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前有伏兵
氣氛頓時有些壓抑，衛青在一旁閉目養神，全然不管身旁之事，有些事，也不用他親自插話去管，他隻需人在這裏就代表著某些東西，看衛青沒有要說話打圓場的意思，劉昌又隻好再次問道：“既然東方先生精通醫道，那麽可否醫治好我父王呢？”
東方朔搖了搖頭道：“靖王此病非尋常之病，乃是命數所定，山人雖可治人間百病，卻無力醫治上天所定好的命數。”
劉昌道：“這麽眼中呀？當真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嗎？”
東方朔嗬嗬一笑道：“當然也不是完全沒辦法，隻是那需要靖王拿自己命數中的其他東西還給上天，以此換來上天還其命格延其壽命，此乃天之道也。”
劉昌還想說什麽，卻被劉勝製止了，他也聽明白了東方朔話裏的潛意思，所謂的“天命”指的自然就是劉徹的命令，所謂“還一些其他命數給上天”指的自然是順從削藩，把自己的藩王特權還給劉徹，再所謂“換取命數”指的則是若聽劉徹的話則性命無慮，否則衛青手下的數萬鐵軍可不是吃素的。
念及此，劉勝不禁嚇出一身冷汗，然後忙向東方朔服軟道：“本王最近還真是感覺有些心緒不寧，原來是身體已有隱疾，還請東方先生指點一二，救本王一命啊。”
看到劉勝放下了姿態，東方朔和衛青相視一笑，東方朔抱拳道：“山人自當盡力！”
接著，劉勝又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衛大將軍、東方先生，請隨本王到內廳一敘吧。”
霍去病聽不懂剛剛東方朔和劉勝在打什麽啞謎，他站在衛青身邊正百無聊賴，聽到劉勝邀請衛青、東方朔去說悄悄話，忙向衛青說道：“舅舅，你們去忙吧，我和李陵去靈壽城裏轉轉。”
衛青點頭道：“嗯，記得別亂跑，別惹禍呀。”
霍去病興奮到：“好嘞，放心吧。”
霍去病生怕衛青反悔,立刻給另一旁的李陵使了一個眼色，就趕緊往外走。
霍去病邊走邊疑惑地問道：“李陵，你看那個中山靖王像是有病的樣子嗎？”
李陵自然也不解其中的內幕，搖頭道：“我看不像，不過東方朔那個老道神秘的很，誰知道呢。”
霍去病又道：“之前在長安的時候，有一次，我聽陛下私下裏還羨慕中山靖王呢，說他雖沉迷女色多年，年逾四十，卻依然能一夜禦七女，真乃金剛鐵骨。看來呀，陛下也是聽信了謠言，傳言不可盡信呀。”
霍去病的話令他身後的劉勝、衛青、東方朔等人臉色頓時一愣，劉勝一臉尷尬，東方朔想笑卻不敢笑出聲來。
衛青則鐵青著臉，衝著霍去病背影嗬斥一聲大鵬：“霍兒！”
霍去病身子一顫，馬上回頭小心問道：“舅舅，又怎麽了？”
衛青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麽說，愣了片刻後，才道：“以後陛下私下裏說了什麽話，你不可隨意在外瞎傳。”
霍去病木訥的點了點頭道：“哦，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嗎？舅舅！”
衛青有些哭笑不得道：“沒有了，趕緊滾吧。”
霍去病和李陵跑出中山靖王府，在靈壽城內轉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有些意興闌珊，他們倆個都是在繁華的大漢國都長安城內長大的，對靈壽城這種小地方自然有些不太看得上眼。
李陵道：“沒勁，要不還是回去吧？”
霍去病搖了搖頭道：“回去更沒勁了。”
正在倆人不知去哪裏玩時，一股饞人的肉香味鑽進了他們的鼻腔，倆人循著肉香味，很快就在街邊找到了一家酒樓。
霍去病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啪地一聲擺在桌子上，正色道：“喂，夥計，把你們這裏最好吃的肉給小爺端上來，有多少給我拿多少呢。”
酒樓夥計把銀子給霍去病退了回去，嗬嗬一笑道：“客官見諒，小店的肉食已經賣完了。”
霍去病有些遺憾，歎氣道：“賣完了？那算了，明天，我再來買吧。”
酒樓夥計道：“明個也不一定有，我知道二位小爺肯定是奔著小店的招牌鹿肉而來，可是本店的招牌鹿肉，隻能用鹿泉鎮那裏的野生麋鹿來做，然而鹿泉鎮那裏近來山賊匪患鬧得厲害，獵人都不敢到那裏獵殺麋鹿了。”
霍去病和李陵相視一笑，然後對酒樓夥計道：“哦，原來如此，行，等著吧，我們明天就帶兩頭鹿泉鎮的野生麋鹿來給你做。”
霍去病和李陵剛剛離開這座酒樓，從酒樓裏間房屋內就走出一個一身黑衣，帶著一頂長沿蓑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容貌，這個神秘的蓑帽人，掏出一錠金子遞給酒樓夥計，用沙啞的聲音警告道：“把這件事咽進肚子裏，誰也不能告訴，否則......”
