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凶落網……了嗎？
隻見蕭夙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個黑色紙盒，道：“把衣服換上，車玻璃貼過膜了。”
見白子洛神情依舊有些擔心，他補了一句，“放心，我不看你。”
說完就利索地把盒子往後座一扔，拔了車鑰匙，下車鎖門，一氣嗬成。
白子洛：……啥玩意。
“好歹讓我先下車走到後座吧……”白子洛手指伸了幾次都沒夠到後座的紙盒，暗罵了一句車這麽大，座椅中間的縫隙為什麽這麽小！然後用盡畢生力氣，把自己想象成一隻壁虎，艱難地爬到後座。
“啊我的天，終於爬過來了。”白子洛側躺在後座，舒了口氣，用手捶了捶因擠壓而發痛的背部，打開眼前的黑色紙盒。
是北城第一中學的夏季校服。白襯衫配格子短裙，連同長筒襪和黑鞋一應俱全。
不知道蕭夙這麽短的時間是從哪裏弄來的。
白子洛抬起頭，看了看車外。如蕭夙所言，車玻璃貼了太陽膜，外麵看不見裏麵，白子洛卻能很清晰地看到等候在不遠處的蕭夙。蕭夙站在樹下，專心致誌地看著馬路對麵。陽光穿過樹葉投下的陰影正好打在蕭夙左臉側邊上，顯得更加輪廓分明。
白子洛抓著襯衫的手指略微緊了緊，忍不住在心裏感慨道：講道理，為什麽會有這種長得好能力又強的人存在啊！老天不公！
雖然蕭夙沒說緣由，但白子洛知道蕭夙肯定有自己的用意，所以很快地換好衣服，掏出手機給蕭夙打了個電話，“蕭隊，我換好了。”
“好的。”蕭夙並沒有像白子洛想象的那樣，趕緊過來打開車門，而是繼續目視著前方道：“駕駛座的椅套後方有一個小口袋，裏麵有一個微型藍牙耳機，你拿出來，鏈接一下手機。”
藍牙耳機？白子洛伸出手，從椅套口袋裏摸出來小小的黑色耳機，調試了一下戴好，“喂喂”了幾聲，確保蕭夙能聽到。
隻聽見耳機裏蕭夙繼續道：“吳巧巧生前多次前去心理谘詢室，但校心理醫生說，這所學校由於擔心學生升學期間壓力過大，一個月前給每個學生都做了心理測試，吳巧巧的測試結果，一切正常。我會想辦法把心理醫生支開，你找一下吳巧巧的測試結果，拍下來。”
白子洛理了理袖口，道：“昨天沈隊不是帶人去過了麽，沒有找到嗎？”
“我自有打算。”蕭夙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總之，把吳巧巧、唐淮文、蘇晨川、童軒、李牧德五個人的測試結果都拍給我，明白嗎？”
白子洛聽得一頭霧水，隻當大神有大神的想法，凡人理解不了。白子洛推了推車門，道：“車門鎖著在。”
“滴滴”兩聲後，車門開了鎖。白子洛下了車，白下意識地看向蕭夙那邊，發現樹底下早就沒了人影。
“我在學校對麵的咖啡店。”蕭夙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白子洛聞言就想往對麵看，被製止道：“不要看。直接進學校。”
白子洛依言往校園走。現在是上課時間，但有幾個班是體育課，大大方方往校園外走，去小賣部賣飲料。白子洛穿著校服，保安大叔看都沒看，隨她進了門。
“話說，我們為什麽不直接去審問心理醫生，非要裝扮成學生呢？”望著一張張陌生的臉，白子洛多少有點緊張，隨手理了理劉海。
“以警察身份去查未免太高調了。在猜想未被驗證之前，我不想打草驚蛇。”蕭夙低聲道。
“那我要怎麽做？我大三之後的課程都是呆在實驗室研究數據了，沒什麽實戰經驗。”說到這，白子洛氣就不打一處來，“蕭隊，我能問一下您為什麽把我調到外勤部來嗎？”
“不能。”蕭夙頓了頓，道：“你等會隨便編一個悲慘故事，身為警察，這點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吧。”
“……”白子洛仔細回憶了這一天，感覺自己是挺悲慘的。
白子洛抬手，敲了敲心理谘詢室的門。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請進。”
白子洛推門走了進去。
