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簾後有人
警方的確去問了。和席欣怡同住的小劉見警方這麽大陣仗來找她,嚇得結結巴巴,白子洛不得不將問題重複了好幾遍,她才勉強聽清。
“是的。我和欣怡在酒店的餐廳吃過晚飯後就回房了,畢竟蘇蘇消失這件事弄的大家心神不寧的,連胃口都小了很多。我平時要吃兩碗飯的,但昨天我隻吃了一碗南瓜粥和……”
“講重點。”蕭夙麵無表情道。
“……一小碟醬黃瓜。”小劉舔了舔嘴唇,看著蕭夙的神情迅速切入正題,“我們一起用餐一起回的房間,一直到第二天都是在一起的。”
“中途她有離開過嗎?”白子洛問道。
小劉搖了搖頭:“一直都呆在一起,包括我洗澡的時候她還有進來幫我遞毛巾呢。”
跟小劉確認完席欣怡的不在場證明,別的警員也在監控那裏確認了席欣怡的行蹤,的確都在視線範圍內,沒有離開過酒店。
白子洛沉思著,筆尖無意識地輕戳紙麵,留下幾個不規則的小點點。
如果說小劉的證詞是真的,席欣怡就洗脫了嫌疑。如果小劉的證詞是假的,但酒店走廊的確拍下了兩人進出酒店的畫麵。她們住在六樓,總不能從窗口一起跳出去,拋完屍再從外麵水管爬進來吧?
目前來看,席欣怡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關於她的種種疑問,白子洛暫時先擱置到一邊。警方將嫌疑鎖定到服務員嚴逸愷身上後,對監控視頻重新進行調取,發現了意外收獲。
案發當晚十一點多,酒店攝像頭拍到嚴逸愷推著餐車從休息室走出來的畫麵,餐車上層架子上擺放了些還未食用的精致甜點,下麵則是用簾子圍起來的,看不清裏麵是什麽。
看到這一幕,再聯想到休息室裏的衣櫃,關於屍體是如何從酒店轉移出來的,眾人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凶手先在休息室將蘇詩靈殺害,並將屍體藏匿於衣櫃中。等酒店人少了,再用餐車將屍體運出去。”小刑邊做筆記邊說道。
沈複雙眼緊盯著屏幕,眼裏毫無困意:“小刑,讓吳副隊帶幾個人在附近搜查一下,看看當晚有沒有人見過他。”
小刑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調查持續到深夜,沈複不想案發當天就把手下折磨得不成人形,都打發回家讓他們休息去了。
這招果然有效,抱著一肚子心事艱難入睡的白子洛,在清晨醒來後重新恢複神采,精神奕奕,心情也好了不少。
醒來後,白子洛盤腿坐在**冥想了一首歌的時間,終於得到了答案,滿意地睜開眼:“今天我要吃6個小籠包和王阿婆家的現榨豆漿,加糖。”
買完小籠包和豆漿的白子洛興衝衝往警局,在門口正好碰見了剛停完車的蕭夙。
“蕭隊早啊。”白子洛主動停下來打招呼。蕭夙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見白子洛拎著兩個塑料袋,在看清是什麽之後問道:“早餐吃這個?”
白子洛心情正好著呢,聽到問話抿嘴一笑道:“俗話說得好,多吃小籠包,凶手被抓包。”
蕭夙下墨鏡的手一頓:“哪聽來的?”
“現編的。”白子洛笑嘻嘻地給豆漿插上吸管,道:“新的一天呢,蕭隊對於案件有什麽新的思路嗎?”
蕭夙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好嘛。”
“大早上見到蕭隊,心情當然好。貧嘴貧順了,話一出口才察覺不對勁,對著蕭夙高深莫測地眼神,迅速轉移話題:“現在最大的謎團就是那個神秘消失的服務員,順著這條線查下去應該就離真相不遠了。”
蕭夙盯著她看,饒有意味地點點頭。白子洛望著蕭夙已經遠去的身影,怎麽也琢磨不透蕭夙的意思。
剛剛蕭夙看她的眼神,怎麽有點看小孩子的感覺?
不過這件事情很快就被白子洛拋之腦後,當她在會議室上聽到沈複努力平靜地念出那則報告後,她激動地直接站起身來,把正在白板上做標注的小刑嚇了一跳,馬克筆在白板上完成一次不規則的漂移。
“院長死了?!”白子洛不可思議道:“什麽時候?”
“昨天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具體死亡事件正在等待法醫確認。不過這起案件不歸我們管,是支隊負責的,所以其他細節還不清楚。”沈複微微皺眉:“怎麽了?”
三點到五點之間……她和蕭夙是下午兩點半離開的!
也就是說,凶手可能特地等到他們離開再下手的,甚至有可能他們在院裏打過照麵也說不定!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白子洛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察覺到白子洛的異樣,沈複主動又問了一次:“怎麽了?”
