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神開腦洞,必是真相

氣氛詭異沉默了片刻,還是白子洛忍不住開口道:“那你說了什麽呢?”

蘇晨川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個高中生的眼神竟然讓她覺得不好意思,像是打聽了他的隱私一樣,於是又解釋了一句道:“為了盡早破案,我們需要知道更多當天的細節。”

蘇晨川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以她的成績,再這麽下去是考不上大學的。”

“所以,你那天是讓他好好學習?”蕭夙語氣裏似乎帶了點嘲諷。

蘇晨川不偏不倚,正視著回答他道:“是。”

“你很關心她?”蕭夙追問道。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蘇晨川回答道。

“感情很好。”蕭夙細細品味著這四個字,“有多好?”

蘇晨川再次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直視著蕭夙的雙眼道:“拜托了,警官先生。”

雖然蘇晨川沒有回答,在座的人都聽懂了,和之前的猜測大約八九不離十。就算兩人沒有交往,估計也在曖昧中,也難怪高考生三番五次請假。

感情這東西,害人不淺啊。

從咖啡店出來後,沈複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半天沒出來。據中途送過幾次咖啡的小刑說道,沈複一直站在辦公室的白板麵前沉思,上麵釘著吳巧巧、唐淮文、蘇晨川三個人的照片,白板上用馬克筆畫滿了各種箭頭和龍飛鳳舞的字體,小刑愣是一個字也沒認出來。

不用沈複提,眾人也知道案件陷入了瓶頸期。因為蘇晨川的出現,最大嫌疑人唐淮文有了不在場證明。而第二大嫌疑人蘇晨川與死者關係親密,再三拜托警方查明真相。

想到這,白子洛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正準備到走廊透透氣,一轉身就看到孫秋雙手環胸,一臉高傲地看著自己。

“白子洛,沒想到你竟然耍手段進外勤部,非要跟我一爭高下嗎?”孫秋高高抬起頭,不屑道。

白子洛覺得自己太陽穴更痛了。“這位小姐,你講反了吧。”

孫秋“哼”了一聲,“實習那幾年沒見,沒想到手段見漲,學會抱大腿了?”

白子洛挑了挑眉,知道說得越多孫秋越來勁,沒吭聲。

孫秋見白子洛不說話,以為她心虛,更得意了,“你等著吧,你調來外勤部也沒用,先立功的肯定是我。”

“得。”白子洛抬起手,及時止住孫秋還未說出口的長篇大論,“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不等孫秋有反應,白子洛迅速離開外勤部。

“我的天,跟這個女人交流真的麻煩。”白子洛走到走廊上,歎了口氣。一抬頭,發現小刑也耷拉著眼皮在唉聲歎氣。

白子洛了然道:“刑警官要是困了就去休息吧,我們都在這看著呢。”

“這哪行。”小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就是沒想到蕭大神破案效率這麽高,才回來第一天,我們就已經連軸轉了。”話音還未落,隻見有人飛速從兩人身邊閃過,快到小刑以為是自己太困而看見的幻影。

“沈隊?”小刑不確定地喊了一聲。沈複像是沒聽見,徑直往上樓上走。小刑不放心,跟白子洛對視了一眼,兩人一起跟了上去,“沈隊?”

“啊,是小刑跟子洛啊。來,進來把門帶上。”沈複神情嚴肅。

“好。”小刑依言關上了辦公室的門,“沈隊是發現了什麽嗎?”

“你知道案發前幾天,都是誰在天台上嗎?”沈複問道。

“誰?”小刑和白子洛同時豎起耳朵。

沈複緩緩吐出一個名字,“童軒。”

“誰?”小刑依舊一臉迷茫,白子洛很快明白了過來,“啊,是他!”

“誰?”小刑轉頭看向白子洛。

“……”沈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童軒啊,喜歡唐淮文那個,貧民小子花巨款給女神買名牌包那位。”

“好像有點印象。”小刑撓了撓腦袋,“他和這起案件有關?”

“有目擊證人說親眼見過童軒這段時間常跑到實驗樓天台上去。實驗樓荒廢了那麽久,他老跑去幹嘛?”

“卸螺絲?”小刑眨了眨眼,“他跟吳巧巧有仇?”

“按理說,自己喜歡的女生的情敵,沒必要動手殺掉吧。祈禱吳巧巧和蘇晨川早日修成正果,他才能抱得美人歸吧。對了,蕭夙呢?”

