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將計就計
看到這塊錦帛上的內容，公孫敖一驚道：“什麽人竟如此大膽？”
霍去病皺眉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你趕快派人去通知李陵屬部，以防他們也中了殺手的伏擊，我們幾個從旁邊繞過去，看看對方到底是誰？”
公孫敖立刻出聲反對道：“不行，這太危險了。”
霍去病堅決道：“如果不弄清幕後指使到底是誰，我們將始終被對方在暗中盯著，始終處於被暗殺的境地，那樣才是真正的危險呀。”
公孫敖低頭思索片刻，覺得霍去病所言有理，於是便依了其提議，幾人從衣服上撕下幾塊布條，把馬蹄裹上了，防止馬蹄觸地發出的聲音太大，然後才騎著馬從旁邊的一座山梁上悄悄繞了過去。眼看天色越來越暗，霍去病一行人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什麽發現，正在他們有些不耐煩時，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視線中，邊走邊說話，霍去病幾人藏好後，沒有急著去抓，而是躲著靜靜聽他們說些什麽。
隻聽一人道：“老趙，二大爺他們可都在山溝那邊埋伏著呢，咱們現在偷跑出來，若是壞了大事兒，恐怕不好吧？”
另一人，也就是剛剛說話那人口裏的老趙，冷笑著回道：“哼！老高，你覺得那給咱們山寨錢財，托咱們替他殺人的小白臉可靠嗎？”
老高道：“你管他可靠不可靠呢，咱們隻管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理他那麽多呢！”
老趙又道：“那個小白臉出手闊綽，肯定不是一般人呀！他都不敢親自露麵去殺的人，又豈是一般人呢？若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我們這個小小山寨還能保得住嗎？更何況，你敢保證那個小白臉事後不會殺人滅口嗎？”
老高細想後，也是一驚道：“所以你想帶著我，提前去探查一下小白臉究竟讓我們殺誰？”
老趙點了點頭道：“你還不笨！如果真是如小白臉所說，來的人都是李敢那個混蛋的家人，就算不為了掙那小白臉的錢，我們也肯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聽到這裏，霍去病和公孫敖不禁都有些疑惑，難道這是李敢的仇人？可是李敢為人雖然自以為是，但人品還不錯，包括整個李家人家風極好，也沒聽說李家有什麽仇人呐？
霍去病悄悄道：“不管了，先把這兩個家夥拿下，審問一番再說。”
待到那倆人逐漸走近霍去病的藏身處，公孫敖打了一個手勢，他的幾個手下蹭地一聲彈出，在對方毫無防備下，瞬間就將其摁在了地上，堵住其嘴巴，防止其出聲呼救。
這時，霍去病才注意到，剛剛這倆人一個稱對方老趙，一個稱對方老高，但他們實際年紀都不大，也就十七八歲左右的年紀，隻比霍去病大上五六歲。
霍去病一揮手道：“先遠離這裏，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審他們不遲。”
又繞了一段路，來到與李陵他們分開的地方時，李陵他們幾個正在此地焦急的團團轉。
看到霍去病無事歸來，李陵才鬆了一口氣道：“霍去病，你沒事就好，我正想尋你，卻還正愁不知道從哪裏下手開始找呢。”
隨後，李陵又指著霍去病抓來的倆人，問道：“這兩個家夥是什麽人？”
霍去病說著，就摘下了堵住他們嘴巴的布條，言道：“就是被別人收買想殺我們的山賊呀。”
那倆人大口呼吸了幾下後，其中，老趙盯著霍去病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問道：“剛剛那個人叫你霍去病，難道你不是李敢的侄兒李陵麽？”
這句話，不但霍去病愣住了，更讓李陵也愣住了。
李陵上前問道：：“你們知道我名字，還知道我叔叔，難道有人收買你們，來殺我的？”
李陵這話讓對方也愣了，疑惑道：“你說你才是李陵？”
所有人都有些傻了，霍去病最先反應過來，問那倆人道：“收買你們的人，是不是給了你們要殺之人的畫像？”
老趙連連點頭道：“畫像就在我的懷裏揣著。”
公孫敖搜出來，展開絹布一看，隻見絹布上的畫像，分明就是霍去病的樣子，可是在畫像之下，又清清楚楚的寫著李陵的名字。
霍去病指著李陵嘿嘿一笑，無奈道：“你們被人騙了，我叫霍去病，不叫李陵，這個家夥才是如假包換的李陵，而且這裏也就隻有他是李家的人。”
李陵沉著臉問道：“收買你們的人為什麽要殺我們李家的人？”
老高和老趙看向李陵的眼神同時陰寒下來，言道：“就算沒有人收買，隻要有機會我們也要殺光你們李家人。”
