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各不相同

沒人敢忤逆隊霸的指示,紛紛收拾了東西一溜煙竄到了會議室裏去。剩下南舒和陸以恒站在大辦公室裏還沒挪動腳步。

陸以恒把外套隨手扔在靠門的椅背上,頷首淡然說:“走吧。”

麵對他刻意的提醒,南舒默了默,跟上去。

——

等到人來齊了以後,在陸以恒的默許之下,紀塵開始簡述:“第一名失蹤者李淑奇,男,二十五歲,自由職業,目前好像是一個網絡直播的主播,有一個女朋友名叫戴菲,兩人住在汀市佳俊年華小區;四天前戴菲到派出所報案,說是自己的男朋友在一周前的下午,出門戶外直播後就再也沒回家。”

南舒:“戶外直播?”

紀塵點點頭,向她解釋這個新鮮事物,“對,就是主播在戶外利用手機進行直播,有時候是直播吃東西有時候是唱歌,一般都會選擇在人流量比較大的地方來吸引眼球。”

陸以恒沉聲說:“去查一查他當天下午戶外直播都去了哪些地方。”

因為李淑奇在失蹤之前的行進軌跡是全程公布,並在網絡上實時播出的,隻要知道他去了哪些地方,再根據他最後下播點和他與女友住的房子之間的距離,就可以推算出他大致是在哪個位置消失、又是在什麽時候消失。

田原看著案卷上男人的臉,小聲嘀咕道:“這男的,還挺帥的哈。”

照片上的人,一頭栗色頭發被梳成背頭,穿著一身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潮牌正舉著手機直播。雖說是化了妝,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他的五官是中上水平,屬於在人群中會有女孩兒忍不住回頭的類型。

一旁有個小警察弱弱地說:“那可不?做主播這行的,如果長相不好,誰願意給你花錢呢。”

說完,就見陸以恒一記眼刀飛來。他默默閉上了嘴,不再說無關的事。

紀塵繼續介紹:“第二名失蹤者許繼,男,二十七歲,互聯網公司職員,單身,目前和同事合租,住在汀市南邊的方元軒;昨天公司同事報案,說許繼已經三天沒來上班了,也沒有回住處,打電話給他家裏,他家人也表示他並沒有回老家,同事覺得有點奇怪所以就直接來報案了。”

照片裏,許繼穿著程序員最愛的格子襯衫,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鏡下的雙眼無神,臉上還有幾顆因為常年加班熬夜而冒出來痘痘。他沒什麽表情,整個人平淡得很,就算被扔在人堆裏,也不會被人認出來。

“第三名失蹤者夏茗,女,十七歲,汀市嘉德高中二年級學生,目前和父母一起居住在嘉德高中附近的金色年華小區,也是昨天白天父母來報案。說三天前晚上下了晚自習後夏茗便沒有回家,他們在學校周邊的網吧、賓館、台球室等地方找了一天一夜也沒找到她人,第三天一大早就跑到派出所去報案了。”

田原最愛觀察照片,他看著照片上染著粉色頭發,滿腦小辮,左臂還有一朵巨大的玫瑰花紋身,穿著吊帶熱褲的人,說:“這個女孩兒,看起來不大像高中生啊……”

紀塵:“是的,據夏茗父母說,夏茗平時就喜歡和社會上那些小混混們在一起玩兒,書也不怎麽愛念。因此那天晚上她沒回家,她父母第一時間選擇的是去她平時愛去的那些地方找她,找了一天一夜還沒見人,兩人才急了來報案。”

眾人歎氣,要是一個普通高中生,怕是一晚不回家父母就已經嚇得報警了,哪裏又會耽誤這麽多的時間?

張啟庭站起身來,把剛才的資料投影在屏幕上,“近期的第四起失蹤案件便是剛才那一對兄妹的母親郝紅,五十八歲,有一個兒子郝建三十七歲,一個女兒郝敏三十歲。目前是提前退休狀態,全靠兒子女兒養著,和兒子、兒媳、孫子一家住在萬樹丹青小區。他們一家經濟狀況都不錯,母親郝紅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在社區麻將室裏打麻將,還有在江邊上和同齡人一起跳舞。前天晚上失蹤,今天一雙兒女來報案。”

“就剛才那在門口鬧事的那一對兄妹?”紀塵皺了皺眉。

張啟庭沒說話,顯然是默認。

田原忿忿道:“那麽囂張,差點沒把我們刑偵隊給掀翻了去。”

“除了第四個郝紅的失蹤案,前麵三起都是我在我們公安係統內部的案件登記係統裏根據‘失蹤案’這個標簽找到的。最近恰好對這方麵的案子有點興趣,於是就找了找。沒想到就看到了這三起時間隔得如此之近的案子,覺得有些奇怪……”

其餘人也因為紀塵的話陷入了沉默之中。一周之內,汀市失蹤了四個人。若是說巧合意外,的確有些過分地怪異。那就是有人刻意為之?