白子洛恍惚地搖了搖頭,又慢慢坐下。沈複急性子性格又上來了,想要追問,一句話被蕭夙支開:“去給區隊隊長打電話,把案子接過來。這兩起案子目前看來是有聯係的。”
“啥聯係?”沈複不滿道:“你倆是不是有消息瞞著沒上報啊,你們不是剛去的孤兒院麽,結果當天就出了事,什麽情況?”
“說不說自有我的判斷。打電話的時候順便詳細問一下現場情況和其他的線索,沒準對這個案子也有所幫助。”
沈複衝小刑努了努嘴,“去,打電話去。”
蕭夙注意到白子洛情緒的波動,沒接沈複的話。
沈複決定先把這事放到了一邊,反正蕭夙要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他也不擔心,於是把原本要布置的任務繼續說完。
“孫秋發現的那根頭發經過檢驗,不是蘇詩靈本人的頭發,並且技術員在地毯上發現了其他頭發,因此判斷頭發與案件無關。不過蘇詩靈遇害後被藏匿在衣櫥裏,之後再進行屍體轉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這方麵吳副隊負責跟進一下,看看現場能不能發現更多痕跡。”
“啊對了。”沈複打了個響指,看向吳副隊,“酒店附近有發現嚴逸愷留下的痕跡嗎?”
“有。”吳副隊沉聲道:“我們在西南方一條泥濘的小路上發現了車胎痕跡,已經采取樣本交給技術部了。”
吳副隊比沈複年輕兩歲,但沉默寡言,話比較少,一向言簡意賅。
沈複看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宛若四十歲老幹部的氣息,又想起今早在他辦公室關於工作太多這件事吐槽了長達半小時之久的辛公子,忍不住感慨一下這兩人中和一下就好了,一個人話太多,一個人話太少。
“總之。”沈複總結道:“現在兩起命案,犯罪頻率很高,暫時不能確定是不是一人所為,大家提起點精神,爭取早日破案!”
這邊沈隊長鼓舞人心的話還沒講完,小刑已經急匆匆推開會議室的門,喘著氣道:“沈隊,支隊那邊說他們已經走訪過孤兒院,有一條線索沒準有用。”
“什麽?”沈複雞湯沒灑完就被打斷,情緒正有些不爽。
“案發前,有員工說見過一名陌生男子從辦公室出來。”小刑道。
“誰?”
“人不認識,但是員工認出了那套衣服,是海煌酒店的員工服。”
“海煌……”沈複語氣逐漸凝重。
“對。”蕭夙道:“就是蘇詩靈和李誦辦婚禮的那家酒店。”
“……靠!”沈複手握成拳在桌子上一敲。“將嚴逸愷照片批量打印張貼,同時讓交通部嚴守各大交通出口,高鐵、大巴、機場加強人手駐防。他肯定還在北城,別讓他給我跑了!”
進門前,白子洛又把口罩往下拉了拉,謹慎打量著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放心邁出下一步。
“白警官。”警員借著微弱的燈光認出了她:“來查案?”
白子洛無聲地點了點頭,警員爽快地放她進了門。
孤兒院正常運營中,警方和政府不約而同地將這件事影響力降到了最低,很多孩子還不知道院裏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院長爺爺這段時間生病了,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白子洛接過警員遞來的院長室鑰匙,謝絕了警員的陪同,戴上手套踩上吱吱作響的木質樓梯,搖搖晃晃地上了樓。
院長室一片漆黑,窗簾緊緊合攏。白子洛打開手電筒,掃視了一圈室內。一切都和那天來訪時一樣,隻是屋內主人已經離開人世了。
白子洛走到院長室的桌前,從內口袋裏掏出一把小鑰匙,打開最後一層抽屜,從裏麵取出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昨天畫麵仿佛曆曆在目,在蕭夙離開辦公室不久,院長用幹枯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往她手心裏塞了一把銀色的小鑰匙。
白子洛心一驚,不知道作何反應,隻是詫異地看著他。院長聲音沙啞,直勾勾地看著她,喃喃道:“那時候我不能做些什麽……我也沒辦法做什麽……但現在,無論如何我也要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場麵太過突然,以至於白子洛到最後也沒來得及問上一句,為什麽是我呢?
大概是因為年代已久,盒子上方落了不少灰。白子洛輕輕吹了吹,卻給灰塵撲了一臉,趕緊作罷。
“噠。”清脆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在寂靜的屋內顯得格外響亮。白子洛一驚,下意識地抱緊盒子。
無形的壓力從空氣中傳來,白子洛聽見自己的心跳正在瘋狂跳動。
有人,屋內有人!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白子洛還來不及細想,餘光瞥見窗簾微微晃動著。
大概是風吹的吧。白子洛心稍稍平複,繼而更加瘋狂跳動。
門窗緊鎖著,哪來的風!
窗簾又輕輕擺動了一下,白子洛瞳孔一縮。
窗簾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