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中午的時候,肖岑請肖向凡吃飯,說是要感謝他這些日子對肖向平的照料。

兩個人來到了醫院外的一間中餐廳點了幾個簡單的家常菜,一邊吃一邊聊著小時候的事。

她和肖向凡之間,似乎也隻能聊聊這些。畢竟這些年她漂泊在外,彼此的生活軌跡都相差甚遠,很難有共同話題。

吃過飯之後,兩個人便打算回醫院。就在剛剛走出餐廳大門的那一刻,肖岑突然問了一句:“二叔,你跟我爸說了什麽,導致他哮喘突然發作?”

當她問罷之後,便站定,轉身看向肖向凡。

她之所以這樣,就是不給肖向凡任何思考的機會。

肖向凡聽罷,腳步停下的那一刻,眉頭也皺了起來,眼中滿是疑惑。

肖岑不再說什麽,而是用同樣的目光,一直盯著他。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盯了好久,肖向凡才突然笑了:“肖岑,你這都聽誰說的亂七八糟的?”

肖岑沒笑,又問了一遍:“你就告訴我吧,你跟我爸說了什麽?”

“我哪兒記得這麽多?”肖向凡說,“我當時一直陪著你爸聊天兒呢,今天早上他醒了也一樣。你說兄弟倆聊天能聊啥?不都鬧鬧家常,或者說說博閱的事情嗎?”

肖岑聽到“博閱”兩個字的時候,心頭不由地一頓。

能讓肖向平突然情緒激動的,一定是他特別在意的事。能讓肖向平在意的事,除了博閱,還能有什麽?畢竟,博閱是他這半輩子的心血,曾看得比他的命還重要。

但是,博閱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肖向平的情緒那麽激動呢?

“博閱最近有發生什麽事嗎?”肖岑問。

“我們這公司,不一直都是大事沒有,小事不斷嗎?”肖向凡說,“肖岑,你就別瞎猜了,我和你爸也就閑聊了幾句。他的哮喘最近不是經常發作,怎麽你就突然懷疑到我頭上了?”

“我之前就說過了,他的哮喘每次突然發作,都是有個誘因的。”肖岑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控製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

“那我就不知道了……”肖向凡說,“哎呀,我突然想起來了,你爸這次發作之前,我好像……跟他提起博閱的二張了。他聽罷,好像就突然不對勁兒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刺激。”

“二張?就張文和張武?”肖岑問。

“對,就這兩個奇葩兄弟,一個主管營銷部,一個主管財務部,算是你爸那個時候帶出來的兩個元老吧。”肖向凡說,“但是現在年紀大了,估計想為退休後做準備,手腳開始不幹淨了。”

肖岑聽到這裏,突然想起了什麽。

前陣子,肖向凡去找肖向平的事實,也提起過張文張武兄弟。即便是她對博閱的情況不了解,也能看出肖向凡對這兄弟二人頗為不滿。

按照她的理解,肖向凡是想通過肖向平除掉張文張武,掌握更多的控製權。難道這次是因為他們倆因為這件事意見不一引發爭執?

但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她也隻是猜測。所以,並不能妄下結論,更不能將這些結論強加於人。

想到這裏,肖岑一臉好奇地問道:“張文張武兩個怎麽手腳不幹淨了?”

“還能怎麽手腳不幹淨?讓財務做假賬,他們兄弟二人從中撈好處。”肖向凡說,“他們倆是一夥兒的,一個負責銷售,一個負責財務,大權都在他們手裏。他們幹點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那不是太容易了?”

對於肖向凡說的話,肖岑也不知真假,但還是問道:“那現在呢?怎麽安排他們的?”

“財務我暫時沒讓張文管了,張武仍然負責銷售部。哎,這兩個人就是博閱的老大難,倚老賣老,隻想著為自己謀取私利……”肖向凡一邊歎氣一邊繼續說道,“但我也不敢做大的調整,還怕惹他們不高興了他們做出對博閱不利的事情。”

肖岑想了想:“二叔,我之前聽我爸提起過張文張武兄弟……”

“是嗎?”肖向凡問,“你爸怎麽評價他們的?”