李陵更不解道：“我們李家什麽時候得罪你們這些山賊了？”
老趙淒然一笑道：“我們是山賊？若不是你叔叔李敢，我們又豈會淪落到無家可歸、占山為寇的地步？”
老高則悲痛地講道：“當年我們這些人都隻是大漢邊界的普通百姓，幾年前匈奴入侵，將我們附近幾個村子的數千人俘虜到了匈奴地界，我們忍辱負重、九死一生，最終找到機會僅剩七八百人逃回。然而抵達大漢邊關時，負責鎮守的李敢不但不放我們入關，還懷疑我們是匈奴派來的細作，我們的幾個長輩上前理論，反倒被其下令無情射殺。”
講到這裏，老高已經悲痛不能言，老趙接著講道：“天可憐見，後來有一名為‘衛青’的守關小將軍，見我們實在太可憐了，就在深夜悄悄放我們入了關內。可是，入關之後，我們的村子已被損毀殆盡，李敢還四處排查從匈奴那裏逃回來的人誰是奸細，走投無路之下，我們一路逃到此地，最終無奈才做了你們口中的山賊。”
聽他們講完，李陵沉默了。
公孫敖指著霍去病，對倆人道：“你們兩個剛剛說，當年是一個名為‘衛青’的小將軍私下做主，放你們入了關內，那你們可知，眼前這位小將軍就是衛青大將軍的外甥。”
老高和老趙有些不可置信道：“什麽？怎麽可能這麽巧？”
霍去病聳了聳肩道：“現在你們兩個的性命，就捏在我們手裏，我有必要騙你們嗎？”
倆人磕磕巴巴道：“也是！”
隨後霍去病又問道：“收買你們要殺我的人是誰呀？”
老趙搖頭道：“不清楚。”
老高細想了一下，補充道：“雖然對方刻意改變說話的嗓音，不過我自幼耳朵格外靈敏，還是能從中判斷出來其帶有館陶地區口音。”
霍去病、李陵、公孫敖同時脫口而出道：“館陶口音？館陶大長公主封地的人？又是館陶大長公主這個惡毒的女人在背後搞的鬼！”
這時，霍去病、李陵、公孫敖等人終於捋清楚了一切的前因後果，館陶大長公主定是不知道從哪裏得知，在鹿泉鎮山區這一帶，有一夥對李敢恨之入骨的山賊，然後設計把霍去病、李陵倆人引來這裏，然後收買、誘騙山賊，讓他們把霍去病當成李敢的侄子給殺掉，事成之後，他們估計還會把這夥山賊全部滅口。
就算偶有幾個漏網之魚被朝廷抓到，他們也傻乎乎以為，自己殺的是李家的人，收買自己的人也隻與李家有仇，而館陶大長公主又與李家素無恩怨，無論怎麽查，也查不到她身上，或者再進一步想，鹿泉鎮屬於中山靖王的藩屬地，那麽館陶大長公主有沒有可能之所以選擇在這裏派人殺掉霍去病，有故意引導劉徹懷疑遷怒中山靖王的嫌疑呢？現在皇後陳阿嬌已不受寵，相應的她身後的館陶大長公主一派勢力，近來頗受打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館陶大長公主極有可能想挑起朝廷和各地藩王的爭端，她才好趁亂有所作為，至於她到底有什麽野心，估計也就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總之，館陶大長公主從來都和她親生母親太皇太後竇氏一樣，是一個權利欲望極濃的女人，這也是劉徹漸漸不再寵愛陳阿嬌的原因之一。不過，霍去病還有一個巨大的疑問，之前那個給自己傳信，告知這裏有危險的神秘人又是誰呢？
公孫敖問道：“現在怎麽辦？”
李陵還在想這幫山賊和叔叔李敢的恩怨，究竟孰對孰錯呢，一時有些沒主意了。
霍去病有些興奮的提議道：“咱們將計就計怎麽樣？”
公孫敖又問道：“少將軍，何意啊？”
霍去病沉吟片刻後，篤定道：“嘿嘿，公孫敖，你瞧好便是。對了，趁著對方還沒發覺我們已得知其陰謀，把這倆人放回去吧，他們畢竟是被人蒙在鼓裏，也算無辜的。”
公孫敖有些猶豫道：“少將軍，這不妥吧？”
霍去病一揮手道：“聽我的，就這麽辦。”
隨即，霍去病又轉身對他們倆人道：“我不但放你們回去，還會求皇上賜你們一些土地為生，不用再做山賊了，但你們也要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想辦法抓住收買你們殺我的那個家夥，並將其交給我。這幾天，我就住在靈壽城內，人抓到了，你們隨時可去找我便可。記住了，我叫霍去病。”
那倆人被放開後，麵麵相覷、不敢言語，不敢相信霍去病真的就這麽輕易放了他們。
見倆人不說話。霍去病隻能厲聲提醒道：“你們最好趕快回去，我怕收買你們的人，一旦發覺事情敗露，恐怕會殺人滅口。你們早點防備，還能趁著對此地地勢熟悉，先藏起來，遲了恐怕就沒機會了。”
其實，這倆人最早也有這樣的擔心，才私自跑出來探查具體情況，不巧被霍去病抓住了，此時，再聽到霍去病這樣提醒，這倆人身子一頓，立刻便向後跑去，通知自己山寨裏的人，
跑了沒多遠，這倆人又回過頭來對著霍去病一拜，遠遠的聽到倆人自報家門。
“霍小將軍，小的叫趙破奴。”
“霍小將軍，小的叫高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