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得償所願
南舒的確沒有不願意。
事實上,她在廚房裏燒著水掙紮的那十幾分鍾,她就迅速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回想著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所有事,她非常冷靜理智地用往常分析犯罪心理的方法剖析著自己的心理,然後她發現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她同樣的,喜歡上了陸以恒。
原因很簡單。
如果換做是別人,他進一步,她就能退十步。她不可能給他任何機會接觸和靠近。
可這個人是陸以恒。她不但沒有推開,沒有拒絕,反而在潛意識裏還在接受著他一步步走進自己的生活,占山為主,稱王稱霸。
她不是傻瓜,她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已經動心了的這個事實。
而就在她意識到了以後沒多久,兩人竟然因為一個意外,猝不及防地接了吻。
——
這個吻沒有像想象裏的一樣持續那麽久。發現南舒的不抗拒,甚至是縱容他將舌尖輕輕抵進她的口腔裏時,陸以恒倏忽停下了。
南舒睜開眼,眼裏有些動情的水光,她迷茫地在黑夜裏瞪大了眼睛。
陸以恒喘了喘,尚存的神智提醒他,現在踩在他冰冷的鞋上的,是南舒赤著的腳。早在剛才摔下來的時候,她的拖鞋就已經不知所蹤了。而且不光是她赤著腳,周圍的環境也實在有點糟糕。
沒有燈,說不清多久沒有擦過的牆壁,堆滿了雜物的樓道。
這一切,沒有一點稱得上“浪漫”。
這和陸以恒想象裏的一點都不一樣,完全配不上南舒。
他將人抱緊了,說:“上去?”
南舒沒動。
“我抱你上去,好不好?”他極其有耐心地說。
“嗯。”南舒這才發現自己的鞋不翼而飛,埋在他的頸窩裏悶聲說。
上樓的速度比起下來要快多了。也不知道陸以恒是怎麽做到的,他愣是抱著南舒,在黑暗的樓裏離健步如飛,沒一會就到了她家的門口。
他把南舒放了下來,還是讓她踩著自己的鞋子。南舒很快掏出鑰匙來開門,進了門以後就打算赤著腳走路,哪知道陸以恒又伸出手去開了燈,然後一手將她又硬生生地抱了起來。
“!”她瞬間緊張地繃緊了身體。
然後他便將她放在了那個隻容納得了一個人的沙發上,自己跪在沙發的空隙上上,扣住了她的手,讓南舒被迫往後仰,自己則是壓迫性地抵在她的身上。沒再猶豫,凶猛地吻了上去。
這一次沒有了第一次的試探和小心翼翼,也沒有了克製和謹小慎微。
陸以恒徹底地發揮了自己“大魔王”的本性。
殘忍地掠奪著她的每一絲喘息的空間,毫不知足地品嚐著她唇上每一朵盛開的玫瑰。
南舒在第一秒就閉緊了雙眼。
可愣是有人生硬地在她耳邊不容置疑地說:“看我。”
她隻好睜開了眼,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動情的,令人沉淪的。
霸道的,令人著迷的。
陸以恒。
——
也不知道究竟親了多久。總之兩個人先前的姿勢還是陸以恒把南舒壓在沙發裏親,後來就變成了他坐在沙發上,南舒則麵對著他坐在他的腿上親。
南舒隻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不管用了。
時間好像在走,又好像在這一刻徹底停了下來。
到底還是陸以恒停了下來。他有點心疼地摸著她的唇,“腫了……好像還破皮了?”
南舒怔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地重重推了一下他。
“還不是你!”
