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神回歸
顯然，蕭夙回歸這件事給警局帶來的震驚程度，遠超白子洛的想象。
從他倆踏進警局大門開始，目光所及之處，以及聞訊趕來的警員們，都紛紛從辦公室裏伸頭行注目禮，目送著他們穿過重重走廊。直到白子洛走進會議室，都能聽見背後的竊竊私語聲。
“那是蕭大神嗎？”
“這個長相，我是信的！”
“不過那個女生是誰啊？也是警員嗎？”
“……”
“砰！”沈複瀟灑一個甩門，把越來越大的議論聲都隔絕在門外，清了清嗓子道：“好，人都到齊了，我們開會。”
孫秋探詢的目光在進來的白子洛和蕭夙之間來回遊**，想在兩人之間發現一點不尋常。白子洛沒看她，在後麵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從包裏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攤在桌上。
蕭夙不客氣地坐在了沈複的座位上，導致關上門的沈複沒地方坐，索性站在黑板旁邊，清了清嗓道：“十天前，北城第一中學發生了一起命案，一名叫吳巧巧的高二學生，於5月29日中午十二點三十三分從學校實驗樓的天台墜落，失血過多，當場死亡。”
說著，沈複把吳巧巧的照片貼在小黑板上，用馬克筆繞著照片畫了個圈，“天台位於廢棄的實驗樓，目前也沒有出現目擊證人。據吳巧巧的同學和班主任說，吳巧巧這段時間精神恍惚，狀態不佳，在最近一次模擬考中，從班級第28名掉到班級49名，倒數第六，因此不排除因學業壓力過大而自殺的傾向。”
沈複說完，見警員們都心不在焉，一個勁瞟著正在翻閱報告的蕭夙，索性正式把蕭夙推了出來，“對了，蕭夙會來協助我們探案，你們依舊稱呼他為蕭隊，明白嗎？”
“明白！”警員們齊刷刷地響亮回答著。
蕭夙合上報告，“吳巧巧人際關係查過了嗎？”
“粗略過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常。據吳巧巧父母說，吳巧巧在家挺懂事的，和父母相處也挺和諧，也沒聽說過和誰鬧得不愉快。”
蕭夙雙手插兜，“案發現場有什麽發現嗎？”
“沒有。”沈複答得很迅速，“等會我們要再去一趟，一起？”
蕭夙抬起頭，對上沈複的眼神，“我要跟你要一個人。”
沈複很快就明白了意思，嘴邊流露出一絲微笑，神情卻故作不知道：“誰？”
“她。”蕭夙沒猶豫地指了指白子洛。
白子洛還沒回過神來，沈複早已瀟灑地大手一揮，“準了。”
“？”被點到名的白子洛驚異道：“我？我不是外勤部的啊？”
“沒事，你現在是了。”沈複把車鑰匙往助手小刑懷裏一扔，“走，開車去。”
白子洛：？？？
實驗樓天台早就被封鎖住了，樓梯口已經貼上了封條，禁止入內。當初貼封條的人顯然沒想到現場還會被二次勘察，蕭夙抬手就把封條撕了扔到一邊，大踏步走上了天台。
正如沈複所言，天台不大，大約四十多平方米，角落裏堆了些廢棄的木板和舊書桌，上麵全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灰塵，就連懸掛在牆上的照明燈，都頂了一頭的灰。
現在正是中午時分，太陽就掛在眾人頭頂的正上方肆意散著熱，汗水密密麻麻擠滿了沈複的額頭。沈複隨手對折幾張紙，對著自己扇了扇風，看著蕭夙站在欄杆麵前一動不動，忍不住過去問道：“看出花來了嗎？”
蕭夙知道沈複向來沒什麽耐性，隨口道：“你帶人去走訪吧，留個人給我打下手就行。”
沈複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就分配好了幾小隊分頭行動，把白子洛留下後就急吼吼地離開了，畢竟他可沒有耐心站在同一個地方冥思半小時。
天台的邊緣圍著小小的圍牆，上麵簡單地搭了幾根小欄杆。圍牆頂部大約有三十厘米長，隻要爬上圍牆，跨過小小的欄杆，站在邊緣，很容易就會失足墜落。
蕭夙雙手撐在低矮的圍牆上，用手摸了摸圍牆的邊。邊緣部位都很幹淨，但也僅限於中間這一塊，像是被人長久坐在這裏，所以擦幹淨了灰。