小刑搖了搖頭。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二人回頭,隻見孫秋氣喘籲籲站在門口,叉著腰道:“有一段視頻內容,不知道對案件有沒有幫助。”

“什麽事?”沈複問道。

“校園勒索。”

一行人來到外勤部,孫秋將顯示屏轉過來,道:“我們在學校附近的達鬱胡同發現了有學生被勒索的畫麵。不知道對案件有沒有影響,但還是……”

沈複身體猛地前傾,雙眼緊緊盯著屏幕,“這是……”

畫麵左上角清楚地記錄著時間,5月17日下午五點47分,一名瘦弱的學生被一身材高大的小胖子攔住。這名學生被攔下後,兩人進行了一番簡短的交談,然後瘦弱男生從書包口袋裏掏出了幾百塊錢,交給了對方。

小刑不解道:“可是校園勒索這件事情,輪不到我們刑偵支隊來管啊。”

孫秋直起身,無意識地摸著下巴道:“我也不知道,現在沒有線索,隻要是在一中發生的,我都覺得要留意。”

“你做得好。”沈複目光久久停留在那個小胖子身上,“這下我們就知道,為什麽童軒要去天台了。”

“童軒?”小刑捕捉到關鍵字,伸出頭細細打量了一番,驚呼道:“天哪,這個人是童軒!”

左眼的淤青即使在模糊的畫麵裏也依舊顯眼,沈複冷笑一聲,“這下子就可以解釋,這個窮小子買包的錢是從哪裏來的了。小刑,跟我走一趟。孫秋,立刻給我查被勒索男生的全部資料,越快越好!記得,給蕭夙也發一份!”

聽到蕭夙的名字,孫秋嘴角勾起一個短暫的笑容,得意地看著白子洛,道:“是!”

“……”白子洛無言地避開目光。

第二天清晨時分,鑒定科的化驗結果出來了,實驗樓附近的泥土以及欄杆上取到的鐵鏽與螺絲釘的成分一致。也就是說,蕭夙找到的這顆螺絲釘,就是從天台欄杆上替換掉的那一顆。

與此同時,被童軒勒索的男生信息也被查來了出來。

“這人叫李牧德,高二三班的。他在半個月前的籃球比賽中,不慎打傷了童軒的右眼,所以童軒以醫療費的名義一直向李牧德索要賠償,這件事學校裏不少人都知道。”小刑剛吃完早餐,用紙巾擦了擦嘴。

白子洛靠在桌子旁邊,順著思路摸下去,“這麽看來,童軒是把李牧德約上天台要錢的。”

“可跟我們這起案子沒關係啊。”沈複的心思全放在螺絲釘上,“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童軒和李牧德認識吳巧巧,更別提謀殺她了。我看我們還是先采集一下指紋,尤其是那個唐淮文,她嫌疑最大。”

在唐淮文罵罵咧咧聲中,小刑采集好了指紋。回警局一匹配,不符。

“……靠!”沈複盯著鑒定結果來回看了三遍,氣呼呼地離開了鑒定科。

小刑又去采集了蘇晨川的指紋,在等化驗結果的時候,蕭夙也來了,“進展如何?”

“結果剛出來。”小刑看都沒看,直接把報告遞給蕭夙過目。蕭夙翻開一看,鑒定結果那一欄龍飛鳳舞地寫了四個字:指紋不符。

蕭夙輕輕“嘖”了一聲,“這下沈複要頭疼了。”

更頭疼的還在後麵。沈複抱著僅存的一絲希望,讓人采集了童軒的指紋。鑒定結果依舊是冷冰冰的四個字——指紋不符。

這下真的如蕭夙所言,知道結果的沈複一上午都沒說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沉思,誰來都不理。

“案件再一次陷入僵局。”白子洛用旁白的口吻說出了這句話,垂頭喪氣道:“破案好難。”

小刑也跟著歎了口氣道:“全指望著大神了。”

白子洛吹了吹剛泡的茶,“大神真的有這麽神?看你們提起蕭隊,眼裏全是仰慕之情,真有這麽厲害?”

小刑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你會懂的。”

事實證明,大神永遠是大神。三小時後,蕭夙敲開了沈複的辦公室門,將幾張紙丟在桌上。“天台的監控是壞的,但是學校其他監控都是好的。我找機會進了監控室,查看了近七天的監控記錄,發現有人在案發前一晚偷偷翻牆爬進了校園。”

“這是……”沈複低頭仔細看了看圖片上小小的人影。圖片已經經過放大處理,即使當時天色已晚,沈複還是迅速辨認出圖片上的人影。

沈複驚異地抬起頭,“李牧德?”