說著，神秘蓑帽人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嚇得那酒樓夥計連連點頭不敢吱聲，霍去病本想和李陵倆個人單獨前去，但李陵怕衛青擔心怪罪，執意要回去稟報一聲，霍去病無奈隻能依他，言道：“隻跟我舅舅說，我們要出去打獵，可千萬別跟他說那裏還有山賊，否則咱倆就去不成了。”
李陵不耐煩道：“這我知道，不過我們還要再多帶幾個將士一同前去，否則真遇到什麽危險，我可沒辦法跟衛大將軍交代。”
霍去病白了李陵一眼，撇嘴道：“說得好像你比我厲害很多一樣，遇到危險，我跑不掉，你就能躲得了？再說了，匈奴大軍，咱們都不怕，幾個小山賊算個屁呀！”
倆人回到中山靖王府，瞞下一些東西，隻簡單告訴衛青要出去打獵，然後又帶著公孫敖以及其他十幾個將士隨行，便又出發了，等霍去病等人剛離開，衛青就有些後悔了，好像這一段時間，這臭小子每次說要出去打獵，都會節外生事，發生一些特別的事情。
路上公孫敖忍不住發牢騷道：“少將軍、小李將軍，你們倆個是真不能閑一會兒啊。我現在隻要跟你們倆個一出來，眼皮子就跳，且有些心神不寧，總是預感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霍去病回頭懟道：“那你就別跟來，說的好像我們求著你來一樣。”
公孫敖叫苦道：“這還不是衛大將軍安排的嘛！”
就連一直不怎麽說話的李陵，也被公孫敖的喋喋不休惹煩了，對他嚷道：“公孫敖，你要再多說一句廢話，等我們獵殺到麋鹿了，肯定不給你吃一口鹿肉。”
公孫敖示弱道：“好，我閉嘴，還不行麽？”
鹿泉鎮位於靈壽城西南三百餘裏的山區內，據傳在遠古時，這裏有一口靈泉滋養著萬千神鹿，因此而得名。鹿泉鎮扼守太行八徑之一的第五陘“井陘”東側，是連接晉中與冀州的一段重要途徑，活躍在這裏的山賊就是以劫掠過往商賈、貨物為生，因為山高林密剿匪困難，官府也拿這些山賊沒有多少辦法，一剿便跑的沒影，不剿了立刻便又出現，非常的難纏，漸漸的，隻要其不出大山禍害其它地方，也就聽之任之了。
進入鹿泉地界後，霍去病故意激公孫敖，言道：“嘶，這地方山高林密、狼比人多，陰森森的，該不會有山賊劫匪吧？要不咱們回去吧？”
公孫敖拍著自己的胸脯，無所謂道：“就算有山賊劫匪，又怎麽樣？我們可是大漢軍中最精銳中的精銳，走，進山！來都來了，不獵殺幾頭麋鹿解解饞，豈不可惜了。”
霍去病率先抽了一馬鞭，獨自跑出了隊伍，轉身大聲言道：“那就分頭獵殺吧，看誰最先俘獲獵物，也比比看誰捕殺的獵物最多。”
公孫敖立馬附和道：“少將軍，等等，末將跟你一道。”
李陵則掉轉馬頭，往另一個方向奔去，公孫敖見，狀又趕緊命令幾個將士跟上李陵，在山中轉了一會兒，霍去病很快就發現了類似鹿類動物的蹄印和糞便，多半應該便是這裏特有的麋鹿，從這些蹤跡判斷，從這裏路過的麋鹿最後走進一處山溝內。
公孫敖剛欲追上去，卻被霍去病攔住，正色道：“等等，有些奇怪。”
公孫敖立刻勒馬而停，不解問道：“少將軍，哪裏奇怪了？”
霍去病指著麋鹿蹄印、糞便，以及周邊豐茂的草叢，解釋道：“你們看，這些麋鹿蹄印這麽多，且這麽明顯，顯然至少有好幾隻麋鹿從這裏路過，然而你們再看這一路上的草叢，卻沒有被吃一點兒，這豈非太奇怪了？”
經過霍去病這一提醒，公孫敖很快又發現了一些異常之處，他翻開地上的一些枯枝落葉，發現了一些人腳印和馬蹄印。
公孫敖有些疑惑道：“難道這群麋鹿正在被其他人追獵？”
霍去病搖了搖頭道：“不對，如果是那樣的話，這群追獵麋鹿的人，又為什麽刻意停下來，還費勁的用枯枝落葉掩蓋自己的痕跡呢？”
霍去病越想越奇怪，也越發覺得這件事情絕不簡單，正在他疑惑不解時，突然，一支冷箭忽地從他眼前飛過，嘭地一聲釘在了一旁的樹幹上。
公孫敖等人瞬間就把霍去病保護在了中間，申請極為嚴肅道“有刺客！保護少將軍。”
對麵樹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見著一擊不成，便快速縱馬而逃竄，公孫敖剛要拍馬去追，又被霍去病叫住：“不用追了，對方應該不是要殺我的。”
霍去病走過去拔下樹幹上的那支飛箭，隻見上麵綁著一塊錦帛，取下後看到上麵寫著幾個娟秀的小字：小心！前方山溝有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