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缺失的愛

她有真心愛過姚思朦嗎?陳智淵看過姚思朦當時的各項資料,那是一個外貌、才學、家世都相當不錯的少年,如果能和他交往,對於貧窮的方欣然來說,是比任何名牌都要顯眼的奢侈品。

“經過我們的調查,袁明揚的身份證首次簽發是在十二年前,他聲稱自己的父母長期在Z城打工,由於做的隻是一些零時工種,因此沒有暫住證,自己也沒有戶口。這種情況在農村並不少見,所以既然有爺爺證明,當地派出所就為他辦理了戶籍並簽發身份證。”

柯淮陽說的這些資料,對陳智淵來說已經了如指掌。可能是室內空調溫度有點過高的緣故,他覺得有點昏沉沉的,喝了幾口麵前放涼了的綠茶,這才有點緩過神來。

隨著調查的深入,這段日子以來陳智淵都沉浸在方欣然複雜曲折的人生中,他跟隨著她的腳步,從她的職中到職大再到大學,最後是現在。她的身邊有如走馬燈似的變換著各式各樣的男人,也是她從不同的男人身上尋找缺失的愛。

雖然她美貌絕倫,但是她的尋愛之旅至今失敗。

她追求的是全身心的、極致的愛,但可惜沒有人能給予她所需要的那些愛。

陳智淵微微歎了口氣,將精神集中到柯淮陽所說的話上:“袁明揚所挑選的袁老頭是個子女長年不在身邊的孤老,此人社會評價低下,也隻有這種人會願意為了一些錢財作偽證。十年前,也就是袁明揚高三下半學期剛開學的時候,袁家曾經發生一場大火,袁老頭在屋中被活活燒死。當時的目擊證人是麥子柳,所以我們認為,麥子柳被殺案件絕不是桃色糾紛那麽簡單。”

這時周樺起身解釋道:“我們曾經將麥子柳之死的焦點集中在方欣然身上,原因之一就是麥子柳的手機裏有許多奧瑪公司女職員的照片,其中以方欣然為最,有些同事也證明麥子柳的確對方欣然有一些糾纏。但是事後我們發現,我們從修理中心拿到的手機與實際上麥子柳所用的手機並不是同一部。也就是說,是凶手故意用一部早已設置好的手機來轉移我們的視線,真正的手機在行凶後已經被取走。而從修理中心拿到的監控錄像來看,那個送去維修手機的人正是袁明揚!”

“轉移視線,原來就是這家夥的拿手好戲呢。”陳智淵點頭道。

“麥子柳的死表麵上來看是桃色糾紛,但是實際上他是十年前袁家火災的目擊者,同時據武侯鄉第一中學的莫老師所說,麥子柳原本是學校有名的貧困學生,可是在火災案之後卻手頭寬裕了很多,甚至還在生日請客吃飯。所以我懷疑,麥子柳知道火災的真相,以此為條件訛詐袁明揚。”

柯淮陽指著白板上麥子柳瞪著兩隻血窟窿的照片說道:“袁明揚長期監視方欣然,結果被同為奧瑪公司員工的麥子柳發現。沈照曦說過麥子柳的工作表現很不理想,打算招到新人之後就和他解約,所以對麥子柳來說,袁明揚無異於財神再臨。所以袁明揚就是殺死麥子柳的真凶,目的是為了殺人滅口一了百了。”

陳智淵突然皺了皺眉頭,柯淮陽以為他覺得自己說的不準確,卻發現他不過是將煙灰缸往周樺方向挪了挪,伸手驅散香煙味。

“之前我還去調查了方欣然那個筆友的郵政信箱,你們猜猜是用誰的身份證登記的?”柯淮陽突然賣起了關子。

“是不是姚思朦?”賀芳齡插口道。

柯淮陽笑道:“芳齡你的腦筋越來越靈活了,沒錯,就是用姚思朦的身份證登記的。袁明揚一定認為方欣然絕對不會去追究信箱的主人,何況就算她有心要查詢,出於保密協議,郵政局方麵也不會透露郵箱主人的信息。”

周樺苦笑道:“真不知道這家夥是聰明還是蠢笨。”

陳智淵冷冷道:“如果不是方欣然的提點,袁明揚根本不會進入我們的視線。她真是厲害,或許沈照曦之死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能生育,但是沈照曦卻聲稱妻子懷孕了,這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方欣然故意欺騙沈照曦。她一定以懷孕為借口編造了一個要求沈照曦殺死袁明揚的理由,對她而言,誰死都無所謂,隻要我們警方開始調查袁明揚就足夠。”

說到這裏,陳智淵稍稍停頓了一下,忽然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可是,方欣然怎麽會知道袁明揚就是幾起命案的真凶呢?”

