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連環失蹤
這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充斥著絕望、血腥和罪惡。
狹窄的房間裏擠滿了人。他們被捆住雙手坐在肮髒的角落,嘴上還死死地封著讓他們無法出聲的膠帶,每一個人都瑟縮著、顫抖著……
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直到他們敏感地聽到門傳來一聲輕輕的“吱呀”。
“唔唔!”其中一個女人扭動著身體,睜大了眼睛,看著突然射進來的燈光。光被一個人的身體切割成幾個部分,因為逆光,他的五官也不甚清楚,隻能隱隱約約讀得出他臉上的嘲諷意味。
噔噔噔……
男人走近了。
這時他們才看清楚他手中閃著銀光的東西是什麽——那是一把刀。
他漸漸站定在眾人麵前,沉默良久才揭開那個劇烈掙紮的女人嘴上的膠帶。
女人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臉因為長期憋氣而漲得通紅。她仰起頭來看著男人,逼迫自己不去注意他手中提著的刀。
女人顫抖著嘴唇,低聲下氣地懇求著他,“求求你,你要錢是不是?我家可以給你錢,我的兒子、女兒們一定會救我的。”
其餘的人聽她這樣說,也紛紛以求饒的眼神看著進來的男人,仿佛在說跟女人一樣的話。電視劇和電影裏的綁架犯他們見識得太多了,無非就是為了錢,他們現在主動示弱,同意給錢,那人應該就不會傷害他們了吧?
“錢?”男人嗬嗬笑了一聲,蹲了下來,湊近了她,直視著她充滿恐懼的眼神。
女人被他陰冷、狠厲的眼神逼退了,隻得微微低下頭不去看他。
小刀在男人的手上被把玩得十分熟練。他摸著刀,刀鋒就如同一條吐著毒信的蛇一樣,輕輕地、溫柔地爬上女人的脖頸。
“求……求你……”刀身冰涼的觸覺讓她不由得瑟縮,往後掙紮著倒退,“不要殺我,你要多少錢都行……”
聽到女人的話,男人手上的力氣驟然增大。鋒利的小刀霎時間在女人不算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紅線。鮮血慢慢滲了出來,可女人一句話也不敢說,她害怕下一秒這把刀就會插入她的喉嚨,然後她連回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們以為我要的是錢?”
男人輕蔑地睥睨著全場,語調上揚,狂妄而淡定。盡管他掩飾得很好,可如果現在有比現場這些待宰的羔羊們更為冷靜的人在場,一定能聽出他語氣裏的憤怒、掙紮,甚至是顫栗。
“我要的,是你們的命!”
一句冰冷的話扔下,如同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扔下一枚炸彈般令人驚恐。除了他刀下的那個女人,其餘人都開始嗚咽著懇求,甚至有一個淚水已經糊了一臉,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難看而淩亂的淚痕。
看到他們這樣的反應,男人顯然很高興。他收起了刀,溫柔地伸出手去,就在眾人以為他要替女人輕拭她的血跡時,他卻猛然大力捏著女人的脖子,讓她被迫仰起頭來看著自己。
鮮血越淌越多。
甚至都已經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就在眾人都以為,今天他們眼前將會死去一個人的時候,他忽然又鬆開了手,大笑了幾聲,而後粗暴地用地上的爛布替女人按住傷口。
“放心,”他站起身來,聲音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我是不會讓你們這麽輕易地死掉的。
“我要一寸一寸地折磨你們,到你們不想活了為止。”
來自地獄的宣判,終於拉開了帷幕。
——
氣溫逐漸高了起來,窗外明晃晃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直射進房間裏來,沒開空調的室內莫名地讓人覺得煩躁不安。田原趴在辦公桌上伸了個懶腰,抱怨,“煩啊!”
聞言,走進來的紀塵嗤了一聲,將厚厚的卷宗砸在趴在桌上偷懶的人的臉上,“你有功夫煩不如把這堆案卷看了。”
田原捂著臉,“哇啊啊啊!謀殺同事!”他伸手拿下蓋在臉上的資料,匆匆瞥了一眼,“這什麽啊?”
紀塵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打開電腦開始錄入資料,邊打邊說:“失蹤案。城南和城東三個派出所寫入係統的,我看了一下覺得三個案子都有挺多疑點的。所以拿過來看一看。”
“失蹤?!”田原坐直了,“大案?”
比起小偷小摸,或者雞零狗碎的案件,失蹤案在汀市這個小城算是極少數的大案件了。這種案件,極度能勾起他有些憊懶的神經,讓他的大腦重新活躍起來。
“不知道啊,”紀塵搖頭,“我隻是在係統裏檢索資料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這三個時間節點特別近的失蹤案,所以就下載了拿過來看看。也是奇了怪了,在這個小地方還能短時間內消失這麽多人?”
兩人這樣聊著,門外突然傳來**,伴隨著大聲的啜泣聲,和有些歇斯底裏的指責聲。
一個成年男人聲音高亢,頗有種絕不善罷甘休的氣勢地吼道:“你們警察怎麽辦事的?我媽這麽大一個人了,還能在這個地方不見,治安到底行不行啊!”
張啟庭沉著冷靜地安慰著,“請家屬放心,我們警察一定會全力以赴替您找到您的母親,請您先到你們管轄地的派出所立案。”
“找找找!我找你媽呢!”男人憤怒地指著張啟庭,手指都快戳到他的額頭了,氣勢仍舊絲毫沒有減弱,“我媽都五十多歲了,她自己一個人能走丟?是你沒智商還是我沒智商?還讓我去派出所!如果派出所能解決問題,我到你們市局來幹什麽?”
