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事出蹊蹺
肖岑正想繼續問個究竟，沈伝突然出來了。
沈伝的眉頭微微蹙著，看到肖岑的那一刻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肖向平先生突然出現呼吸困難，在自主呼吸的情況下，大汗淋漓，需要上大型呼吸機，請家屬簽字。”
說罷，便將同意書放在肖岑的麵前。
肖岑沒做猶豫，就準備簽字。
就在她剛剛拿起筆的時候，肖向凡突然憂心忡忡地問道：“沈醫生，您剛說的呼吸機，是不是有創的？”
“對。”沈伝點頭，“他現在的情況，麵罩式呼吸機已經不起作用了，隻能上插入式呼吸機。”
“哎……”肖向凡歎了口氣，“這有創呼吸機一上，會損失氣管黏膜對吧？我聽說會有很多並發症，還會有感染的風險，對吧？”
“理論上是這樣。”沈伝說，“但是，我們會盡全力將感染風險降至最低。”
肖向凡又是一聲長歎：“沈醫生，您說的這些我都懂，我也知道你們會盡力。但是，這些風險都不是不可控的呀！”
“肖先生，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沈伝說，“但是，現在救命是當務之急。不能因為存在感染風險，我們就……”
沈伝話還沒說完，肖岑已經簽好字了，她一邊將同意書雙手遞到沈伝麵前，一邊說道：“沈醫生，簽好了，您現在進去給我父親上呼吸機吧。”
沈伝接了過來看了看，然後又將目光投向肖向凡：“肖先生，您這邊沒有異議吧？”
肖向凡沒有說話，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
肖岑說：“二叔，現在人命關天呢，您還猶豫什麽呢？”
說罷，又將目光投向沈伝：“沈醫生，您先進去處理吧？有什麽問題，我們回頭再溝通。”
沈伝又看了看肖向凡，然後站起身，快步朝著ICU走去……
沈伝剛走，肖向凡就對肖岑說：“肖岑，你是不知道，我見過很多因為上呼吸機感染身亡的……”
“風險肯定存在，但不能因為有風險就不上啊。”肖岑說，“要不然怎麽辦？我爸呼吸都上不了了，難不成就……”
肖岑說到這裏，突然說不下去了，喉嚨一直哽著，鼻尖兒也突然一酸。
她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很難受。盡管她這些年和肖向平關係很不好，她也曾覺得他薄情得不像自己的親生父親。
但一旦看到他危在旦夕，她的那顆心，就跟突然遭受重擊似的。
或許，這就是血緣親情吧，不會因為矛盾而真正疏遠，也不會因為時間和距離而真正淡化。
“算了算了，現在你都簽字了，我也沒辦法兒。”肖向凡說，“肖岑，以後你能不能別這麽衝動？”
“什麽意思？”肖岑轉過頭看向肖向凡。
“雖然上呼吸機不是什麽大事，但你也得和我商量吧？”肖向凡語氣中似有不悅。
肖岑愣了一下：“二叔，剛您不一直在這兒嗎？”
“我是在這兒。但是我正在和醫生溝通，你就把字給簽了！”肖向凡皺著眉頭，“你一簽字，我就算有不同意見，還能怎樣？”
“可這種事，還能有不同意見嗎？”肖岑問，“難不成就讓我爸等死？”
“你看看你看看……肖岑你還是太年輕啊，容易衝動！”肖向凡的神色越來越不好，“就剛才這情況，咱們就應該多和醫生溝通，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兒。你一激動就簽字了，我連回旋的餘地都沒了。”
“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麽回旋的餘地？”
肖向凡先是微微一怔，隨即歎了口氣：“肖岑，下一次你可不能這麽激動。你一激動，我就被動。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不能衝動，要多了解多詢問。不能醫生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也要積極思考多想對策。”
肖岑沒再說什麽，點了一下頭：“好吧。”
……
雖然肖岑一直對肖向凡提防有加，但在這個時期，她覺得肖向凡的存在也是有些意義的。至少，能為她的思維做一些補充。畢竟，人在緊張著急的時候，確實有可能會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定。
但即便是這樣，她對肖向凡的種種疑問仍未打消。
她始終覺得，哮喘突然發作是需要一個誘因的，至少在她觀察肖向平的情況這麽久以來，基本都是這樣的。
她本想找肖向凡好好問問清楚，畢竟肖向平哮喘發作時隻有肖向凡在他身邊。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不妥。肖向凡如果想隱瞞什麽，她也根本無法驗證真偽。
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一個點：家裏是有監控的，回去查查監控，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想到這些，肖岑趁著肖向平情況平穩之後便趕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她仔細地想了想，肖向平病發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多，回到家之後便調取了那個時間段的監控視頻。
她從視頻中，看到肖向凡從外麵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保溫杯。當肖岑看到這裏的時候，腦子裏立刻想到了白露。當初白露給肖向平送湯，拿的也是這個保溫杯。
難道是因為肖向平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導致哮喘突發？
她帶著疑問，繼續往下看，看了好一陣子，都沒見肖向平喝湯，而是一直和肖向凡說著什麽。
當視頻看了十幾分鍾的時候，才發現肖向平突然捂住胸口，身體有些不穩，肖向凡愣了一下之後便慌忙上前去扶住他，然後迅速給他吸藥。緊接著，便看到肖向凡拿出手機打電話。
過了幾分鍾之後，大概是肖向凡見肖向平的病情並未得到緩解，就一邊打電話一邊攙扶著他朝著門外走去……
當肖岑看完這個視頻之後，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肖向平並沒有吃任何可疑的東西，怎麽突然就哮喘發作呢？
帶著這個疑問，她再次將肖向平哮喘發作那段視頻重新看了一遍。再看的時候，她的注意力重點放在肖向平和肖向凡的神情上。盡管視頻略有些模糊，但還是能夠從肖向平的神色中發現異常，她甚至能看出肖向凡在說了一些什麽事之後，肖向平突然緊皺眉頭追問了幾句，肖向凡又湊近他說了一些什麽，而後肖向平就突然捂住了胸口……
當肖岑反複將這段視頻看了三遍之後，確實肖向平此次哮喘是因為肖向凡說了什麽話導致的。
但是，肖向凡到底說了什麽呢？能對肖向平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她想來想去，答案有很多，但無法確定答案的準確性。
如果想要知道確切答案，除了肖向平，就是肖向凡。但現在肖向平人在ICU生死未卜，想要找他問，顯然不可能。
所以，隻能找肖向凡。
肖岑再次見到肖向平的時候，仍是在醫院。自從肖向平此次入院，肖向凡算是暫時把博閱的事都放下了，幾乎每天都在醫院。肖向凡的這番舉動，讓肖岑再一次開始暗暗問自己：是不是多疑了？畢竟，哥哥生病了，弟弟這樣忙前忙後，無論誰看了都忍不住想要誇上幾句。
但是，有些話不說清楚，就好像打在心裏的一個死結，永遠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