柯淮陽沉思良久,“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這也是我們要盡快提審袁明揚的原因。不過,他有傷在身,態度也不是很配合。”

“都已經用DNA驗證過了,他還狡辯?”周樺做出一副捋袖子揍人的樣子。

“不是,他沒有否認自己就是姚思朦,他隻是提出一個要求,說是如果我們能滿足這個要求,他就把所有的真相都說出來。”

“什麽要求?”陳智淵這段時間一直陪在大腹便便的艾琳身邊,她的身體狀況不是很理想,孩子的情況雖然不至於流產,但是仍然需要小心看護。兩人分別的這幾個月裏,陳智淵感到自己好像經曆了一場夢境,如今大夢初醒,他的神智完全恢複,完全做好了當個爸爸的心理準備。

而艾琳,她一向是個大度不計較的人,何況這個男人是孩子的爸爸。

“他提出要見方欣然一麵。”柯淮陽說道。

陳智淵當場否定,“完全不可能,現在他最多隻能和自己的代表律師見麵。”

宋子傑律師將最後一塊拚圖放入右下角,於是整副圖像便大功告成。那是一副世界有名的圖像,一位姿態均勻的**微微側著身子,她肩膀上的水罐往下傾斜,流淌出清澈的泉水。

她神態平和,眼睛似乎正凝視著拚圖人。

宋子傑伸了一個懶腰,他保持匍伏在地毯上的姿勢有一個多小時了,為的就是完成這幅畫像。方欣然赤著雙足,半倚靠在他身邊,單手托著腮,津津有味地看著他拚拚湊湊。

茶幾上兩杯骨瓷茶杯飄散著紅茶香味,色彩各異的馬卡龍疊放整齊地擺放在布滿玫瑰花圖案的瓷碟上。方欣然探起身子,取過一隻粉紅色卡馬龍輕輕放在宋子傑的唇邊,笑著說道:“幸虧有你呢,我真是笨,連拚圖都做不好。”

粉紅色馬卡龍帶著草莓的氣味,其實宋子傑並不喜歡吃這種過甜的點心,但是因為是方欣然遞來,他非常依順地咬了一口,笑道:“錯了,不是你笨,而是你沒有耐心。你想要掛在哪裏?我一會幫你。”

他起身坐在沙發上,端起紅茶喝了一大口,才算是緩解口中的甜味。方欣然依舊保持著欣賞拚圖的姿勢沒有改變,從他這個角度往下看恰好展現了她纖細微微彎曲的腰肢,還有似笑非笑的側麵。

她比起他剛認識自己的時候,頭發長長了不少,原本的短發像個俏皮的小女孩,如今的長發更添幾分成熟女性的風韻。她小巧挺直的鼻梁底下是粉紅色的嘴唇,此時正半張半合。

宋子傑深深吸了一口氣,自從沈照曦去世之後,奧瑪公司照常運轉。這倒不是說方欣然本身有多少過人的領導能力,其實與他所想像的相反,方欣然幾乎完全不顧不管公司事物,隻是授權一位副總代為管理。

宋子傑律師雖然說是奧瑪公司的法律顧問,但其實自己也和朋友合開一家律師事務所。作為合夥人,他的工作時間較為自由,於是便和方欣然開始了一段不知該如何注解的交往。

今天就是接到她的急電,說是自己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困難,電話裏的口氣心急如焚,簡直就像是火燒眉毛,誰知見麵之後才知道,原來這位大小姐隻是搞不定一副拚圖而已。

啞然失笑之餘,宋子傑的心微微有點發抖。雖然之前沈照曦羈留看守所的時候,他也曾經這樣照顧過她,卻還不曾有兩人單獨相處的經驗。尤其在這間薰香彌漫的客廳,地上鋪著觸感柔軟的名貴地毯,雪白嬌嫩的雙足在自己的眼前輕輕晃動。

他禁不住吞了口口水,卻聽見門鈴響了。

方欣然懶洋洋地起身,嘴裏咕噥著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拜訪,她撅著嘴唇,臉上的神氣混雜著少女的嬌俏和成熟女子的嫵媚,宋子傑目送著她纖細的腰肢微微搖擺,卻發現她打開房門後呆住了。

“好久不見。”

門口有個喉嚨沙啞的男子,他身材高大,戴著漁夫帽,宋子傑看不清他的外貌,隻隱隱感到非常不妙。

方欣然隻愣了一下,就轉身走回客廳,倒了杯紅茶放在茶幾上,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外麵很冷吧?你的傷好了嗎?快過來喝杯茶。”

男人緩緩摘掉漁夫帽,他竟然是袁明揚——姚思朦。

宋子傑感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頓了,可是他卻連撥打電話報警的勇氣都沒有,其實手機就在他扔在沙發另一邊的上衣口袋裏,距離自己不過二十公分之遙。