不敢還手,張啟庭隻能用手隔開男人和自己,留出一段距離來,同時也用眼神暗示一旁的同事開始錄像,以防被有不良居心的人造謠訛詐,說警察打人。
“誰在警察局裏吵架!”一句嗬斥擲地有聲,讓聚在辦公室門外吵鬧的男男女女們停下了聲音。
張啟庭退了兩步,終於鬆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被扯掉了風紀扣的製服外套,然後看著來人。
陸以恒穿著墨綠色的短袖棉質T恤,外麵披著製服外套,還沒扣上,下身是製服褲裝,鞋子還是他最愛的軍靴款式。他叼著沒點著的煙,眼神桀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興許是他的氣勢太足,又或許是他在這正氣十足的警局內格外有流氓氣質,鬧事的一男一女家屬都噤了聲。過了好幾秒,才如夢初醒地湊上去,睨了他一眼,扯開嗓子問:“你就是領導吧?”
語氣不太肯定,或許是因為他和警局格格不入的氣質。
人靠得太近,陸以恒皺著眉不動聲色地離他們遠了一些。
“什麽事?”
“我媽失蹤了!我們要通緝犯人!”剛才還在一邊嚎哭著的女人立馬站了出來。她打扮得體,妝容精致,手上還拿著手機正在錄像,完全看不出剛才還在撒潑的樣子。
陸以恒把煙夾到耳朵上,“按程序報案,等警察破案。還有,還沒確定犯人,你告訴我怎麽通緝?”
見陸以恒若無其事的樣子,男人的氣焰又高漲了起來,他叫囂著,“還等?!我媽都失蹤三天了,她年紀大了,受不起這個折騰,萬一在外麵吃不飽穿不暖怎麽辦?到時候誰負責?誰賠償我們的精神損失!”
精神損失四個字一出,周圍人皆是明了了:今天怕是倒了大黴了,碰見了成心上門找茬碰瓷的刁民。可現在是網絡時代,誰也不敢上前攔著或者指責他們,隻怕明天微博頭條就是“汀市市局警察打人”。
可終究會有壓根不在意這些評論的人。
“嗬,我算是知道了,”陸以恒輕蔑一笑,“訛到警察局來了是吧?”他轉向張啟庭,“案件派出所登記了沒?”
張啟庭回:“問過了,已經登記了。”
那就是家屬到派出所報案後,又找到了市局來了。
“那就滾回家,等著我們警察把你媽安全送回家,”陸以恒眯著眼,語氣不善,“再在這裏鬧,以妨害公務罪處理。”
男人急了,被氣得不輕,“你們警察什麽態度呢!”旁邊的女人拉拉他的手臂,小聲說,“算了算了,哥哥我們先走吧。”
這個人,不太好惹。女人看著陸以恒和周圍警察不一樣的冷硬眼神,心裏有些發怵。
一場鬧劇結束,周圍的圍觀人員還不肯散去。陸以恒眉一橫,叱責,“還看什麽熱鬧,滾回去上班!”一聲令下,別隊的警察紛紛被刑偵隊新來的霸王嚇到,默默無言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陸以恒輕哼一聲走進辦公室。
沒點血性,就這樣被刁民們為難著,還好意思叫警察?
刑偵隊的小警察們湊上去問:“啟庭師兄,剛才怎麽了啊?”
張啟庭搖搖頭,把手上的資料遞給他們,“沒什麽,家屬報案,情緒激動了一點。”
陸以恒斜了他一眼,對他無原則的好脾氣顯然是看不上。剛那何止是情緒激動?他要是不出現,那一男一女怕是能把汀市刑警隊給拆了!真不知道之前的日子,這個刑偵隊是怎麽存活下來的。
紀塵湊上來,喃喃:“又是失蹤啊?這都第四起了。”
如果是一兩起還能當作偶然,可在這短短的幾天內,一座小城裏,驟然消失了四個人,這實在是不大正常。怎麽著都能嗅出一絲“詭異”的氣息來。
“怎麽了?都站在這兒?”輕柔的女聲傳來,眾人抬頭往門口望去,正是汀市刑偵隊現在特聘的側寫師,前汀市刑偵隊成員南舒。
南舒剛從殯儀館結束了一個工作就趕了過來。現在她的工作相當於是兩份,既是入殮師,也是側寫師。
其實殯儀館那邊沒有活的時間居多,她一般的上班時間都呆在汀市警局裏。今天是特殊情況,接了一個割腕自殺的女孩父母的委托,替他們死去的女兒化妝,她費了點心思,所以晚到,自然而然也就沒有看到剛才辦公室外的那一場鬧劇。
紀塵站起來,“南舒姐!我們剛在討論最近汀市的失蹤案呢。”
南舒蹙眉,“失蹤?”
田原接上話,“是啊!突然之間,就消失了四個人。”
南舒:“四個人?”
陸以恒雙手環肩,沒參與眾人的話題之中去,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她。
這個女人,穿工作服的時候,還真是……他一時語塞,望著她白皙的脖頸和如珠似玉般的肌膚,想不起形容詞。他總覺得,用什麽詞都是在玷汙她。陸以恒還沒有發現有一個恰如其分的詞,能夠完美恰當地修飾他心中的南舒的氣質。
斂了斂紛飛的心緒,他別過眼去,壓住心頭的躁動不安。
迅速地掃了一眼剛才眾人討論的案卷資料,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