下午三點，太陽正毒辣，懸掛在高空中，肆無忌憚地散發著熱量。王醫生坐在校醫室的辦公桌前，隨手將空調又打低了兩度。隨著空調遙控器‘滴’地一聲響，門正好被推開，一個紮著高馬尾齊劉海的女生甜甜衝他微笑，眉毛細長而高挑，襯得底下那雙大眼睛分外靈動。
她看起來熟門熟路地走到桌前，大大方方坐下，“王醫生，我又來了。”
又來了？王醫生眉頭微微一蹙。難道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忙昏了頭，對這樣長相的女生都開始毫無印象？
眼前的女生恰到好處補充了一句，“我昨天剛來過，但沒聊幾句就有人來敲門說有事找您，您就讓我等會再來。”
昨天？王醫生輕輕“啊”了一聲，了然地點點頭。昨天有警察來找過我，問吳巧巧的事情，難怪對這學生沒印象。
王醫生用食指輕輕敲了敲腦袋，決定不去管它，對著眼前的學生露出訓練有素的笑臉，“不好意思啊，昨天的確有點忙。方便請教一下姓名嗎？我有些記不清了。”
“孫秋。”對方一本正經回答道。
孫秋？王醫生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不過他連人都記不清了，忘記名字也很正常，所以淡定道：“孫秋同學，那你最近情況怎麽樣了呢？”
“孫秋”深深地歎了口氣，“最近睡眠質量還是很差啊。今天我把我討厭的那個女生的作者簽名書給撕壞了，結果你知道嗎，不就一本簽名書而已，她竟然用咖啡澆我的頭哎！我的頭皮都快給燙破了！”
“……”王醫生努力跟上思路，“你是說，你的煩惱和另外一個女生有關是嗎？你討厭她，為什麽呢？”
“因為她比我優秀太多了，我自慚形穢。”說著，“孫秋”深深歎了口氣。
“……”
手機那頭的蕭夙：“……”
此刻，正坐在辦公室看監控錄像的孫秋：啊啾！
“孫秋同學啊，你這樣的心態不對噢。討厭的人比自己優秀，應該努力比她更優秀才是，對不對？”王醫生和顏悅色道。
“唔，是吧。”“孫秋”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眼神四處飄。王醫生覺得奇怪，正要開口詢問，手機鈴聲響起：是昨天那個警察。
這群警察還真是執著啊。王醫生歎了口氣，禮貌道：“出去接個電話，抱歉啊。”便出了門。
一見王醫生出了門，白子洛迅速展開行動，戴上手套，小心打開每一個抽屜和櫃門，一目十行地翻閱著所有能打開的文件。
“不要急。”大概是從手機裏的動靜聽出了白子洛的慌張，蕭夙出聲安慰道：“我讓沈複派人給醫生打電話拖時間了，別擔心。”
“我是擔心會有其他人突然進來，學生啊老師啊之類的。”白子洛壓低聲音道，手上動作一點沒停。“這幾摞都是開的藥物證明。”
“心理測試結果應該會單獨放在一塊。”
白子洛望著書桌下一個上鎖的抽屜，擔憂道：“不知道會不會被鎖起來了。”“不會。”蕭夙回答得很篤定，“隻是一個學校的心理谘詢師，掙不了什麽大錢，也沒什麽機密。如果有上鎖的抽屜，裏麵放的應該都是私人物品。”
“但願如此。”白子洛喃喃道，加快了翻找的速度。“找到了！”白子洛將診療單在地上依次攤開來，一一拍照。
電話那頭的蕭夙收到照片後，看到測試結果先是一愣。繼而放大照片仔細觀看。末了，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果然。
不一會，“孫秋”同學就興高采烈地從學校走出來上了車，此時蕭夙正一臉漠然地坐在駕駛位上。
白子洛邀功似地把手機伸到蕭夙麵前，手指在屏幕上劃過，一張又一張診療單的照片依次閃過。蕭夙瞥了一眼，轉動車鑰匙發動了油門。
“這麽冷漠的嗎？都不誇獎一下的？”損了孫秋後的白子洛心情大好，跟蕭夙說話也自然了很多，興高采烈道：“案情進展順利，凶手一定會很快被我們緝拿歸案的！”
車剛跨過一個十字街口，蕭夙緩緩開口道：“所以，你之前跑到我家，求我接手這個案子，就是因為你把咖啡潑到了同事的頭上？”
額，怎麽感覺被蕭夙說得特別幼稚和丟人呢？白子洛收好手機，不滿道：“是因為她撕了我的作者簽名！”