姚思朦披著一件羽絨外套,但是裏麵仍舊是病號服。他伸手捂著自己的腹部,眼睛卻緊緊盯著方欣然。他的眼神十分複雜,混合了各種各樣的感情,他的目光緩緩轉移到宋子傑的臉上,變得極度冰冷。

宋子傑直挺挺地坐著,動也不敢動。

“什麽時候開始你知道我就是我?”這句話聽起來有點拗口,姚思朦保持著捂住腹部的動作,看起來傷口仍然在疼,他碰都沒碰茶幾上熱氣騰騰的紅茶。

方欣然端起茶杯坐在單人沙發上,高高翹起二郎腿,光滑的腳背微微晃動,她笑著說道:“自從我發現德行女中那個音樂家相框上沒有我的名字,我就什麽都記起來了。當然包括和我通信了那麽久的你。想來也很奇怪,怎麽會有那麽了解我的筆友呢?”

“也就是說這麽多年來我像是個蠢貨似的自以為是,還看到你丈夫雇用私家偵探調查你時為你通風報信。嗬嗬、哈哈!”姚思朦大笑,像是牽動傷口般皺了皺眉頭。

“也不是。”方欣然放下茶杯,拿了一隻綠色的馬卡龍輕輕咬了一口,她吃東西的姿勢很優美,就連甜點被咬過的缺口都是半月形的。“我要感謝你長久以來的默默指導,否則我還會像個鴕鳥似的不知反抗。我也不可能得到如今的生活,所以我們扯平了。”

“扯平?”姚思朦激動地站了起來,他仿佛忘記了傷口的疼痛,揮舞著雙手大吼大叫,“我原本有大好前途,就是為了通過你所謂的考驗,弄得不得不隱姓埋名亡命天涯。這十二年來,我惶惶如喪家之犬,緊張恐懼的情緒無日無之!你居然說我們扯平?我們扯平什麽?你討厭的人都死光了,你才是贏家!”

方欣然放下那半隻馬卡龍,輕輕地說道:“我們當然扯平了。你失蹤之後,我懷孕了。”

姚思朦一愣,緊緊地盯視著她。

“後來,孩子沒了,我的子宮也沒了。”

她說話的語氣何等輕描淡寫,就像在敘述一段新聞。

姚思朦訇然坐倒在沙發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殺死任何人,我都能理解,不過,你為什麽要殺死卉芹呢?她是你殺死的吧?”

姚思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比起沈照曦、比起麥子柳、比起劉清瑩,我最恨的人就是她和洛廷文。是他們這對自以為是的狗男女,讓你忘記我。”

方欣然嘴角微微一揚,水汪汪的眼裏充滿笑意,“那你怎麽不連洛廷文一起殺死?”

姚思朦感到腹部的傷口突然變得很疼,他需要不斷深深吸氣來緩解痛楚,“因為我還沒來得及動手。”

清脆的掌聲,方欣然笑靨如花,嘴裏吐出的話語卻讓在場的兩個男人都不寒而栗:“好,很好!思朦,恭喜你通過了最後的考驗。”

宋子傑愕然道:“欣然!你!”他總算從驚駭中緩過神來,不僅摟住方欣然擋在她麵前,還掏出手機威脅道:“我不管你是誰,請你快點從這裏出去,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方欣然正在辦公室裏整理隨身物品,人事助理Jane敲開了房門。

“方經理,你的社保轉出我已經幫你辦妥。”

方欣然抬眼看了會麵前的女孩,她大約二十二歲左右,大專畢業後工作了一年多。工作無功無過,看她平時的表現,基本上是以嫁個有錢人作為首要目標。

她忽然在想自己初遇沈照曦的時候到底是幾歲?依稀記得應該是大學二年級?還是三年級?那應該是幾歲?到底是十九歲還是二十歲?不記得了,奇怪,她統統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兩人的相遇,不記得最初的約會,不記得相處的點滴,甚至如果不是依靠照片,她連沈照曦的外貌也很難一下子回想起來。而可惜的是,沈照曦與她的合影真是少的可憐。

“很好。”她點點頭,從隨身手袋裏拿出一隻白色信封交到她的Jane的手上,“我明天下午就要離開本市,後天你們去醫院探望宋子傑律師的時候,幫我把這些慰問金交給他的父母。”

Jane唯唯諾諾,方欣然此時發現,其實她完全沒有必要整理物品,因為她一樣都不想帶走。

沈照曦去世後,在奧瑪公司持有一半左右股份的上級國營公司決定另外指派一位總經理,不日即將到崗。方欣然將沈照曦所持有的股份全部變現,然後立馬辭職。

她要離開這裏,去別的新世界尋找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純粹之愛。這麽多年來,她的尋愛之旅屢屢碰壁,現在她學乖了,做事一定要有後路。