肖岑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我爸說這兩個人做事勤懇,算是他信得過的人。尤其是張文,雖然脾氣大性子烈,但為人特別正直。”

“你爸根本不了解他們。”肖向凡說罷,突然無奈地笑了一下。

“這怎麽可能?”肖岑問,“他們不是從博閱創立初期,就跟我爸一起幹了嗎?這也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了吧?了解一個人,二十年足夠了。”

肖向凡聽罷,又是嗤之一笑:“如果一個人偽裝得好,可以偽裝一輩子,更何況區區二十來年?為了利益,為了贏得別人的信任,偽裝無私,偽裝真誠,偽裝正直……這種事,二叔可見得多了!而且這種人啊,城府極深,輕易不幹壞事,一出手肯定是大事,一般人想控製都控製不了。”

肖岑聽罷,說道:“這倒也不是沒可能。”

隻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她思索了片刻,對肖向凡說:“二叔,現在我爸在ICU,我們呆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要不,你帶我去博閱看看?”

“你去博閱幹啥?”肖向凡問。

“我就去看看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帶我去,也算是讓我見識一下您和我爸這麽多年的辛勤結晶。”肖岑說,“現在我爸在ICU出不來,我在外麵等著幹著急。倒不如去公司轉一轉,就算幫不上什麽忙,至少也能放鬆放鬆心情,您說呢?”

“可是你二嬸她……?”肖向凡似乎有些犯難。

“我二嬸怎麽了?”

肖向凡歎了口氣:“上次不是撞破了頭嗎?自那以後身體一直沒好。”

肖岑笑了笑,心想這個白露還真是屬冬瓜了。

但轉念一想,也說肖向凡對白露的懷疑並沒有終止。或者說,白露心中仍有擔憂。否則,也不會“為證清白”如此耗時費力。

但肖岑並沒有揭穿這一切,而是說道:“我二嬸如果需要人照顧,請個護工吧?要不再讓她做個全麵檢查,如果有問題就對症下藥。如果沒問題,那我們大家也都放心了。”

肖向凡聽罷,想了一會兒,才說:“也行。”

肖岑再次回到醫院之後,很快找到了沈伝。

沈伝說目前肖向平上了呼吸機之後情況比較穩定,但仍然需要繼續觀察。

……

當天下午,肖岑便去了博閱。

博閱的辦公地點離醫院有些距離,開車大概四十分鍾的車程,是一棟獨立的三層樓。

剛走進大門,肖岑便聽到“嗡嗡嗡”的聲音,吵得讓人頭暈。

她帶著幾分好奇,走了進去。剛走到走廊處,便遇到肖向凡。

肖向凡看到她的那一刻有些懵,肖岑倒是鎮定,靜靜地看著他,沒說話。

肖向凡愣了好一陣子,才問:“肖岑,你怎麽來了?”

“中午不是跟您說,我要來了嗎?”肖岑問。

肖向凡又是一愣:“可你說是讓我帶你來的嗎?”

“我不是考慮到你忙嗎?”肖岑說,“所以,我想了想,還是不麻煩您,我自己來……對了二叔,這到處‘嗡嗡嗡’的是什麽聲音?”

肖向凡轉頭看了看:“辦公室用久了,有些地方壞損了,正找人修理。”

肖岑認真地聽了聽,又問:“我怎麽覺得好像是電鑽聲呀?”

“一些壞損的牆麵也得維修維修。”肖向凡的語氣一直是輕描淡寫的,“既然都要動工了,就弄得全麵些,免得以後又得動工。”

“這倒也是。”肖岑話雖這麽說,但總覺得,肖向凡這是趁著肖向平不在大動手腳,對博閱改頭換麵。

就在肖岑正四處觀察的時候,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肖向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了一句:“肖岑,你不會是覺得二叔裝修博閱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肖岑愣了一下。畢竟,她也沒想到肖向凡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來。

她轉頭看了肖向凡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二叔,如果我說我沒這麽想,你信嗎?”

肖向凡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搖了一下頭:“我不信。”

“為什麽?”肖岑問。

“因為你生性多疑。”

“可我從不無故生疑。”

“好吧。”肖向凡做無奈狀,“既然你都這麽說了,二叔還能說什麽呢?是吧?”

肖岑也沒再說什麽,繼續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