這是白子洛第一次正式參與破案，大學時期的實習也僅限於坐在辦公室敲敲鍵盤，做些技術類的活，實地考察是頭一回。
正手足無措著，突然聽見蕭夙道：“過來。”
白子洛迅速走了過去，見蕭夙站起身，下巴衝欄杆邊抬了抬，道：“那邊。”
白子洛依言看去，低矮剝落地圍牆，戴著鏽色的欄杆，和從十樓天台望去一望無際的北城風景相交映。白子洛上前一步，用手推了推欄杆邊雖然欄杆一副年久失修地樣子，但倒是意外的堅固，被推得紋絲不動。
白子洛意外道：“質量不錯啊。”
“除了質量，你還發現了什麽？”
“發現？”白子洛來回踱步打量著欄杆，甚至取出指紋刷刷了好幾遍，也沒發現什麽東西，倒是刷下來一層層鐵鏽。
“等等。”蕭夙眼神一亮，“快，用取證袋裝起來。”蕭夙指著被白子洛無意刷下來的鐵鏽。白子洛不知原因，也沒多問，迅速裝好。
“你仔細看看，欄杆有什麽不對？”
“欄杆？死因和欄杆有關嗎？可是這個欄杆很結實哎。”說罷，白子洛又推了推欄杆。
“看這。”蕭夙舉起放大鏡，正對著欄杆拐角處。
白子洛把頭湊過去。放大鏡正對著的是一個螺絲釘，很小巧，在拐角低端的遮掩下很難被發現。
蕭夙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指著眼前的螺絲釘，道：“新的。”
在生鏽發紅的欄杆中，拐彎處的螺絲嶄嶄新，顯得格格不入。當時警員都忙著在舊書桌附近尋找寶物，竟然沒人想到去查看一下欄杆上的螺絲釘。實際上，當你發現這顆螺絲釘是新的後，它在那裏變得非常顯眼，顯眼到白子洛深深懷疑剛剛站在旁邊的自己是眼瞎了，才會看不見。
“有人卸過螺絲？”白子洛驚訝道：“真的是謀殺？”
“不一定，也可能是誤殺，也可能根本和死者沒有關係。”蕭夙走到欄杆的另一邊，很快發現另一頭的螺絲也是新的。卸下這兩顆螺絲，一整條欄杆就失去了支撐力，掉在了圍牆上。
蕭夙拿起落下的這根欄杆，遞給白子洛，道：“這個也帶回去化驗，從樓下帶點泥土樣本回去，看看能否在欄杆上找到同樣的成分。”
“是。”白子洛很快將欄杆和螺絲收起來，若有所思道：“如果真的是他殺，為什麽要選在中午這個時間段？風險很大，極可能有目擊者，完全可以選擇晚上啊？”
“三種可能。第一種，動了手腳，坐等被害人自己上鉤，所以無法控製時間。第二種，衝動殺人。第三種，欄杆隻是掉了又被裝回來了，和案件沒什麽聯係。”蕭夙伸頭往樓下看了看，“我們下去看看。”
白子洛照葫蘆畫瓢地看了看樓下，啥也沒看出來，隻好不知所以地點點頭道了聲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實驗樓廢棄的時間夠久，周圍的草叢樹木倒是長得鬱鬱蔥蔥。蕭夙一腳踩進了草坪上，腳邊正好是一塊小木牌，上麵用楷體刻著“草坪是我家愛護靠大家”。
白子洛站在原地猶豫了下，見蕭夙已經往草坪深處走去了，隻好默念著“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也踩了進去。
蕭夙戴上手套，在草叢裏翻找著什麽，時不時還抬起頭打量著天台。白子洛也跟著蕭夙的目光往上看，成功被陽光閃瞎了雙眼。
“需要幫忙嗎？”白子洛問道。
“不用。”蕭夙撥開草叢，從地上拿起什麽東西，放在眼前細細觀察著。
“找到了？”白子洛伸長脖子，試圖看清蕭夙手上拿的是什麽。
蕭夙站起身，將手上的東西高高舉起。那個小小的東西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像被鍍了層金邊。
白子洛眯起眼，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麽。
一顆螺絲釘。
“老蕭，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沈複接過取證袋細細打量著，滿臉興奮。“運氣好的話，從螺絲釘上提取到指紋，進行比對就行了。可以啊你！”沈複的手重重地往蕭夙肩膀上拍去。蕭夙不動聲色地退後兩步，沈複撲了個空。
沈複毫不在意，將取證袋遞給白子洛，“送去化驗吧，有結果直接跟老蕭匯報。”
