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神說,不乖就要被懲罰

辛翼來找警局找沈複的時候,沈複還窩在辦公桌前看資料,見辛翼帶了杯咖啡過來,滿意地揚起嘴角,“算你有良心。”

“也希望沈隊哪天大發善心,少壓榨我。”辛翼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樣,“我跟蕭夙說好幾回了,他就不把白子洛讓給我。他就算了,反正我永遠都弄不懂他,你怎麽也隨他了,我技術部缺人啊。”

沈複隻笑不回答,抿了口咖啡轉移了話題:“找我有事?”

見沈複不想回答,辛翼也不多問,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一個u盤,“全城的寵物診所和私人診所都跑遍了,在城南一家寵物診所裏,有員工認出了蘇詩靈的照片,我知道後過去了一趟,讓他們調監控……”

“等等。”沈複聽到名字怔住了,又重複了一遍:“蘇詩靈?”

“對。”辛翼將u盤放到沈複桌麵上,“阿渝打電話跟我說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親眼看到了視頻我才信。”

阿渝是職高十一年級的學生,之前經常帶人在北城鬧事,後來被辛翼給收了。用他的話來說,小孩子們腦袋瓜靈活,警局人手不夠可以用來跑跑腿。

當時蕭夙是隊長,譏諷他想模仿夏洛克,在城裏建立一個流浪漢信息網。不過後來蕭夙發現,這批小混混自從給辛翼跑腿後,心裏燃起一股莫名的責任感,產生一種“北城需要我們保護”的錯覺,反而不再鬧事,也算功德一件,於是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沈複拿起u盤插進電腦插孔,一臉嚴肅。

窗簾漸漸被人攔腰掀開,有人從窗簾背後走出來。白子洛心提到嗓子眼,整個人縮在桌底不敢動。

“別躲了,出來吧。”來人冷冷說道。

白子洛先是一悸,而後又是一愣。

這聲音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

那人索性直接在白子洛麵前蹲下,麵無表情地直視她。

已是深夜,窗簾又緊閉,白子洛隻能看見一團人形在眼前,卻不知道是誰。她手哆哆嗦嗦地打開手電筒開關,慢慢對準眼前的人,光線下,一雙熟悉的眉眼靜靜地看著她。

白子洛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蕭隊。”

蕭夙伸手握住白子洛舉起來的手電筒,身體進一步前傾,逼得白子洛下意識往後移。

“警員擅自行動不跟上麵匯報,你知道要受到什麽懲罰嗎?”蕭夙冷聲道。

距離太近,蕭夙的五官也就離不到十厘米的樣子,白子洛緊張得說不出話,隻聽見自己結結巴巴道:“什麽……什麽懲罰。”

像是看出了白子洛的緊張不安,板著臉的蕭夙突然輕輕笑了出來。

“罰你明天給我帶早飯。”話裏是隱藏不住的笑意。

“啊?”白子洛沒反應過來。

“白子洛。”

“嗯?”

“以後去哪裏,都要讓我知道。”

雖然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在蕭夙的注視下,白子洛還是暈乎乎地點了頭。

“完蛋了,偷溜出來被抓出了,太丟人了!”白子洛大腦裏反複閃現的這行字。

時針逐漸指向四點。辛翼給自己泡了杯巨濃的速溶咖啡。時間太晚了,辛公子哥不得不忍受速溶的酸澀口吻,好讓眼皮不那麽相親相愛。

“如果是自殺,她是怎麽跑到海邊去的?還是你說她在海邊完成這一係列高難度動作,再把注射器扔進河裏,再抹平所有腳印?”沈複揉了揉眉心,一臉的不讚同。

“腳印可以走一步抹一步,再把鞋子和注射器扔河裏,這從理論上看沒什麽問題啊。”辛翼堅持道。

蕭夙一進門就見這兩人正針鋒相對著。辛翼點了點沈複的電腦屏幕,道:“蘇詩靈親自去寵物診所買的注射器,她又沒養寵物,你說她買這個幹嘛,難道是拿來觀賞?”

沈複對此也百思不得其解,歎了口氣從桌上抽了一袋速溶咖啡:“那嚴逸愷怎麽說?”

“我管他嚴逸愷不愷,要看證據說話。”辛翼調整了一個站姿,一隻腳踩在轉椅的輪上。

“什麽意思?”白子洛努力從兩人的對話中提取重點:“注射器是蘇詩靈自己買的?”

辛翼給了她一個肯定的表情。蕭夙皺眉問道:“消息哪來的?你的流氓小分隊?”

“嘿,你倒是還沒忘記這個外號。”辛翼無奈道:“反正我親自去調的監控視頻,這注射器就在她手裏拿著呢,這怎麽說?”

“先別急著說,看看這個。”蕭夙示意白子洛把證物袋裏的日記本拿出來:“我在路上大概看了一點,你們先看下吧,記得戴手套。”

“這哪來的?”日記本明顯上了年紀,邊緣頁大多泛黃,紙張脆弱,感覺一陣風就能讓它化為灰燼。

“還記得孤兒院的院長嗎。”蕭夙道:“他留下的。”

白子洛把情況大概和他們說了一下,又補充道:“當時院長欲言又止的狀態,讓我覺得他對蘇詩靈的事情知道些什麽。感覺院長曾經做過對不起蘇詩靈的事情,或者是對她的事情袖手旁觀非常自責,所以才會把鑰匙交給我吧。”

辛翼不可思議地摸摸下巴,又看了白子洛一眼,“他為什麽要交給你?”

