囊,然後全都扔到李廣麵前,之前剛剛被霍去病封為四品將軍的騎兵,更是一手拎著一隻布囊,一手提著一顆人頭,走到李廣麵前,無比自豪道:“這是匈奴籍若候的腦袋,除了跟隨少將軍斬殺了此人外,我還殺了三十七個匈奴兵,這布囊裏裝著的是三十七隻匈奴兵的左耳朵。”
蘇建上前打開幾隻布囊,隻見裏麵都是血淋淋的左耳朵,每個布囊裏少的有十幾隻左耳,多的有四五十隻左耳,看到這一幕,在場眾人不禁一陣啞然,李廣猶自不服道:“哼,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進入草原,殺了一批牧民來冒充軍功的?”
霍去病還是懶得親自理會李廣,心道,你這個老兒,嘴還真他娘的強啊!
趙破奴推著一個匈奴俘虜,來到李廣麵前,煙道:“李老將軍,這人是匈奴右賢王,想必你們久在邊關駐守的將士,應該有不少人見過此人吧?那就讓他們告訴你,這是不是真的!”
當看清楚這個匈奴俘虜的樣子後,李廣也有些啞然了,他認出此人還真就是匈奴右賢王,
這個匈奴右賢王嘴裏嘰裏咕嚕的喊個不停,有略懂匈奴語的邊關將士聽懂了,他在說什麽後,,更是驚訝到無以複加。
其中一名懂得匈奴語的邊關士兵,向李廣稟報道:“老將軍,這個匈奴人說,少將軍深入草原,先後伏擊了自己和籍若候,毀其物資、殺其萬人,雖然我恨他,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他。”
在場眾人紛紛驚歎道:“啊?竟然是真的?這也太厲害了吧!”
這時,霍去病冷哼一聲看向李廣調侃道:“怎麽樣?李將軍,如果沒有我手下這八百騎兵奔襲千裏,燒毀匈奴物資,伏殺匈奴援兵,你以為你們真能守住這定襄邊關啊?”
李廣繼續嘴硬道:“就算你們有功,又怎麽了?難道我們在趙信叛降之後,依然舍生忘死苦守定襄邊關,就沒有功勞了嗎?難道你仗憑有功,就可隨意砍殺守城的有功之人嗎?”
高不識見霍去病不想跟李廣多費口舌,他就又主動站出來,替霍去病反擊道:“匈奴先鋒軍自身所帶的物資補給已經耗盡,他們的後續物資補給又被我們燒毀,所以昨夜才會無奈撤兵,我們當時隻有數百騎兵,無力追殺他們數萬人,本想進城與你們講明此情況,然後我們數萬人再一鼓作氣,將這些物資耗盡,全無戰意的匈奴軍徹底斬殺。誰知,你們竟然連城門都不給我們打開!別找什麽其他理由,戰機被貽誤了就是被貽誤了,貽誤戰機之人論軍法理應當斬!當然,您是三朝老臣,我們少將軍沒有權利執行你,但是他有權利去聖上那參議一本。”
李光氣得胡子都歪了,扯著嗓門喊道:“參啊!陛下英名,自有裁斷!我李光行得正、坐得直,敢作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