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投桃報李

白娘娘妖生的很多個時候都是以不要臉取勝的。

她能當著你的麵,將白布條撕得坦坦****的,便也能在妖精們蜂擁而上衝過來說:“娘娘你沒事兒吧。”的時候,一掌風將它們扇到白府門外去。

由此,妖精們才知曉它們到底有多礙眼。法海禪師再出門找過來的時候,那都是一股腦的四散逃離,拒惹這個麻煩。

裏麵那位主兒哪裏是要上藥?分明是要撩和尚。誰敢在這個節骨眼衝進去?那不是找不痛快嗎?

法海禪師因在府裏找不到一個“能用”的幫手,隻能又默不作聲的回去了。路過白素貞窗邊的時候,他順手幫她關了一下窗戶,是完全沒有幫她上藥的意思。

白素貞可不管你有沒有意思,你不上藥我就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頭走。你要關門,我就直接往門邊一撲,半邊身子都摔在門裏,你還怎麽關?

法海禪師眼中那種:她真的有病的眼神又出現了。

白素貞也不看他,隻一味艱難的手腳並用的往裏頭爬,傷口卡在門檻上了,她就悶聲不響的開始掉眼淚,活像一個身殘誌堅趕上門來碰瓷兒的市井無賴。

法海禪師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兒她的表演,發現門檻真卡到她的肉了,又隻能扯著她的兩隻膀子往屋裏拖。

進屋以後的白娘娘整張臉上都洋溢著一種誌得意滿,拖在地上的小身板連著及地的長裙被拉的很長,像個不聽話的小家夥被家長拖回去訓話。嘴巴裏也是一開一合的吐出一句:“好高興啊,又吃成長快樂了。”

倒好像法海禪師在幫助她“長高。”

她覺得自己隻要挨著小和尚,就能一直開心的“成長”下去。

法海禪師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東西,反正白素貞自來喜歡胡說八道,便也不追問,隻說:“你把它都拆了做什麽。”

紗布纏得時候都是連著肉的,她撕得大開大合,傷口全都裂開了。

白娘娘隻管歡快的擰小腳,擰一會兒對法海禪師笑一會兒,咧著一排小白牙說:“不拆你能給我綁嗎?”

不拆,他還真的不會給她綁。

法海禪師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來了,閉目坐在蒲團上無奈道。

“我不好碰你,你找妖精們來吧。”

不好碰啊?

素貞眨巴了兩下眼睛,擰著身子蹭過來,很虛心的求教:“哪裏不好碰?我的皮嫩著呢,沒有一處不好摸的。”

她說得認真,他聽得無語。

法海禪師揉了半天的太陽穴才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哪個意思?”

她就是打足了心思要撩你,你能如何?

法海禪師鬱悶的看著房頂,知道今兒晚上不給她綁好了是肯定睡不上覺了,僵持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道:“那你老實點。”

老實,那自然是老實的。白素貞的傷口其實是在腳腕靠小腿上麵一寸,也不是什麽看一眼就了不得的地方。但是你說給她上藥,她就能將裙子呼啦一下,自下而上的一路撩到大腿根兒,嚇得正在給她處理傷口的法海禪師險些將手裏的藥瓶砸到地上。

你待要發火吧,她又嬌羞無比的:“哎呀”一聲,說“撩得太高了。”又慢悠悠得蓋回去了。

等你再認認真真的給她上藥,她又難保老實規矩,不是摸摸你的腦袋,就是露胳膊露腿。氣得法海禪師好不容易忍著怒氣綁好了以後,劈頭蓋臉就是一句:“穿好!你不冷嗎?”

素貞又乖巧了,抬著袖子捂著嘴就是咯咯咯的一陣笑,笑得跟個不懂憂愁的孩子一樣。

但是她笑吧,又把人笑得沒脾氣,真格是一點法子也沒有。

然而你不惱了吧,她又開始蹬鼻子上臉的要給你上藥。嘴裏大道理說得一套一套的,說這叫受之以桃,報之以李,你都給我上藥了,我怎麽能放著你不管呢?

法海禪師說:“你就放著吧。我這樣挺好的。”

白素貞幹脆白練一卷,直接將小和尚撈到了身前,嬉皮笑臉的道:“我放不住嘛。”

法海禪師的眉頭又皺起來了,意思寫的很分明。這東西是不收拾不行了,手裏也暗暗結了一個法印。白素貞看到了,照舊還是用手倒了藥粉往他頭上抹,口中懶洋洋的問:“是不是要打架啊?我這才剛好呢,傷筋動骨可得一百天。就在腦袋這兒給你塗一點,你別亂動。”

結果,腦袋上完了,她又說。

“臉上再塗一點,我看看這邊兒是怎麽了。小臉兒這麽嫩呢?”

法海禪師忍無可忍道:“白素貞!”

白素貞鬆開捏臉的手,搖頭晃腦的說:“好了,好了。不就掐一下嘛,怎地脾氣這麽不好呢?脖子上再塗一點?”