陸以恒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行了,不逗你了,起來,讓我去陽台上透透氣。”
他說的透氣,還真是透氣。
當南舒徹底整理好自己,走到陽台的時候,看到陸以恒正靠在陽台的欄杆上,手指間夾著的一點猩紅忽明忽暗。見她來了,他自然而然地將人圈在了自己的懷裏,說:“陽台上冷。”
煙味順著風,飄到了南舒的鼻尖。
她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陸以恒卻說:“讓我抽完這根,就這根,”他停了下來,“事後煙,讓我冷靜下。”
南舒:“人家事後煙,可不是這個事後。”
陸以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又抿了一口煙,說:“對我來說,跟你接吻後勁也很足,不抽根煙冷靜不下來,”末了,還不懷好意地補充道,“如果是真正的事後,我想我可能得去參加個什麽十項全能冷靜一下吧——”
神經病啊!南舒又氣又好笑地推了一下他。
兩人沒再說話。南舒貼在他的胸膛上,任憑他一手抽著煙,一手攬著自己。就這樣,兩個人竟然也維持了小半個小時難得的平靜,誰也沒有提起今晚發生的事,或者未來。
但震動的手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和諧。
南舒掏出手機來,看著屏幕上的信息有點為難地停住了。
陸以恒抬了抬眼皮,語氣涼涼的,“怎麽不點進去看啊?”難道還有什麽不能被他看到的麽,不就是張啟庭麽。該看的,不該看的,他早就看到了;至於他的那點兒小心思,陸以恒也早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她有些無奈地點開,“他通常不聯係我的,如果聯係,肯定是什麽要緊的事。”
陸以恒嗤笑了一聲,雖然嘴上無所謂,但眼睛還是很誠實地跟隨著南舒的動作往屏幕上瞟。
【張啟庭:昨日是小夕的忌日,你有平安從尋鎮回來嗎?忙到現在才給你發信息,你早點睡。】
南舒揚了揚手機,說:“看吧,真的什麽都沒有,普通朋友的關心罷了。”說完兀自回了一句:【平安抵達,晚安。】然後便把手機重新揣回了兜裏。
過了一會兒,陸以恒忽然平白無故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迫使南舒不得不緊緊地貼著他。
“我們這算是在一起了吧?”陸以恒問,語氣裏還帶著一絲從不會在他身上出現的不確定。
南舒乜了他一眼,“不然你覺得隨便一個人我都會讓他來我家,占我便宜嗎?”
“占便宜?”他垂下頭,湊得很近,試圖在她坦**的臉上找到一絲動搖,“難道你沒有爽到?”
直白又**的語句直接讓南舒氣得推了他好幾下。可奈何陸以恒的力氣她實在是沒辦法抗衡,象征性地動了那麽幾下後,南舒也放棄了。
他笑了一聲,“不逗你了。不過既然在一起了,我們就交個底吧。”
“什麽?”
陸以恒瞥了瞥她放在兜裏的手機,若有所指:“情史啊——”他擺明了是想要南舒交待張啟庭的事,為了這個不惜自己先把過往抖了出來,“我談過兩個女朋友,都是工作之後。”
南舒想了想,找了個最可能的理由,“怎麽就分手了?你打罵人家了?受不了你的爛脾氣了?”
