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秋天,一個適合戀愛的季節

“恭喜我們北城刑偵總隊,再次維持破案神話,拿下一案!”慶功宴上,沈複喝得有點多,挺興奮的。他給蕭夙也倒了一杯酒,“這下,你也算正式歸隊了吧。”

蕭夙斜睨了他一眼,“我退隊這一年,你找我找得少了?”

沈複“嘿嘿”笑了兩聲,又拍了拍白子洛的肩膀,“還得謝謝你,不然這家夥肯定不願回來。”

“不敢不敢。”白子洛不敢亂接話,拿眼神偷偷瞟蕭夙,隻見後者麵無表情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仿佛什麽也沒聽到。

沈複喝大了,興致高昂,說話越來越不著邊際。“說起來,子洛啊,我們蕭夙還是單身漢一個,你知道嗎?”說著,沈複又開始“嘿嘿嘿”笑起來。

“……”白子洛眨了眨眼,沒明白沈複的意思,木訥道:“沈隊您不也是……”

“……”沈複酒給這句話嚇醒了一半,感覺背後有涼風襲來,忙道:“我不行,我不適合,我不成。”

白子洛神情更加疑惑。不成,什麽不成?

蕭夙站起身,直接打斷了沈複的胡言亂語,對白子洛道:“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白子洛麵對蕭夙,不知為什麽總覺得氣勢矮一頭。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慶功宴看到一半就要送她回家,也隻是乖乖應道:“好。”

孫秋剛從衛生間出來,一晚上都沒和蕭夙搭上話,正憋屈著呢,見蕭夙要走,眼珠一轉,上前一步道:“不知道蕭隊能否……”

“不能。”蕭夙目不斜視出了門。

“……”孫秋淡定地捋了捋頭發,回到桌上繼續喝酒,假裝無視發生過。

白子洛家不算遠,開車也就五分鍾的距離。

但在這短短五分鍾裏,白子洛有著豐富的內心戲。

白子洛不傻,甚至可以說聰明。蕭夙對她的特殊照顧她不可能感受不到。

說句不要臉的話,即使白子洛是一個被告白告到麻木的人,也不代表著她在男女情感這方麵也麻木了。

蕭夙對她不一樣,她知道。

可是蕭夙是為了什麽呢。因為顏?她才不信蕭夙會因為一個人好看就喜歡人家。

因為錢?

偏偏白子洛在‘白富美’三個字正好缺中間那個字,蕭夙倒是眾所周知的有錢人。

那圖什麽呢?

“到了。”

白子洛一驚,才發現車已經停在小區樓下了。

“蕭隊。”白子洛聽見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嗯?”

“就是……”白子洛有些靦腆地抓抓腦袋,“蕭隊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聽了這話,蕭夙好像很意外。他轉過頭來看著白子洛,“你覺得我對你很好?”

“額。”白子洛猶豫著,點了點頭。

“是嗎。”蕭夙嘴角閃過一絲微笑,“那就好。”

“??”白子洛不可思議地看著蕭夙,隻見他已經收起笑容,平靜道:“晚安。”

“……晚安。”白子洛夢遊般下了車回家。

當晚,白子洛成功失眠。

在**滾了八百圈之後,她給黎玉打了個電話,“QAQ我失眠了……你已經睡了?沒事,你現在不醒著麽。我給你說段對話,你幫我分析分析?”

當然,失眠的不僅有白子洛,還有……

沈複。

“什麽玩意?”從慶功宴上被抓出來的沈複在冷風中一吹,酒基本醒了。“你問我你對白子洛哪裏好?這還要講?”

“嗯。”蕭夙點了點頭,“講吧。”

“……你有病?”沈複徹底抓狂。

就這樣,刑偵總隊在一個新的“詭異”氛圍中,邁進秋季。

秋季的某個六點中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接到電話的白子洛草草梳了頭,隨便抓了件衣服換上就衝出門,打了輛車直奔河堤。

青垣江位於北城的南邊,作為長江支流的它是北城重要的水上交通樞紐,為北城送來源源不斷的海鮮和水產。

政府為青垣橋建造了一座古色古香的煙雨橋。進入秋季後,清晨混合著海腥味的空氣和汩汩河流聲大大激發了北城人民晨跑的熱情。

隻是今天晨跑群眾不得不繞道而行,河堤周圍已經被警方封鎖。清晨五點半,有市民報警說在河堤發現一具女屍。核實案件後,總隊以最快速度抵達現場。

走到隔離帶前,有警員認識白子洛,抬起隔離帶示意她過去。沈複聽到動靜,轉頭往她的方向看。見白子洛來了,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有上次因血腥味險些嘔吐的經曆,她謹慎地戴上口罩,朝沈複方向走去。

這次的現場倒沒什麽濃烈的血腥味。死者身穿白色紗裙,光著雙腳,身上沒有明顯傷痕,麵容平和,頭飾歪歪地戴在頭頂上,看起來隨時都會掉下來。

白子洛看著這身有些過於隆重的裝扮,不確定道:“她這是……”

沈複知她所想,徑直道:“對,她是新娘。昨晚的婚禮現場她失蹤了,清晨被人發現屍體躺在河邊。目前家屬還沒有來認定身份,不過從照片來看,就是她了。”

“新娘?”白子洛驚訝道:“可是她看起來很年輕哎?”

