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快刀斬亂麻
肖岑之所以這麽說，並不是信口開河。而是在此之前，她就了解過：肖向凡起初是打著博閱的旗號把博宇給做起來的。博閱在S城還是有些名氣的，一直受人信賴。倘若肖向凡離開博閱並且徹底和博閱劃清界限，對博宇而言會造成一定程度的負麵衝擊。肖向凡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想不到這些？
想到這些，肖岑繼續說道：“如果我二叔不是博閱的副總，博宇大概率不可能做到現在這麽好。還有，我覺得相對於博宇，我二叔心裏更在乎的還是博閱。他確實想當老大，但想當的是博閱的老大。無論是經營規模還是發展前景，博宇和博閱根本不在一個層級，抗風險能力很弱。據我所知，在S城像博宇這種設計公司數不勝數，每年倒閉的也有不少。這些，我二叔心裏比我們都清楚。”
“隻是，還有一個問題……”肖向平的眉頭緊鎖。
“比如什麽問題？”肖岑問。
肖向平停頓了片刻，才說：“比如股權分配的問題。如果博宇真的並入博閱，按理說博宇的股權應該屬於你二叔。這樣的話，多少有點兒麻煩。”
肖向平的擔憂，肖岑能明白。在博閱，持股比例和話語權成正比。而肖向凡的持股比例幾乎與肖向平持平，倘若博宇並入搏閱後，股權歸肖向凡所有，那麽他的持股比例將會高於肖向平……
肖岑想了想，說：“我個人覺得，如果博宇真的並入博閱，做價值評估之後，可以考慮采取純現金收購的方式。”
肖向平聽罷，沒再說話，而是一直低著頭吃東西。
曾經，肖岑擔心肖向平過早地投入工作，或者過早地參與到博閱的經營管理之中。畢竟，博閱的大小事務，免不了讓人煩心。
可現在她卻發現，肖向平一旦談到關於博閱的事，眼睛是閃著光的，仿佛蘊含著希望。
或許，人真的要有所追求，生命才會更有活力。
……
肖向凡次日一早，便到了肖向平家裏。
肖向平預測的沒錯：他變卦了，或者說是有變卦的想法兒，現在想著如何達到目的。
他提出的理由聽起來挺合理：“大哥，不是我舍不得我那個小破公司，我隻是覺得我那個小公司都是幹粗活兒的，和文化行業實在是沒辦法融合，拉低了博閱的檔次。我昨天晚上仔細地想了想，現在肖嶽也辭職了，要不把這家博宇讓博閱來管，您看怎麽樣？”
“這有什麽不能融合的？”肖向平沒給他反悔的機會，“我正想著怎麽增加博閱的業務呢，現在正好有博宇，可以壯大博閱的實力。你放心，錢我會給夠的。我昨天晚上也粗略評估了一下博宇的市值，我給你的隻多不少……”
緊接著，肖向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兒，也提出了將博宇並入博閱的條件。
肖向凡認真思考之後，硬著頭皮答應了。
肖向凡走後，肖岑仍有些意外，她跟肖向平說：“想不到這麽重要的事，這麽快就解決了。”
肖向平笑了笑：“越是重要的事，就越是要迅速地處理。尤其是像這種事，隨時可能變卦，快刀斬亂麻，以免夜長夢多。”
肖岑停頓了片刻，又問：“爸，您覺得我二叔會不會特失望？”
肖向平想了想：“不管失不失望，他都早有心理準備了。他今天來找我，也隻不過是表個態，做最後的抗爭。”
就在肖向平說話間，肖岑走到他對麵坐下，幫他削蘋果。
肖向平看著肖岑，目光中帶有讚許之色：“肖岑，我以前一直覺得你隻會畫畫兒，沒想到你對管理也有一套呀。你也就去了幾次博閱，就能有這麽多的想法兒，出乎我的意料。”
肖岑笑了笑：“爸，您的書房，平時是不是隻有您一個人進？”
“書房？”肖向平收住了笑，“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好奇而已。”肖岑說，“我見你的書房一直關著門，感覺挺神秘的。對了，那件書房，隻有您一個人有鑰匙嗎？”
肖向平皺著眉頭，看了肖岑好一陣子，才說：“你今天的問題，還真不少。”
肖岑笑了笑，將手裏削好的蘋果遞給肖向平：“你住院那陣子，我進過您的書房……”
肖向平伸手拿蘋果的手突然僵在了哪兒：“你怎麽進去的？”
“門沒鎖。”肖岑臉色平靜，“我當時就納悶兒，是不是您忘了上鎖？”
肖向平仍然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眉頭緊鎖，像是在回憶……
盡管肖向平什麽都沒說，但肖岑也能從他的這一係列反應中，大致判斷出：肖向凡應該沒有書房的鑰匙。
就在肖向平接過蘋果的那一刻，肖岑說：“那次我見書房沒上鎖，就進去了。沒想到，您的開機密碼，竟然是我的生日……”
“你開了我電腦？”肖向平很快問道。
“對。”肖岑說，“我打算用您電腦打遊戲，本來隻是想試試的，沒想到竟真的開了機。”
肖向平看著她，沒說話，不知道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肖岑頓了頓，接著說：“但是，我還是在您的電腦裏，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是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肖向平問。
肖岑很是坦誠：“我看到了關於博閱經營管理的一些資料。”
她在說話間，一直在觀察肖向平的神色。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肖向平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這種平靜，和偽裝的平靜不太一樣，而是對肖岑說的這一切並不意外，同時也並不抵觸。
果然，肖向平很快就笑了笑，語氣淡淡地說道：“難怪你這段時間進步這麽快。”
肖岑微微怔了怔：“爸，您真的不介意我看到那些資料？”
“你的我的女兒，我介意什麽？”肖向平說，“再說了，也不是什麽值得保密的東西。”
肖岑聽罷，心中暗暗想道：她所看到的那些資料，確實沒有保密的價值，尤其是對自己的家人而言。但既然沒有保密價值，為什麽肖向平的書房從不允許任何人進呢？
“爸，其實有個事情，我蠻意外的。”
“什麽事？”
“我沒想到，您竟然會用我的生日做密碼。”
肖岑話音未落，肖向平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了：“還以為什麽事呢，原來就這個呀。”
肖岑沒說話，一直看著肖向平。
她不知道那個密碼是肖向平是隨手設置的，還是因為念及父女感情。畢竟，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麵了。
就在肖岑思索間，肖向平又開口了：“我之所以會用你的生日做密碼，是一個意外。那天正好裝這台電腦，設密碼的時候，正好你媽打電話過來了。她中間跟我提到，今天是肖岑的生日……我掛了電話之後，就隨手把你的生日作為開機密碼了。”
肖岑聽罷，不知道是應該難過，還是應該開心。
畢竟，肖向平說是隨手設置的，那說明是沒經過深思熟慮的，更沒將這件事當回事。
但她讀過一些心理學，一個人在不經意間做出的事，恰恰是他內心深處最在意的。
而且，這已經不是她當下想要弄明白的問題了。
剛才，肖向平提到了她媽媽……
盡管她當時神色很平靜，但當她聽到肖向平說出“你媽”兩個字的時候，心裏還是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她很想問問她的情況，但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