蕭夙道:“案發後,李牧德一直請病假沒來學校。我打聽了附近的店麵,得知李牧德案發前一天在一家燒烤店喝酒,喝多了賬都沒付就跑掉了,所以店主對他印象很深。另外,店主告訴我……”蕭夙壓低聲音道:“那天李牧德像是被人打傷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沈複很快反應過來,“是童軒幹的?”

“很有可能。”蕭夙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早,讓小刑去采集李牧德指紋,看看能不能驗證我的猜想。”

“不用。”沈複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我親自去。”

沈複動作很快,十分鍾後他就已經出現在了李牧德家中。實際上,當他看到李牧德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答案了。

被通知采集指紋後,不同於唐淮文的冷嘲熱諷、蘇晨川的冷漠、童軒的一頭霧水,李牧德完全一臉驚慌失措,不停地躲避警方伸出來的手。到最後直接開始抹眼淚,求警察放過他,他還是個病人。

沈複見狀,當機立斷,直接把李牧德帶回了警局,共同等候鑒定結果。在沈複的再三催促下,結果很快出來——指紋完全符合。

沈複鬆了口氣,微微一笑。

蕭夙找到的監控畫麵,燒烤店老板的口供記錄,以及吻合的螺絲釘指紋,案件愈發明朗了起來。

“說吧,怎麽回事。”沈複招了招手,示意小刑開始記錄,李牧德對罪行供認不諱,還沒等警察詳細詢問,就忙不迭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顯然壓在心裏已經太久了。

原來,半個月前,校園的籃球比賽上,李牧德不慎傳球失誤,弄傷了童軒的左眼,結果被童軒勒索了大量金額。

更可悲的是,那些錢也許對童軒而言不值一提,也許隻是路上買零食的零花錢,可那些錢,是父母存給他上大學的費用。而實驗樓天台正是每次童軒找李牧德要求的場所。

案發前的李牧德在燒烤店喝了大量酒。家中已經沒有可以偷偷挪用的錢了,然而童軒卻並未因此放過他,甚至暴打了他一頓,揚言不把錢帶來,見一次打一次。

醉酒後的李牧德越想越氣,如果再不解決這件事,他可能會被童軒糾纏一輩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李牧德一時衝動翻過圍牆,跑上天台鬆掉了欄杆的螺絲。

處於醉酒狀態下的他,大腦想法很簡單:找個借口把童軒約到天台上來,然後趁機推下,偽裝成自殺現場,假裝是因為天台欄杆年久失修產生的意外,將責任推給學校。

這個想法在酒醉的李牧德腦中合情合理,然而第二天醒來,他越想越覺得荒謬,可此時已經是中午了。李牧德決定趁沒人發現趕緊將天台的螺絲換上,然後去警局報警,把自己被勒索的事情說出來,誰知道他剛到學校,就知道了吳巧巧墜樓身亡的消息。

案件看似水落石出,然而沒辦法很快下定義,因為同時涉及到了民事和刑事,校方也需要負一定責任。至於童軒,因為擅自勒索同學並金額高達三萬,已經被拘留。

唐淮文知道這個消息後,趕來警局,把包扔到了童軒臉上。這個舉動倒是獲得了警局人員的一致讚賞。

白子洛寫完最後一個字,合上了進度報告,送給沈複簽字。

沈複草草看完報告後,就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好了,把報告給蕭夙送去了。他看過覺得沒問題,我們就能結案了。”

“行。”白子洛應了後,打了輛車,熟門熟路地到了蕭夙家門口。

“來得正好。”打開家門的蕭夙看都不看地接過報告,扔到了一旁的鞋架上,“跟我去個地方。”

於是下午三點,蕭夙和白子洛再次回到了北城第一中學,太陽正在高空照射得張揚。白子洛不明所以,看了看校門口打著盹的保安,疑惑道:“我們又回到這裏做什麽?案子不是結了嗎?”而且就隻有她和蕭夙兩個人,莫名讓她心裏發慌。

白子洛又回想起昨天上午在蕭夙家門口尷尬對話的那一幕,忍不住用手敲了敲腦袋:趕緊忘掉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