“派出所有沒有查過監控?”陸以恒用食指指骨敲著桌麵問。

“查過了,”紀塵說,“我就是覺得這裏很奇怪。因為這三起案件都是隻拍攝到了他們離開公司、學校的最後畫麵,然後沿途回家的路上攝像頭便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蹤影了。”

張啟庭讚賞道:“你做得很對,小紀,這三個案子確實很蹊蹺。”

聽完四起案件的短暫陳述,南舒想了一會兒,說:“目前來看,這四個人年齡、職業、家庭狀況各不相同,居住地也四布在汀市的四個方向,可是……”

南舒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那個一直托著下巴靜靜在聽的人忽然打斷了她。

陸以恒:“上報領導,這四個案子並案處理,按大型連環綁架案成立專案組。”

她用餘光悄悄瞥了那個坐得極為憊懶的男人一眼——果然,兩人想的一樣。這四個案子絕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有預謀的,出於某種目的,在城市的四個角落綁架了這四個身份迥異的市民。

——

短暫的休息期,陸以恒好脾氣地放了眾人,然後自己一個人插著兜徑直離開了會議室。南舒沒猶豫,直接跟了上去,隨著他的腳步一起走到了安全通道。

“怎麽,你煙癮也犯了?”看見來人,陸以恒叼著煙挑眉問。

南舒慢慢地走到窗邊去,斜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某人,明明是自己想抽煙了,還跟下麵的人說是給他們時間休息,讓他們思考一下這個案子。”

陸以恒笑了一聲,“你還挺了解我。”

自打南舒重新入職汀市刑警隊,兩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之中便融洽了不少。也說不上是什麽原因,有時她刻意哽他那麽一兩句,他也不甚在乎,隻是一笑了之。

陸以恒這人看起來凶巴巴的,以爛脾氣迅速聞名於汀市市公安局,攪得緝毒隊、掃黃隊、經偵隊看到他們刑偵隊就繞著走,生怕哪點惹得這位大爺不開心了,就劈頭蓋臉一頓罵。

但南舒知道,他其實很少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和評價,脾氣差的時候往往都是因為案子的原因,倘若真有人在背後議論他什麽,就算他當場聽到了也不會有什麽反應。就如同那一天她和張啟庭幾人在會議室門口討論他一樣,事後,陸以恒完不就當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劉隊什麽時候回來?”他彈了彈煙灰,也靠在窗邊,問她。

南舒搖頭,“不知道,大概一兩個星期以後吧。”

前幾天淩晨,劉潛在局裏加班的時候,突然就捂著心口倒下了。眾人深夜朦朧的睡意一下就被驚醒,手忙腳亂地送他到醫院急診室去。最後醫生的結論是過度疲勞之下的心髒問題。

知道這個結論後,劉潛躺在病**歎了口氣,又笑著打趣道:“終於能借著病休個假了。小陸,汀市刑偵隊就暫時交給你了,那群臭小子們要讓你多操心操心了。”

陸以恒當時沒說什麽,可瞧著他這兩日以來日漸暴躁的脾氣,南舒知道,他心裏已經煩得要命了。

果不其然,他暗罵了一句,然後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說:“你們這刑偵隊的水平,擱誰當領導都會被累出病來吧。”

南舒沒跟他爭論,陸以恒隻好識趣地換了個話題。

“那四起失蹤案,你怎麽看的?”

當陸以恒判斷這是一起係列綁架案後,場麵陷入了一片嘩然。畢竟失蹤的這四個人從哪一點上來看,都沒有任何的聯係。綁匪是如何從茫茫人海中挑中了他們四個,又或者真的隻是單純隨機抓到誰就是誰?

“應該不是隨機挑選的。”她沒直接回答是不是係列綁架案,可字裏行間的意思卻是肯定他的看法。

南舒接著說:“應該也不是為了錢,如果是為了錢,在抓到人的不久後綁匪應該就會想辦法聯係被綁架人的家屬要求贖金。但很顯然,從最早一起失蹤案到現在,已經有差不多一周的時間了。再怎麽擔心暴露,綁匪也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還不要求家屬給錢。

“這四個人,在某一個方麵一定有著特殊的聯係。而且我有預感,一旦我們找到了這個聯係,也一定就能找到這個綁匪。”

南舒轉過身去,可從這個角度來看,陸以恒恰巧能看到她眼裏流轉的光芒。

嘖,認真的女人,還挺好看的。

“你用的什麽洗發水?”沒再繼續說案子了,陸以恒忽然問。

南舒:“?”

他痞笑了一聲,湊近了,若有似無地嗅了一下,“還挺好聞的。”

這人!老不正經!南舒又橫了他一眼,不說話。

可不知道為什麽,離他極近的那塊肌膚溫度卻迅速上升了起來,讓她隱隱有了那塊肌膚漸漸麻了起來的感覺。

是不是紅了?她想。

“走吧,”陸以恒把抽完的煙往地上一扔,踩滅了火星,“回去查監控,四個人,就不信每一個人身上都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他突然出聲解圍,然後兀自轉身下了樓梯。

南舒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