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拆了“掌門人”的大門

此次博閱的裝修規模比較大,大到說是裝修,不如說是改造。三樓的兩個會議室中間的隔牆都被打掉了,換成了大會議室,就連肖向平之前的辦公室的門也被拆了……

當肖岑看到那扇躺在地上的深棕色木門時,隻覺得心頭一頓:“二叔,這間辦公室怎麽沒有門?”

“暢通無阻。”肖向凡馬上回答道,“你爸現在在醫院,我把他辦公室改造一下,為的就是給他祈個好運。”

肖岑差點兒沒被肖向凡給氣笑了:“二叔,作為博閱的掌門人,專屬辦公室卻沒有門,你這是在開什麽玩笑?”

“剛不是說了?暢通無阻,好意頭啊!二叔沒開玩笑。”

“辦公室沒門,影響風水。”肖岑收住了笑。

“肖岑,你不是一直不推崇封建迷信嗎?”肖向凡問。

“這不是封建迷信。”

“風水不是封建迷信是啥?”肖向凡問道。

“是科學,是常識。”肖岑說道,“從辦公體驗來說,辦公室沒有門,讓人不能安寧,沒辦法集中精力思考。從管理者角度而已,他需要有自己的隱私空間,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二叔,您不會連這些都不懂吧?”

“懂。但這不是在特殊時期嗎?”

“什麽特殊時期?”肖岑問,“就因為我爸病了,看不到這一切了,你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這……”肖向凡被噎了一下,好久才緩過來,“肖岑,你怎麽總是用這種眼光看你二叔呢?看來你對我這個二叔成見真不小。哎呀,都說成見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但是沒關係,我要用我的真心,把這座大山給搬了!”

“我對你沒有成見,也不存在什麽不可逾越的大山。”肖岑說,“如果說真的有不可逾越的東西的話,那就是……”

肖岑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目光定定地看著肖向凡。

肖向凡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了,於是問道:“是什麽?”

肖岑頓了頓,最後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心裏話:“是二叔您的心機有餘,真誠不夠。”

肖向凡聽罷,整個人都定住了,好半天才說道:“肖岑,你……你怎麽能這麽說二叔呢?你爸生病這段時間,不管是公司、家裏還是病房,我忙前忙後還不夠嗎?如果這都不算真心,那怎麽才算?真心不都是落實到具體的行動中的嗎?”

肖向凡一臉委屈,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似的。

如果是以前,肖岑可能會感動。但是現在周遭忙不停的工人和機器,以及那間沒有門的辦公室,都讓肖岑覺得這一切都別有用心。

她剛才之所以那麽說,一方麵是為了看看肖向凡的真實反應,另一方麵則是想給肖向凡敲個警鍾。有些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畢竟,現在肖向平人不在,她理應代勞。

肖岑沒有回答肖向凡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句:“這辦公室大改造,我爸知道嗎?”

“知道。”肖向凡說罷,就跟為了證明自己似的,立刻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拿出了一份《辦公室裝修改造施工方案》,然後指著肖向平的簽名,說道,“看吧,這個名字是肖向平沒錯吧?這是肖向平本人的字跡,沒錯吧?”

肖岑沒有說話,而是接過方案認真地看了看。

看著看著,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份方案確實有提到辦公樓的改造,但並沒有具體說明做哪些改造,以及如何改造。

肖岑看罷,將方案拿在手裏,說道:“二叔,我爸同意改造,但很可能不同意這樣改造。”

肖向凡愣了一下,才說:“當時你爸正在休養,有些問題不宜讓他來操心。至於具體怎麽改造,一千個人有一千種看法兒。你好像不太滿意這個門,對吧?這樣吧,反正之前的門也用了好多年了,如果你爸到時候想裝,直接換一個,換一個更好的。”

肖向凡似乎做出了妥協,但肖岑並不滿意,她很快便說道:“二叔,您這是先斬後奏。如果是其他的辦公室也就算了,可這是博閱掌門人的辦公室,你說拆就拆了,是不是不太合適?而且,就算我爸當時在休養,關於他切身體驗的地方,您是不是要和他商量?是不是要征求他同意?”

“這……”肖向凡歎了口氣,“肖岑,我發現你特別會講道理,但咱們是一家人,家是講道理的地方嗎?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咱們肖家人好啊!”

肖岑輕描淡寫道:“家不是講道理的地方,那是什麽地方?難道是不講道理的地方?”

“家,是講愛的地方。”

肖岑笑了笑:“你的意思是,光明正大地不講理?稀裏糊塗地講愛,對嗎?二叔,理和愛,是對立關係嗎?”

肖向凡愣了一下:“肖岑,你……你你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肖岑沒說話,而是一直看著肖向凡,肖向凡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了:“肖岑,你這樣看著我幹嘛?”

肖岑又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子,才開了口:“二叔,我不知道你對幸福家庭的定義是什麽,但在我看來,一個幸福的家庭,應該是既講理也有愛的。理不相通,心則無法相通;心不相通,愛則無法建立。一個沒有愛的家庭,表麵上再怎麽和諧,也是一盤散沙。”

肖向凡聽罷,愣愣地盯著肖岑看了老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肖岑,二叔是從事文化工作的,你怎麽比你二叔還有文化呢?”

肖岑笑了笑:“都是肖家人,就算不能得到真傳,也能耳濡目染,對吧?”

“肖岑啊……”肖向凡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你和你爸,還真像啊!”

當肖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地怔了怔,好半天才難以置信地問出一句話:“我和他像?”

肖向凡看著肖岑,再次感歎道:“簡直如出一轍!”

她和肖向平,真的像嗎?這些年,在她對肖向平失望透頂的時候,恨不得自己不是他的女兒,和他沒有絲毫關係。

“具體哪裏像?”問出這句話的同時,肖岑已經恢複了平靜。

肖向凡又盯著肖岑看了好一陣子:“哪兒哪兒都像。你說你作為一個藝術家,自從回來了之後,越來越沒藝術家的樣子,倒是像個管理者,像個商人。”

“商人和藝術家的特質並不是絕對對立的。”肖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手指又指向了肖向平的那間辦公室,“二叔,這個辦公樓你想怎麽改造都行,但這間得肖向平自己來定。”

“可他現在人在ICU。”肖向凡說,“你確定他能出來嗎?”

肖岑看著肖向凡,沒說話。

這句話,讓人不得不多想。肖向凡似乎確定了肖向平不能活著出來……

肖向凡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連忙改口道:“你確定他最近能出來嗎?”

“等他出來。”肖岑說,“這是對博閱創始人最基本的尊重。”

肖向凡顯然不滿意,但肖岑已經對著那幾個正在肖向平辦公室忙活的工人說道:“你們現在都停下,這間辦公室沒有肖向平本人的允許,誰也不能動!”

幾個工人愣在那裏有些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也正是由於肖岑的“一聲令下”,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就連忙趕了過來,看了看肖岑,又看了看肖向凡,畢恭畢敬地問道:“肖總,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等肖向凡回答,肖岑就問那位胖胖的男子:“你是這次裝修工作的負責人?”

“對,我是。”胖胖的男子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奉上自己的名片:“免貴姓李。”

肖岑沒有接名片,掃了一眼名片,看到他的名字“李星”,於是說道:“我是肖向平的女兒肖岑,我受父親委托來了解博閱的裝修工作。關於肖向平的辦公室這樣裝修,是他本人的意思嗎?”

“這……”李星警惕地朝著肖向凡那邊看了看,又迅速轉頭看向肖岑,“是肖總的意思。”

“哪個肖總?”肖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