畢竟汀市刑偵支隊的小隊員們私底下都議論:陸以恒這種性格的人,是不可能有對象的。
原本想埋汰她,卻不想把自己也搭進去了的陸以恒有點無奈,“這個坎過不去了是不是?還不就是因為工作太忙,沒空陪她們。後來也煩了,覺得還是別相互耽誤的好。”
南舒瞬間理解了,也誠實道:“我談過一個,大學。”
“在警校的時候?”陸以恒有點驚訝,挑了挑眉,“看不出來啊。”畢竟南舒的資料上顯示,她還在念書的時候是一個十足的好學生,而且也不像現在一樣,是最標準的受男性歡迎的形象。
“高中同學,畢業了就在一起了。大學沒多久就分開了,不合適。他不喜歡我的專業。”南舒說。
能接受自己女朋友是個警察的人很少,而那個男人恰好也不在其中。
於是便好聚好散。對此,南舒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可惜的,隻覺得這是青春的一段經曆罷了。沒有人問,她便也懶得提起。目標不一樣的人生,再怎麽強求,都沒辦法相伴至最終。
想到這兒,她又補充道:“我可提前跟你說了,關於職業這種事,不管是入殮師還是側寫師,你都不要插手我的職業生活,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們好聚好散,我也不會有什麽怨言。”
陸以恒嗤了一聲,很是不屑,“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你不要因為我太忙而甩了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南舒笑,知道兩人在這方麵已經達成了共識。
窸窸窣窣鬧了一會兒,他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上,“所以你為什麽不選他?同行,能理解你的職業,又是校友。”陸以恒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人嘛,看上去也還挺靠譜。
南舒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問到底,也不再忸怩,搖頭道:“感覺沒到。你知道這個人很好,也知道這個人很適合。可你就是明白,如果草率地在一起,於他,於自己,都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那我呢?你喜歡我什麽?”陸以恒問。
這下換南舒怔住了,你到底喜歡我什麽,不管對男人還是對女人來說,都是一個亙古不變的難題,甚至有點無理取鬧的意味在裏麵。
我是喜歡你,喜歡得我自己能準確地判斷出來這個既定的事實,但我喜歡你具體的細節,我卻沒有辦法用更多的言語來描述。任何言語,在澎湃的感情麵前都顯得太過於蒼白無力。
語言有的時候,並沒有那麽神奇。
南舒想了很久,才終於開口,試圖去表達:“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很囂張很高傲,脾氣也不好,不像一個正常警察一樣有朝氣……”
她缺點越說越多,說到陸以恒都不禁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可馬上她話鋒一轉,“可後來覺得你雖然表麵上看起來脾氣差,但是對待工作很認真,所謂的毒舌不過是因為你的標準很高,而你周圍的人相比起你來說水平實在是不堪一提。你身上最吸引我的一點,應該就是你對於自己非凡能力的自信,和對於別人評價的不在意吧,或者換句話說是,你知道自己很厲害,但你並不在意別人對你的任何稱讚或詆毀。”
她說了很多,說到口幹舌燥,說到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對陸以恒的評價已經這麽高了。
說完後,南舒低下了頭,掩飾住自己已經有點發紅發燙的臉。
而陸以恒呢,聽完了南舒的內心剖白後,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嬉皮笑臉地揶揄她。
他沉思了一會,終於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說:“你可別往我臉上貼金了,我受不住。我其實特不想自己成為一個傳說。什麽犯罪克星,什麽行走的破案機器。這些我都不喜歡。因為我深知人的劣根性,今天他們捧我,明天就有可能因為好奇去深挖我的生活,到時候他們看到的就是一個爛脾氣、沒情商的王八蛋。
“他們也許會想:神也不過爾爾。
“其實並不是神不怎麽樣,隻不過是因為我不是神,我隻是一個差不多的刑警,一個還不錯的王八蛋而已。”
南舒怔住,想到初遇時站在會議室門口的自己,目中無人狂妄地評價他隻不過是個普通人,然後被恰好路過的陸以恒聽了個完全。她原本以為,陸以恒隻是表麵上說不介意,可她從未曾想過,原來打心底裏,他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平凡人。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南舒竟然有些感動。
“你……”
她剛準備開口,卻被突然轉了語氣的陸以恒給打斷。
他斜靠著欄杆,輕佻地看著她,“不過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的第一印象那麽差?什麽高傲、頹廢、自大……你還真是什麽貶義詞都能用上了啊?”
陸以恒摸著下巴,忽然俯下了頭,直勾勾地盯著南舒的眼睛,然後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有些無賴,“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南舒一頭霧水。
陸以恒又更加用力了一點,“你沒摸到我正在喊疼的心嗎?”
沒等南舒反應過來,他直接欺身將唇壓了過來,“不然,你再補償一下?”
……
夜色正濃,沒有人知道,在城市角落的一方小天地裏,兩顆心在漸漸靠近,兩個人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