“噢？”雖是問號結尾但語調毫無疑問語氣。白子洛不服氣地鼓起嘴，斜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真的很冷漠哎，你這樣是交不到朋友的。”
“朋友？”這下語調裏是真的有疑問的語氣了，蕭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白子洛頭上突然長出來兩個角。
“我的意思是……算了算了，我感覺這個對話走向越來越奇怪了。”白子洛放棄溝通，將注意力重新放在案子上，“最近吳巧巧的診斷記錄上麵寫著：學業和情感壓力過大，跟我們之前猜想得差不多。他們五個人的測試結果都是一切正常，沒有發現別的什麽。”
蕭夙看起來心情不錯，“沒事，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了。”
蕭夙沒把車開回警局，而是把白子洛丟在了一棟陌生公寓樓下。
“這是搜查令，吳巧巧家在三樓。”蕭夙把搜查令放到她手心，“就去看看她家中有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物件。之前派人去過幾次，不過女孩子總比警局裏那些大老爺們要細心吧。”
白子洛對此並不樂觀，“沈隊當初帶人都快把吳巧巧家翻個底朝天了，也沒發現什麽東西。”
“那不一樣。有時候人越多，辦事越不細。”蕭夙替白子洛車門，“有事打給我。”
白子洛乖巧地跳下車，衝蕭夙招招手，“大神再見。”
蕭夙戴上墨鏡，踩下油門。
可以想象，女兒離世的打擊隨著時間的推移，並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白子洛到吳巧巧家中的時候，正是下午上班時間，但吳巧巧父母都呆在家中。據吳巧巧父親說，兩個人已經請了好幾天的假了。
“實在沒心思上班。”吳伯父說。從兩人高高腫起的眼眶能看出，這對夫妻最近過得不太好。
“警官。”吳媽媽握住了白子洛的手，一臉期待，“凶手抓到了嗎？我女兒這到底是，得罪誰了啊？”
“阿姨放心，我們肯定會還給你們一個真相的。”雖然這句台詞很累，顯然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雖然李牧德已經被捕，但根據警局規定，現在還不能對外透露任何信息，哪怕是死者的家屬。
白子洛接過伯父泡的茶，禮貌詢問道：“我可以去吳巧巧的房間看一下嗎？”
“請。”伯母打開吳巧巧的房門，讓白子洛進去。
一進房門，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少女的氣息。天藍色的窗簾被整齊地綁在一邊，四張ins的大貼紙貼在牆上，上麵還懸掛著星星點點的led小燈。床頭掛了一幅巨大的掛布，布上的火烈鳥高傲地俯視著來人。
白子洛環顧四周，決定先從抽屜翻起。
大概是怕有人呆在房間裏會影響警察破案，伯母體貼地帶上了門。這麽一來，白子洛自在不少，耐著性子把房間的每個角度都搜查了一遍，沒什麽發現。
“吳巧巧還挺喜歡看書的啊，書架全都放滿了。”白子洛走進書架，手指輕輕劃過每本書的脊側。
“《心理學入門》……《FBI讀心術》……《天才在左，瘋子在右》，啊，這本書我挺喜歡的。”白子洛抽出《天才在左，瘋子在右》，隨手翻了翻。
“這本書上用筆標記了不少句子哎，讓我來看看……咦？這是什麽？”
一張打印紙掉在地上，白子洛撿起來一看。
“我的天……”白子洛震驚到把紙張上的字來來回回看了三遍，大腦還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白子洛呆呆地看著自己左手抓的書，望了眼書名，一粒一粒雞皮疙瘩緩慢出現在她的胳膊上。
白子洛抬起胳膊，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汗毛正在根根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