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當合作遭遇“鹹豬手”

從宋莊離開之後,肖岑便去了朝陽區和卓楠見麵了。二人見麵的地點,是一間咖啡館。

卓楠剛剛結束一場演唱會,身上的**似乎還未完全褪去。即便是穿著簡單隨意的灰色休閑西裝,也未能遮擋周身散發的光芒。

所以,肖岑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卓楠,如果今天帶著你一起去見那位畫商,他對我的評價就不會是那樣了。”

卓楠問:“他怎麽評價你?”

“他說我更像是商務人士。”肖岑說,“說我更像是熱愛藝術的商務人士。”

卓楠聽罷,正在幫肖岑倒咖啡的手突然定住了:“他真這麽說?”

“嗯。”肖岑點了一下頭,“我挺意外的。”

卓楠突然笑了:“那說明,我們真的很有共通之處。”

“怎麽說?”肖岑不解。

卓楠一邊繼續倒咖啡,一邊問道:“你不是也這樣評價我嗎?”

肖岑突然愣了一下:“有嗎?”

“有。”卓楠的語氣像他的神色一樣平靜,“你經常說,我不像搖滾歌手,更像一位商務人士。”

肖岑愣了好一陣子,才突然想起了什麽。

確實,這句話她說過,尤其是最近幾個月。

但是很快,她又問道:“那是因為你最近做出了一些改變。比如……在形象上。”

“你之前也說過。”卓楠將咖啡壺放在了桌子上,身體靠在深灰色的沙發靠背上,“在很久之前你也說過類似的話,比如你覺得我過於理性和冷靜,邏輯思維能力太強,強得不像個搞音樂的。”

肖岑聽罷,沉默了。

她認真地回想了這些年自己的變化,十七八歲的時候她稚氣未脫,不懂人情世故,追求絕對的真理,以至於看起來和大眾格格不入。自從遇到卓楠,她才發現與大眾格格不入的人,並非她一個。也就從那一刻起,她覺得自己找到了誌同道合的知己。

後來發現,卓楠和她雖有諸多相似之處,但又有許多不同。比如卓楠的理性和平和,是她不具備的。否則,她當年就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和肖向平鬧得不和,更不會這麽多年都沒有回家……

但這個問題,她很快就停止了思考,而且很快將話題轉移了:“卓楠,問你個問題。如果合作對象對我有某些想法兒,我應該怎麽辦?我的意思是……隻是我發現了一些苗頭,或者是我在懷疑,並沒有被驗證的前提下,我應該如何處理。”

卓楠很快就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畢竟這一路走來,肖岑遇到的鹹豬手並不少。

他想了想,說:“如果對方沒有具體的舉動,或者說對你不存在實質性的侵犯,可以忽略。”

肖岑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但很快又想到了新的問題:“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

“我倒覺得,你可要在合作之前給予對方暗示。”卓楠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各行各業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潛規則,每個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樣。如果你完全不接受,可以讓對方了解你的立場。”

肖岑沒有馬上接話,而是在思考。

卓楠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緊接著又說:“我隻是不希望你因為某些問題失去了合作的機會,畢竟在你的職業生涯中有過不少類似的經曆。水至清則無魚,我倒不是支持你去參與潛規則,而是不要因為發現一些苗頭就立刻將一切掐滅。如果對方真有心與你合作,真的看中你的才華和潛力,大概率不會因為你不參與潛規則而放棄合作的機會的。”

肖岑聽罷,突然停止了猶豫和糾結,她用幾乎接近崇拜的眼神看向卓楠:“卓楠,你真的是我的精神導師。”

卓楠笑了笑,將剛剛切好的牛扒放進她的碟子裏:“行了,小傻瓜,這句話你說過無數次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傻?特執著?”肖岑問,“是不是特不懂變通?”

卓楠收住了笑:“確實。但我之前就看中你這種傻勁兒。”

“那現在呢?”肖岑又問。

卓楠想了想:“現在我仍然欣賞你的堅持和執著。隻是,很多事並不是非黑即白的。麵對一些事,我們可以不妥協,但不能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去對抗既定規則。”

肖岑想了想:“我懂了。”

“對了,你爸現在怎麽樣了?”卓楠突然問。

“好多了。”肖岑說,“手術順利,雖然後來哮喘發作,但也及時處理了。現在他在家挺好,如果不出意外,估計再過幾個月能回博閱上班了。畢竟,這陣子他一直惦記著博閱,他這人閑不住。”

“那就好。”卓楠說,“等他痊愈了,繼續回到博閱也挺好。畢竟,那是他半生的心血。”

“我也是這麽想的。”肖岑說,“所以,這段時間我還是得回去照顧他,順帶著可以和合作方溝通接下來的合作方向。我都想好了,就三樓那個大露台,不能浪費了。在那裏畫畫兒,不用擔心汙染,也不用擔心顏料的化學味道,再合適不過了。”

餐後,肖岑和卓楠兩個人去了頤和園,邊走邊聊,格外輕鬆愉悅了。

可以說,自從肖向平病了之後,肖岑表麵上看與平時無異,但心裏的那根弦一直緊繃著。現在好不容易放鬆了,有種前所未有的暢快。

但是,這種久違的暢快,很快就消失了。

就在肖岑回程的路上,突然接到肖向凡打來的電話。

當時,肖岑剛在廣州下飛機,肖向凡急匆匆地說:“肖岑,你趕緊回來,你爸又出事了!”

肖岑在嘈雜的人群當中,不由地一個激靈:“我爸怎麽了?”

肖向凡的語氣斷斷續續的:“你爸他……哮喘又犯了……很嚴重……不說了……我現在送他去醫院……趕緊……”

肖向凡的聲音裏夾雜著他的腳步聲,肖向平急促的喘氣聲時隱時現,但每一下,都足以讓肖岑揪心。

當肖岑聽到聽筒裏的一切時,能清晰地想出現場的情景。與此同時,她的腦子裏閃現若幹問題:比如肖向平怎麽突然就犯病了?畢竟這段時間他恢複得很不錯的,如果不是受到刺激或者意外,怎麽可能突然犯病?她甚至想知道,這些天肖向平到底是誰在照顧?又是怎麽照顧的?他的飲食情況如何?他的情緒如何?

但現在,她一個字都問不出來,隻對肖向凡匆忙地說了一句:“快送他去醫院,我馬上趕回來。”

她話音未落,肖向凡就掛斷了電話。

當她趕到醫院的時候,肖向平已經被送進了ICU。

肖向平進了ICU之後,沈伝也一直在裏麵。

肖向凡見到肖岑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感覺你爸這次進去,凶多吉少。”

這句話他不說也罷,他這麽一說,肖岑就有些不高興了,她問肖向凡:“我前天走的時候,我爸還好好兒的,怎麽突然有發作了?”

肖向凡說:“哮喘這個病,發作也不挑時辰呀。你在的時候,他不也發作了?”

“可那是因為白露撞牆給刺激到的,有個誘因呀!”肖岑說,“今天又突然發作,誘因是什麽?”

肖向凡避開了後麵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怎麽就覺得你爸哮喘發作一定和你二嬸有關呢?還說是她給刺激的?你怎麽就不覺得是你給刺激的呢?”

“我剛問的是這次!”肖岑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這次我爸是哮喘是怎麽發作的?”

“我怎麽知道?”肖向凡似乎也很委屈,但眼神卻有些閃,仿佛在刻意掩飾什麽,“就連醫生都不一定能判斷出來的事情,我怎麽能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