“是。”白子洛退出辦公室，邊走邊琢磨著沈複和蕭夙的關係。網上傳兩人不和已久，更有人直言沈複背後勢力強大，硬把蕭夙給擠走了。可從剛剛的對話來看，兩人並沒有什麽嫌隙，更像是多年老友。
那當初蕭夙離隊究竟是為什麽呢？
想到這，白子洛心中忍不住竊笑。不知道現在蕭夙歸隊的消息放出去了沒，如果大家知道了的話，網上一定很熱鬧吧。微博啊、公大論壇啊，一定炸開了鍋吧，不知道他們會……
等等，論壇？
白子洛猛地拿出手機，直接搜索“北城第一中學”，果不其然，無論是學校貼吧還是論壇都在激烈討論著吳巧巧自殺事件。
學校發生命案，學生聚集地往往是信息來源地。甭管網上的猜測最終會演變成什麽樣子，多多少少都基於現實展開。麵對陌生人對案件的訊問，大家為了避免惹事上身，大多三緘其口，但在網絡上，大可自由飛翔，不受拘束。
論壇上說什麽的都有，有說吳巧巧學業壓力大的，順帶罵幾句學校老是占用假期補課；有說吳巧巧是被謀殺的，可能是校園連環殺人犯做的，故意煽動些詭異的氣氛。白子洛指腹向下滑動，視線停留在一條熱門貼。
【熱門】揭秘吳巧巧、蘇晨川、唐淮文的三角戀情！女人之間的戰爭究竟多可怕？
帖子文筆很普通，敘述情節也很粗糙。據發帖人所言，吳巧巧暗戀蘇晨川多年，原本是學渣的吳巧巧為了能和蘇晨川上同一所高中，初三時拚命學習，終於得償所願。當然了，喜歡蘇晨川的不可能隻有吳巧巧一人。在這群暗戀小分隊中，富家子女唐淮文脫穎而出，率先在打水區攔下吳巧巧，勒令她滾遠一點。
據說，當時吳巧巧的反應是：你先給我滾遠一點。
在這之後，兩人就成為了冤家。因此，發帖人勇敢猜測：吳巧巧無論是自殺還是謀殺，蘇晨川和唐淮文都脫不了幹係。
底下的評論多是讚同之聲，也有人直言死者為大，不要進行過多討論，但大部分人還是在做著種種揣測。蘇晨川、唐淮文和吳巧巧三個名字頻繁出現。
白子洛繼續下滑，看到了一條評論。
【是葡萄子】：不要亂猜了，跟蘇學長有什麽關係。那天本來就是唐淮文和吳巧巧一起上的天台，結果最後就唐淮文一個人下來了，怎麽沒人在意這個？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紛紛發評求更多真相，不過這個【是葡萄子】大概沒想到這麽多人在她評論下詢問，後來就沒再冒過泡了。
白子洛拿著手機急匆匆去找蕭夙，剛走到地下室，蕭夙正好從法醫室出來，邊走邊把手上的塑膠手套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看著白子洛激動的神情，蕭夙問道：“怎麽了？”
“蕭隊，你看！”白子洛舉起手機，指著【是葡萄子】這個ID，“這個人說案發當天，她親眼看見吳巧巧和唐淮文一起上了天台，但是之後隻有唐淮文一個人回來了。”
蕭夙眉頭微皺，“唐淮文是誰？”
白子洛簡單複述了一下帖子上的內容，然後道：“大家都在傳是唐淮文把吳巧巧給推下去的。雖然網上言論有誇大的成分，但這方麵可以去調查一番。”
蕭夙微微點了頭，“這事你跟沈複說就行，他跑外勤。”
沈複向來行動派，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將幾個主人公的背景和人際關係查了個底朝天，然後帶著人就往學校趕。
“唐淮文，高二四班，和死者是隔壁班同學。父親是個生意人，給學校提供了不少讚助。第一中學這幾年之所以發展得這麽快，是校長拉攏了不少富二代學生，給學校拉了大量讚助。”
沈複將兩本檔案往副駕駛的蕭夙懷中一扔，順手將變速杆掛到三檔。
蕭夙隨手拿起一份檔案，拿在手上把玩著，“那個蘇晨川呢？”
“就是一個普通高三學生，成績挺好的。父母都是普通企業上班的，家裏還有一個弟弟，今年上初一，家裏沒什麽其他背景了。”答話的是小刑。
後排的白子洛心裏惦記著那個發帖人，問道：“沈隊，那個【是葡萄子】的id有追蹤到嗎？”
沈複擺擺手道：“查到了，不過也沒用。是名唐淮文同班同學，在一樓樓梯口處看見唐淮文一個人下樓而已。”
“那唐淮文這人緣不怎麽樣啊。”小刑插話道：“怎麽感覺大家巴不得凶手是她呢？”
“誰知道。”沈複滿不在乎地踩了一腳油門，“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