“上個月剛滿的20歲,還是一名在讀大學生。”說話的是小刑:“昨晚是她和男友李誦的婚禮,但在婚禮現場她卻一直遲遲沒現身,大家還以為她逃婚了。但新郎堅決報警,認為新娘一定是失蹤了。”

“20歲?”這下就連沈複都意外地看了兩眼屍體,“剛到法定年齡就急著結婚了啊。”

小刑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技術人員正在進行現場勘測,但收獲不大。法醫沒從死者身上發現任何受傷痕跡,死因不明,隻能先帶回警局進行屍體解剖,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發現。

地上既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屍體拖動的痕跡,更沒有留下任何毛發或指紋。沈複隱約感覺又是個大案子,歎了口氣,示意大家先回警局,僅留了幾個警員保護現場。

上了警車,白子洛坐在小刑身邊。一來二去,兩個人已經成為關係還不錯的好朋友。雖然小刑自稱自己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一枚,但白子洛已經單方麵把他當成自己的好姐妹了。

“蕭隊今天怎麽沒來現場?”白子洛見沒人注意他們,戳了戳小刑小聲問道。

小刑搖了搖頭,道:“不清楚,聽沈隊說好像去外地出差了。”

“出差?”聽了這個回答,白子洛不可思議道:“蕭隊不是在隊裏當個顧問而已嗎,還需要出差?”

“不是警局的事。你不知道嗎,蕭隊自己有家酒吧和咖啡館,大概是生意上的事吧。”

“這樣啊。”白子洛緩緩點了點頭。

新郎李誦早就等候在警局,見到警方回來,趕緊站起身著急地往眾人身後看,被其他警員攔下,讓他稍等片刻。

等屍體安置完畢,請李誦進去查看,李誦一眼就認出了躺在那裏的正是自己的新婚妻子蘇詩靈。

人在最震驚的時刻反而會失去悲痛的能力。李誦呆呆站立在原地,雙眼失神,白子洛喚了幾聲都沒聽見。

“李先生。”白子洛按捺不住地用筆戳了戳李誦的背,他才回過神來。“可以跟我們複述一下婚禮現場嗎,你是何時發現蘇女士不在現場的呢?”

李誦好像過了很久才聽見問話,他揉了揉幹涸的雙眼,整個人狀態看起來有點恍惚。

“哦,可以。昨天白天一切都是正常進行的,晚宴前蘇蘇要換衣服,正好她說她一天下來也累了,想休息一下,我就把送她進了休息間。之後我就沒見過她了,直到……”

說到這裏,李誦頓住了,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這不是白子洛第一次接觸死者家屬了,大多家屬都會嚎啕大哭,連帶著聽見的人也想落淚。眼前這人雖一滴眼淚也沒有流下,但白子洛反而更能感受到他心裏撕裂般的痛苦。

“當時休息間除了蘇女士,還有其他人嗎?”白子洛問道。

李誦搖了搖頭,“我送她進去的時候是沒有人的,但後來有沒有人進去過我就不知道了。”

“晚宴的賓客名單可以給我們看一下嗎?”白子洛合上筆。

李誦下意識地摸了摸衣服口袋,這才發現自己還穿著婚禮上的西裝,神色更加低沉。“酒店應該還有,我去給你們拿。”

“我和你一起去吧,節省時間。”看著李誦的狀態,白子洛實在擔心他會在半路上暈倒。她跟沈隊簡單匯報了一下,就上路了。

酒店位於北城市中心,豪華氣派,剛進酒店大門就有服務員上前要為白子洛脫下外套,白子洛連忙婉言謝絕。

李誦從房間裏拿出賓客名單,白子洛接過沒急著看。從案發到現在,她隻見過李誦一人,不免有些懷疑,問道:“蘇女士的其他親屬難道不在北城嗎?”

李誦似乎猜出了白子洛在想什麽,苦笑道:“我還沒有告訴任何人蘇蘇死亡的事情。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有完全接受這件事吧。”

白子洛理解地點點頭,道:“可是就這樣瞞著也不是辦法。他們都住在酒店裏嗎?”

李誦輕輕點了點頭。

頭一次一個人獨立辦案,沒有蕭夙在身旁的白子洛有點緊張。但她仍然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禮貌道:“那麻煩你跟大家都說一聲,讓大家都等候在房間。我會依次傳喚大家,希望大家配合。”

聽了這話,李誦的表情有些難看:“你的意思是,我們當中可能會有凶手嗎?”

“例行公事,麻煩配合。”白子洛微笑道。

驗屍進展得不是很順利,法醫僅在死者體內發現安眠藥的成分,但並不致死。同時,死者身上也沒有發現任何傷口。

痕檢師根據死者身上的泥土新鮮程度判斷出死者是死後被人拋屍,時間是淩晨兩點到四點之間。

初步判斷,凶手殺害蘇詩靈後,用某種交通工具讓她運到河邊進行拋屍,但是在河邊並未發現明顯的車胎痕跡。河邊泥濘,很少有轎車經過,而自行車、電動車都很難將一副完整的屍體運到河邊。

如果是將屍體背到河邊,的確可以不留車痕,但風險太高,容易被人看見,並且會在淺灘留下非常深的腳印。用車倒是隱秘些,速度也快,但是車痕又去哪了呢。

沈複往椅背深深一靠,兩隻腳搭在辦公桌上,將整個人陷在海綿墊裏。

足跡也好,車痕也好,無論是哪種,凶手一定是事後刻意將它們抹平了。加上死者至今死因不明,這也就意味著……

沈複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也就意味著,凶手擁有極高的反偵查意識。

依次審問賓客是個很大的工作量,白子洛給沈隊打了個電話,請求警方派人過來協助調查。

原本她想的是小刑能來最好了,但可能性不大,畢竟他是沈隊的助手,很少會獨自活動。那外勤部其他成員也可以,正好促進一下同事感情。或者哪怕是吳副隊來也行呢,自己甘願將任務上交,反正她也不急著立功出風頭。

畢竟給蕭夙當助理這件事,已經在警局出夠風頭了。

誰能想到,來的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