白子洛雙手一攤:“我也想知道。可能因為前去的人隻有我和蕭隊,而我看起來……更和藹可親一點?”

沈複和辛翼均對這一點表示讚同。沈複翻開日記本封麵,扉頁上用鉛筆歪歪扭扭寫了“蘇詩靈”三個字,有些部分磨損得快看不見,但字跡依稀還可以辨認。

“李誦在蘇詩靈9歲時實施性侵,持續了十一年。”蕭夙這句話的語氣雖輕描淡寫,但每一個字都在沈複和辛翼心中掀起雲湧。

“這他媽……是北城版《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式的戀童癖故事啊!”辛翼瞠目結舌道。

沈複恢複了總隊長在破案時的專注神情,一絲不苟地翻閱著日記本:“有好幾頁被撕掉了,內容還不清楚。從日期上看,蘇詩靈是在9歲生日那天遇到了李誦,上麵寫遇到了好心的大哥哥,給她過生日,看,她還在這裏畫了一個蛋糕。”

白子洛湊過去看,隻見角落裏有彩鉛歪歪扭扭畫了個一個檔案,上麵插了八根蠟燭,蘇詩靈還特地用粉紅色的彩鉛寫了一個大大的“9”。

白子洛心一抽:太小了,9歲的時候就……

越往後翻,越能體會到蘇詩靈的心情從開心到受驚到絕望的轉變過程。字句描寫含糊,但一眼就能明白是什麽意思。甚至有一頁被蘇詩靈寫上了滿滿一頁的痛。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李誦多大來著?”之前一直沒將嫌疑放在李誦身上,加上李誦一直希望警方早日破案,態度積極,所以沈複對他的個人資料沒怎麽注意。

“29歲。”來的路上白子洛已經查過他的資料:“比蘇詩靈大了9歲。”

“……”沈複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畜生啊……”

辛翼拿下夾在耳朵後麵的煙,在鼻子下聞了聞又放了回去:“所以院長給白子洛一把鑰匙,讓她發現了這個日記本,是因為院長心懷愧疚,或是出於什麽其他目的,把這件事情揭露出來。結果在這之後他就被殺害了,那就說明……”

“那就說明院長的死和這個日記本有關聯。”沈複接著說了下去:“有人知道院長對此知情,想要殺人滅口,但估計不知道有日記本的存在,不然翻箱倒櫃也要把它找出來啊。”

“總之,現在有兩種可能。”蕭夙總結道:“第一,就像你們說的,蘇詩靈自殺。她不願意嫁給李誦,在婚禮當天結束自己的生命,並偽造成他殺現場,或許還可以嫁禍給李誦。”

“第二,蘇詩靈有想殺的人,並且從目前的證據看,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李誦。但是最後沒有成功,反被李誦或者其他人殺害。就目前的證據來看,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嚴逸愷。”

蕭夙繼續道:“先派人對河麵進行打撈,看看能否找到注射器和鞋子。不過即使找到了,也不能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另一方麵,審問李誦,進一步確認他案發當晚的行蹤。”

“啊,那個服務員……”白子洛心裏一直惦記著這個人。打翻的茶水,消失的行蹤,離開院長室。白子洛隱隱覺得,隻要找到了這個嚴逸愷,或許就可以真相大白。

第二天早上八點,一條消息占據了各大新聞的頭條。

“前不久轟動北城的新娘拋屍案還未結案,凶手又將魔爪伸向了可憐的新郎。昨晚七點,新郎李誦被發現死於自家公寓,死法與新娘相同,警方初步判斷為同一人所為。截止到現在為止,連環殺人仍然逍遙法外。究竟是何人所為,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我們均不知曉。希望警方可以盡早破案,安撫人心。”

白子洛讀完這則新聞,放下報紙,憂心忡忡跟身邊的小刑確認道:“梁澤源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吧。”

小刑看起來同樣憂心忡忡,歎了口氣道:“梁澤源也沒殺3個人啊。”

白子洛搬弄著手指,苦苦思考:“從蘇詩靈,到院長、到李誦,究竟是誰恨這三個人啊?”

“嚴逸愷吧。”小刑苦笑一聲,道:“問題我們連人家影子都看不見。地方派出所和交通局都出了大量人手封鎖所有交通要道,任何經過的人都要檢查身份證,還是沒找到嚴逸愷。”

“可能整容了,或者戴了個人皮麵具?”白子洛開始開腦洞:“出行的時候用自己真身份證,當然查不出來。”

“那也通不過人臉識別啊。”

“啊對,我給忘了。”白子洛痛苦地敲了敲大腦,整個人往桌子上一攤,“天哪,那他人到底在哪啊。”

“蕭隊呢,怎麽今天沒看到蕭隊?”小刑突然勾起一個痞氣的微笑:“你倆不是一直形影不離的嗎?”

“去法醫室了,法醫說有事找他。”白子洛無言地看著這張白淨娃娃臉上露出那張四不像的笑臉:“沒沈隊的氣質就不要輕易模仿他的人設了,你這樣看起來很像一個變態。”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道:“還是初次犯案那種。”

“……”小刑氣呼呼地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她。

白子洛在筆記本上寫下幾行字。

蘇詩靈拋屍/死亡地點與孤兒院很近。

孤兒院院長留下一把鑰匙,之後被殺。

日記本揭露出李誦的惡行。李誦被殺。

嚴逸愷見過蘇詩靈和院長,然後消失。

白子洛看著這幾行字,喃喃道:“這到底,是串起了一個怎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