現在她的後路應該已經在那個風景優美的聖潔之地開辟兩人未來相親相愛的小天地,從進度來看,這個小天地非常完美。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這讓和她同乘一部電梯下樓的Jane有點難以理解,情深意重的丈夫才死去不久,這位美麗的太太臉上竟然會出現懷春少女才有的曖昧笑容。

後天公司裏的部分同事組團去醫院探望法律顧問宋子傑律師。傳言宋子傑律師在總經理家中身受重傷,至今躺在ICU病房中。Jane入職不過五六個月的光景,對公司人事並不太了解,隻是聽一些老職工談論說總經理去世後,宋子傑與沈太太過從甚密。可是看方欣然現在冷淡的樣子,又不像是曾經關係親密。

方欣然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Jane有點尷尬地低下頭去。其實她根本沒有必要如此,方欣然隻是隨便動了動脖子而已。在她眼裏,其他女子根本不值一看。

離開公司大廈,方欣然連最後回頭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她徑直坐了出租車去機場附近的酒店,那棟公寓死過人,她不願意再多住一天。

那天,姚思朦忍著傷痛來到她家興師問罪,其實她是略略有些興奮的。東窗事發的姚思朦甘冒逃獄之險也要和自己見麵,可見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就算恨,也恨得翻天覆地、不同尋常。

其實當時方欣然輕輕鬆鬆一句話已經完全控製了局麵,宋子傑為了在心愛女人麵前表現自己的英雄氣概,竟然冒險和姚思朦搏鬥。

趁著兩人糾纏在一起,方欣然握著手機反鎖臥室,然後火速報警。

門外的聲響不過五六下,最後一下重重擊打在臥室門上,發出很大“咚”一聲,讓方欣然微微顫抖了一下。

聲響過後,門外悄然無聲,隱隱地,似乎可以聽見一個人的喘息。

方欣然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握住門把往裏用力一拉。

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順勢倒在她的身上,沉重的身軀幾乎將她帶倒。充斥在她鼻間的是令她窒息的血腥氣,她要緊緊閉住呼吸才不至於馬上嘔吐。

倒在她懷裏的姚思朦呼吸紊亂,一會急促一會又氣息全無。他還睜著眼睛,可是目光很散,好像在看她又好像在看很遠的遠方。他腰腹部鮮血淋漓,應該是在和宋子傑糾纏的時候弄裂了傷口。

客廳裏聽不到宋子傑的聲音,方欣然放下姚思朦想要走出去看看狀況,卻被姚思朦緊緊抓住手腕。

“欣然!孩子!對不起!”姚思朦猶如回光返照,忽然開口說話,可是一股濃稠的鮮血從他的嘴裏湧出,瞬間將他後來的聲音吞沒。

方欣然微微一笑,然後輕輕抖了抖手腕,姚思朦渾身散了架似的癱軟在地,雖然他的眼睛仍然睜著,麵朝著方欣然離去的方向,逐漸失去了神采。

宋子傑倒在倒塌的茶幾上,骨瓷茶壺碎裂的殘片深深紮入他的後腦,後腰抵著一堆碎玻璃,胸口雖然還在起伏,但是雙目緊閉,看起來已經暈去。

真是個蠢貨!

方欣然嗤之以鼻,不過也有點小小的得意。這麽一個文弱書生,大概連大聲說話都未曾有過,居然為了自己和窮凶極惡的殺人犯搏鬥。

想到這裏,窩在五星級酒店套房沙發上的方欣然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雖然自己還尚未給予宋子傑考驗,可是她相信如果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他勢必不會讓自己失望。

不過,她可沒有耐性等一個植物人醒來。

她漫無目的地按著遙控器,找不到一部值得她花時間看完的電影。她的心神已經飄忽到遙遠的西南,那裏有美麗的古鎮、深情的人兒還有嶄新的生活。

第二天一早,她退了套房,提著簡單的行李來到機場。

才領了登機牌,準備去VIP候機室喝杯咖啡,忽然她發現了一個不太想見到的人。

候機室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黑色短大衣的女孩子,黑色的長發披在肩膀,脖子上有一條白得晃眼的羊毛圍巾。

方欣然見過她幾次,每次都不太愉快。

“找我嗎?”

霍疏影點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她的手心有點慘白,毫無血色。

“我可以占用你幾分鍾時間談談嗎?我想你應該認得我,我們見過不止一次。”

方欣然不太想和她囉嗦,可是對方嘴角微微揚起的笑意卻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好像心事被看穿了一樣。

機場咖啡廳價格昂貴,對麵的人又非己所悅,方欣然翻了翻餐牌就將之扔在一邊,不耐煩地說道:“有什麽話就說吧,我最多隻能坐一個小時。”

霍疏影倒是不緊不慢,她叫了兩杯皇家奶茶,淡淡地說道:“我知道待會你去候機室還有咖啡喝,現在就委屈喝杯奶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