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之女神伊敦恩

伊敦恩，春或青春不老之人格化，或說她是侏儒伊瓦爾德的女兒，或說她本來就是無生亦無死的。在北歐神話中，伊敦恩是春之女神。她擁有青春之蘋果，吃到了這蘋果的人，就能常葆青春的美麗、新鮮、活潑。已老者亦能返老還童。阿斯加德的諸神，因為都是雜種（我們應該記得奧丁自己也是雜種，他的母親是霜巨人），不能免於老死，所以自從伊敦恩來到阿斯加德以後，諸神常常分享她的蘋果，就永遠青春不老了。

這些青春之蘋果，伊敦恩是放在一隻籃子裏的，隨便要多少，都取之不盡。有這樣一個寶貝，當然就會有侏儒及巨人們，時時在那裏想偷盜，所以伊敦恩一直很小心地保管著。

有一天，奧丁、海尼爾和洛基，照例到地上來散步。走了很久之後，他們來到一處荒無人跡的地方，三位神餓極了，看見有一群牛，就殺一頭來燒，但火雖旺，牛肉卻不熟。他們知道是有人在施魔法了。旁邊的樹上有一隻大鷹，此時就對三位神說，魔法是它使的，但隻要分些熟牛肉給它，它便可解除這魔法，三位神答應了。於是牛肉燒熟，鷹要取走四分之三。洛基此時正拿了一大塊肉在那裏吃，覺得鷹的要求太過分，就和它爭論起來，竟忘記這鷹是會魔法的。

於是不樂意的事情來了。洛基的手連在牛肉上不能脫，而肉又連到了鷹的背上。鷹衝霄高舉，把洛基帶上空中去了。結果，洛基又答應了一個苛刻而丟臉的條件，才重新得到自由。原來這鷹是暴風巨人夏基之變形，他對洛基提出的條件是要騙取伊敦恩及其青春之蘋果。

回到阿斯加德以後，洛基知道布拉吉又出外“遊吟”去了，伊敦恩一人在家，他就去謊騙伊敦恩，說他看見某處有些蘋果和伊敦恩的青春之蘋果簡直一模一樣。伊敦恩不信，帶了自己的蘋果跟著洛基去比較。可是剛跑出阿斯加德，化為大鷹的巨人夏基就把伊敦恩抓起，直帶到北方寒冷不毛的暴風喧囂之國，索列姆海姆。

伊敦恩雖在拘囚中，但還是沒有將青春之蘋果給巨人夏基，她天天盼望有神來救她，可是杳無音訊。阿斯加德的諸神以為伊敦恩和丈夫一同外出了，都沒注意。直到上次吃的青春蘋果的效力漸漸消退，諸神又感到了衰老的威脅，這才想起了伊敦恩不見已久。奧丁知道是洛基搗鬼。眾神都圍住了洛基盤問。除了再發誓把伊敦恩找回來，洛基也不能保住性命。他披上了鷹之羽衣，直飛到索列姆海姆，恰好夏基出去捕魚了，洛基乃將伊敦恩變為一個核果（或說一隻燕子），抓在爪裏，就飛回阿斯加德。

這樣，伊敦恩和她的青春之蘋果就失而複得了。這段故事所比喻的意義是很明顯的：伊敦恩，是春天與榮茂的象征，當讚春之鳥（布拉吉的象征）不在的時候，就被秋天（暴風巨人）以武力劫奪了去。而她的歸來，也隻有和南風（洛基的象征）同時。青春蘋果就是象征了發育繁茂的春之元氣。

可是每一年中，春必得失去一次，這現象，在現存的北歐神話中卻沒有完備的說明。據一些零星斷爛的詩歌，則謂伊敦恩是在生命樹之枝上坐著，一時眩暈，掉落到尼福爾海姆的深處，不能上來。奧丁遂命布拉吉、海姆達爾，以及別的神，帶了白狼皮，幫助伊敦恩從寒冷的尼福爾海姆深處上來，可是伊敦恩不肯動。她讓神們把白狼皮裹在她身上，但還是不動。布拉吉猜想伊敦恩是得了大病，就請別的神回去，他願意獨自在寒冷的地下伴著他的妻。在這一段時間內，布拉吉無心彈琴。地上也再不能聽見他那快樂的歌聲。

這個故事是沒有尾巴的。它所比喻的意思也很分明：當春離大地，鳥的歌聲亦不可複聞。但春天總是要回來的，可這故事的尾巴卻遺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