屋子裏一股子劍拔弩張的火藥味兒,關起門來都聞得清清楚楚。小灰豎著耳朵首當其衝的貼在門上,一聽見裏麵吵起來了,雙手都緊張成了一團,急慌慌地讓她大姐過來道:“讓“修房小分隊一分隊”趕緊抄家夥準備,我聽著裏頭勢頭不太好。”

這話因兒才剛落,又聽到老白涎皮賴臉的說:“胸口這兒是不是也有道口子?衣服脫下來讓我看一眼,沒事兒就不塗了。”

小灰眼淚都快落下來了,揚著手又招呼她大哥:“二分隊估計也得用上了。”

果然,那話剛說完,屋裏頭就是一道金光閃過,隻聽“砰”的一聲,房頂上的瓦片嘩啦啦的落了一地,是又打起來了。

小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統一的哭喪著臉表示。

兩個分隊可能都不夠用了。

得把五鬼叫過來一起修

白娘娘自從逗完小和尚以後,心情那是相當的舒暢。雖然腿還是瘸的,隻能拄著拐杖滿院子的亂竄,喜慶勁兒也還是寫在臉上。

親衛們見她好了,便也陸陸續續的回了峨眉山,隻留下猴子精和石頭精等人再看護幾日。

白素貞許久沒有見它們,心裏也是歡喜的,便拉住它們的小毛爪子又一連留了幾個在府中做客。

法海禪師跟她打了一架以後,知道丫“活潑”了,便也盡量避開她走。打量許仙那孩子也沒事兒了以後,又一頭鑽進了他的小禪房裏開始化小妖。

黑熊精的道行已經化沒了,從缽裏倒出來以後又是個肥頭大耳的黑胖模樣。

法海禪師瞅著它憨傻,塊頭又太大,實在找不出罐子來裝它,便將黑熊化成了熊仔那麽大,養在了後院的老樹邊兒上,起了個名字叫敦敦。

黑敦敦心裏還是覺得極其窩囊的,七百多年的道行就因著耳根子軟,禁不住攛掇說沒就沒了,整日都躲在老樹陰影裏唉聲歎氣。

越想越憋屈的時候,黑敦敦也拱著屁股偷跑進小和尚的禪房裏想要掐死響尾。被青宴發現以後揍了幾次,老實多了。

至於響尾,被青宴釘住了妖骨之後還是成日想著逃走。法海禪師未免麻煩,化好了黑敦敦就將它丟進了缽裏。

響尾還是成日的罵罵咧咧,白素貞來看它的時候它還在對著她橫眉立目呲毒牙。素貞心裏倒不是很恨它,隻無端覺得這麽個東西很可悲,沒事兒的時候就拿著雙筷子探到缽裏掐它的腦袋和脖子玩兒,氣得響尾成日拿頭去撞缽,恨不得立時便死了算了。

掐夠了響尾的腦袋,素貞又將五鬼拉過來統一打量了一會兒。她覺得這些東西的麵貌很醜,不方便在白日行走,便將他們化的更有人的模樣一些。隻是它們自來也沒個正經名字。跟在青宴身邊時,一個是賣布老虎的,另一個是賣撥浪鼓的,還有賣風車吹唐人做糖葫蘆的。這總不能逐一叫成風車唐人糖葫蘆吧。

素貞便讓它們都隨了自己姓白,又想了福祿壽喜財五個字做名字,為首的白福因著算賬很有一套,便讓它在白府裏做了管家。

白素貞當趙不朽那會兒就是個好賭的,重生以後更是不耐山中寂寞苦修,時常要帶著妖精支牌桌打麻將。如今她腿瘸著,屋裏院子逛夠了就又拉著那些妖精們圍了幾桌牌局。

白娘娘喜歡打麻將,但是牌品不是很好,跟她打牌出的慢了都要被罵。布置的雅致考究的正廳裏,一連幾天都是滿耳的“三筒”“幺雞”“你他媽能不能快點出!”。

妖精們初時還不是很敢大聲嚷嚷。它們擔心法海禪師喜靜,一味的吵嚷下去又要跟它們娘娘動手,修房子的還是它們。然而幾天這麽折騰過去,兩人倒是都挺相安無事的。

法海禪師有時來正廳泡茶,也會順手給白素貞添上一杯。白素貞麻將打得黑白顛倒的,也不會忘記看著天色囑咐白福:“給你姥爺送飯吃去。”

三四月份芹菜生的最好,白福便帶著小灰買了好些脆嫩的回來。結果法海禪師什麽都不挑,偏偏就不愛吃這樣東西,小灰去收拾碗筷的時候,一個湯碗裏還剩了好些。她就蹦蹦跳跳的跑來告狀,說法海禪師不好好吃飯。

白素貞那會子剛打完四圈,正準備去尋吃的,就稀裏糊塗抓起碗喝了個幹淨。喝完以後又吩咐小灰再做碗青菜羹送過去。

果然屋裏那個是喜歡青菜羹的。

妖精們一個個抻著脖子瞅著,覺得這兩個人吧,就這麽瞧著也看不出關係有多好,性子也是天差地別,但就是相處的特別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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