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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十幾日,我一直處於一種恍惚中,仿佛身在夢裏,還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我一條堂堂雄鮫,竟被送入了帝王的後宮,簡直荒唐至極。也不知北海王是想羞辱我,還是羞辱夜鮫族。

我惴惴不安,惶惶不寧,甚至想好若靈澤逼我就範,哪怕拚著魚死網破也絕不雌伏人下。

哪想十幾日過去,北海風平浪靜,赤峰宮沒有等來北海王的駕臨,我也沒再接到任何旨意。仿佛靈澤一時興起將我納入後宮,轉頭便把我遺忘在深宮角落。

鬆了口氣之餘,我又覺得不甘。不甘被當做玩物一樣對待。

我父親是夜鮫族長,我本該成為夜鮫之首,繼承族長之位,統領整個族群。如今卻以貢品之姿進貢他族,這讓我怎麽甘心?

我甚至活得還不如墨雀,起碼她不用伺候男人。

猶記在被送來北海途中,墨雀見我忿忿,還曾寬慰我,說我們能有機會犧牲自己換取族群的利益是好事,讓我往好處想,不要總是唉聲歎氣。

她那樣的出身,到哪兒都是寄人籬下,當然能看開。

我和她不同,她認命,我不認命。

我要想辦法逃走,逃出北海。

靈澤若是許我侍衛差事,或是將我當做魚奴使喚,我都不會這樣迫切。可他現在儼然把我當雌鮫,要欺到我頭上了,我要是認命,未免太沒骨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又過一個月,就在我尋思著是不是可以趁那些魚奴放鬆警惕溜之大吉時,那個我避之不及,咬牙切齒的瞎眼王忽然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赤峰宮。

彼時我正在珊瑚樹下小歇,側臥在睡榻上,半夢半醒之際隻覺眼前一暗,被什麽東西遮去了光線。

我蹙眉睜眼一瞧,立時嚇得魂飛魄散。

一身白袍,未戴冕旒的北海王靜靜立在榻旁,不知這樣已經多久了。

“陛下!”我狼狽地從塌上滾到地上,慌慌張張地俯首叩拜。

始作俑者嘴角掛著溫良淺笑,大方在塌上坐下,順手將我扶起。

“這麽怕我嗎?”

他雖然眼瞎,倒有一副出塵絕世的好皮囊,唇角微微上翹,未語也帶三分笑,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長相。

但我隻覺得這笑如黃蜂的尾針,帶著毒,看一眼都覺得刺目。

“小人不敢。”我頭腦一片空白,身子一陣冷過一陣,思緒紛亂。

他今兒個是突然想起我這個玩具了,想看看我過得好不好,還是……還是要用我了?

想到要被男人睡,我就一陣反胃,左右對方也看不到,便連笑臉也懶得維持,厭惡的垮下了臉。

“怕我有什麽敢不敢的,把頭抬起來看我。”下顎被對方準確抬起,“在這裏住得慣嗎?”

要不是他始終雙眼緊閉,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裝瞎。

“小人住的很好,很習慣,勞陛下費心了。”盡量忽略對方手指在臉頰上留下的怪異觸感,我渾身僵硬地說道。

“住得慣就好。坐到我身邊來。”靈澤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我忍著頭皮發麻,勉聲道:“是。”

差開一臂的距離小心坐下,內心忐忑無比,不斷想著應對之策,以至於靈澤勾著我的腰將我壓在榻上時,我一下失態地驚呼出聲,下意識就去推身上的人。

“別動。”他撐在我上方,聲音明明還是那麽溫和輕柔,語氣裏卻含著一股威壓,讓我不敢再動。

他問我怕不怕他……他這個樣子,怎麽可能不怕?

“在想什麽?”他指尖刮了刮我的側臉,問道。

在想今晚怕不是要貞操不保。

“在想……在想陛下今日怎麽有空來。”

“想你了,就來看看。”靈澤道,“你呢,小家夥,想我了嗎?”

我心中一陣惡寒,雖然在鮫人裏我還屬少年,但也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聽到別人喚我“小家夥”了,一時聽來真是別扭無比。

“呃……”我注視著上方的男人,久久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靈澤蹙眉,嘴角緩緩落下,未語帶笑的容貌竟一點點變得冰冷攝人起來。

“想,想的!”我心中惶恐,連忙回道。

他聞言唇角再次上揚,顯然是被我的回答取悅。

“嘴真甜。”他拇指搓揉著我臉上的肌膚,聲音轉低,“不知嚐起來是不是一樣甜。”話畢,還不等我反應,他微涼的唇便印了上來。

我感覺到有條香滑軟膩的東西先是順著唇縫舔了我一下,接著便趁我吃驚之際趁虛而入一舉攻占了我的整個口腔,劃過牙齒,勾住舌頭,兩者嬉戲一般糾纏在一起。

我僵硬無比地任他施予,憋著呼吸,頭腦昏脹。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心滿意足,靈澤舔了舔我的唇角,這才悠悠鬆開了對我的壓製。

“不錯,又甜又軟,甚得我意。”說罷他舔了舔自己的唇,仿佛還在回味方才的滋味。

身體輕輕顫抖著,我雙頰滾燙,羞惱相加,手癢地恨不能一巴掌抽到他臉上。

我竟然,竟然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攪弄得不成樣子,還差點憋過氣去!這該死的臭瞎子,遲早有一天我要,我要……

還沒待我想好要怎樣,北海王似乎得了趣味,捧著我的臉竟再次壓下了身子。如此一來,我便什麽也想不到了。

這一日靈澤並未真正寵幸我,隻是不斷吻我,直將我吻的渾身發軟,麵紅耳赤。

走時,他摸著我的頭頂,笑說:“你可真乖啊。”

他明明是在笑,我卻無端打了個寒顫。

“很好。”他指尖落到我額角的黥印上,語氣古怪地又說了一遍,“很好。”

隨後的日子,北海王不時便會來赤峰宮,或閑聊兩句,或小歇片刻,親密的舉止也是有,但總是適可而止,並不過分糾纏。

漸漸地,北海龍宮中傳出了北海王專寵於我的傳聞。本來北海王妃死後,後宮便一直空著,數不清的人想要擠進來都擠不進,也不知我走了什麽狗屎運,得了靈澤青睞,莫名其妙撿了這個便宜。一時,各方勢力都對我好奇不已,幾乎每天我都能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殿門外探頭探腦。

***

“公子,方才總管大人差人來說,陛下今晚上要來用晚膳,讓您準備一下。”小魚奴脆生生地說道,見我不搭理他,皺了皺眉,提高了嗓音又說了遍。

我將手裏的棋子丟到棋盤上,不耐道:“知道了。”

最好隻是來吃飯的,一想到要和他舌頭打架,吻得暈頭轉向,淚眼朦朧,我就一陣陣頭大。

晚間,北海王如約而至,卻不是一個人來的。他來到我麵前,朝身後魚奴招了招手,不一會兒,魚奴小心翼翼捧著一顆巨大雪白的蛋,恭敬上前。

“這是什麽?”我疑惑看向靈澤。

他笑了笑,道:“龍蛋。”

他給了我一顆龍蛋,說是讓我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