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再堅持己見的“老頑固”
半分鍾之後，肖向平放下了煙，緩緩開口道：“你二叔之前也想拉攏張文張武兄弟的，但是沒成功。”
肖岑乍一聽，有些懵。從剛剛肖向凡對二張的態度來看，他是不喜歡二張的，並且想將他們除之而後快。既然這樣，為何會拉攏呢？
肖向平繼續說道：“二張在在公司一直很有威望，如果這個時候削弱他們的權力，肯定不行。不管新人再怎麽能耐，那畢竟是新人。二張性格雖然直了些，但都是我一手帶起來的。不管是能力還是人品，我都了如指掌。隻要他們不背叛我，就沒人能取代我。我這段時間人雖不在博閱，但一直和他們保持聯絡。公司的大小事務，我都清楚。”
肖岑聽到這裏，總算明白了。肖向平之所以這麽做，是以退為進。他並不希望自己心有餘力不足時肖向凡和公司的重要掌權者一團和氣。這樣一來，最終可能會將他孤立，從而失去主要的控製權。
當然，這些隻是她的推斷和猜想。
就像肖岑剛打算上樓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書房裏傳來了肖向平的聲音，雖然聽不清內容，但從說話的語氣中能判斷，他是在談工作。而且，肖岑分明聽到他叫了“張文”的名字……
肖岑聽著肖向平那親切的語氣，心中再次出現一個大大的問號：肖向平到底更信任肖向凡？還是更信任張文張武兄弟？
這個問題，她想了好久，都沒有答案。
與此同時，她也再一次感覺到：她對肖向平這個親爹的了解，並不那麽周全。
……
肖向凡回到家之後，白露正在等她，穿著一襲紫紅色的絲質睡袍，頭發披散著，每一個卷兒都帶著精心打理過的痕跡。
當她聽到肖向凡的腳步聲，連忙走到了門口處。
肖向凡進門後，關上了門。
聲音很低：“向凡，小嶽剛睡，你關門也不小聲點兒？”
肖向凡重又打開門兒，朝著肖嶽房間看了一眼，然後又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兒：“這麽早就睡了？”
“都十點多了。”白露笑了，“他睡之前，我讓他吃了我燉了百合蓮子羹兒，安神的。他剛回，這時差還沒倒過來呢。”
肖向平聽罷，伸手拉過白露的手：“這段時間，還真是辛苦你了。”
白露聽罷，一臉的嬌嗔，聲音柔柔的：“我不是早就習慣了嗎？我可是一直把小嶽當我的親兒子養的，我還想著等我老了，他能為我養老送終呢……”
“你這說的什麽話？”肖向凡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說什麽養老送終？你才多大年紀，怎麽就想這些？”
“還不是因為我們沒孩子嗎？”白露說話間，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
肖向凡歎了口氣，然後抱了抱她：“沒事的，小嶽一直把你當親生母親看待，他不就是咱們兒子嗎？”
白露的神色略有緩和：“向凡，剛你去大哥家，他同意讓小嶽去博閱了嗎？”
“同意了。”肖向凡笑了，然後鬆開了環抱著白露的腰的手，“大哥這人你又不知道，特別疼小嶽，一直把咱小嶽當親生兒子看的。當初小嶽去留學，這學費都還是他給的呢。”
“大哥人仗義。”白露說，“不過，現在肖岑回來了，我估計……”
“大哥讓小嶽進了博閱之後，一邊了解公司各個環節的運作，一邊讓他通過重要會議了解管理層思想動態，這不明擺著想培養小嶽嗎？”
“大哥真這麽說的？”
“嗯。”肖向凡點頭，“剛跟我說。”
“哎呀……”白露似乎有些喜出望外，“那這可得跟小嶽說說，讓他好好準備準備。”
“明早跟他說，不著急。”肖向凡把外套掛在了衣架上，“反正都是老肖家自己的公司。”
白露上了床，頭靠在枕頭上：“向凡，要不我們也再生個？”
肖向凡聽罷，臉上的笑容僵了那麽一瞬。
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頭來，見白露正仰著臉，很是嫵媚，於是說道：“怎麽又說起這個？剛你不是也說了，小嶽就是你親兒子？”
“我還想要多一個親兒子。”白露說話間，神色更是嫵媚。
肖向凡看著她這風情萬種的樣子，心中暗暗感慨：此生能擁有這麽一個小嬌妻，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在剛把白露娶回家那陣子，經常跟人說，白露比電影明星還好看。
現在，雖然她都奔五的人了，他還是覺得她好看，比熒幕上的女明星還好看。
……
由於肖向平一直不肯去醫院，以至於肖岑越來越敏感，哪怕是肖向平突然咳嗽了幾聲，她就覺得是他病情又惡化了。
到底怎麽說服她去醫院，她想來想去，隻能和卓楠商量著辦。
目前，她最信任的人，仍然是卓楠。
和卓楠商量之後，她便去了鄰居李明芳家，還帶去了一個大大的果籃。和李明芳聊了一會兒之後，她便道出了自己的苦衷。李明芳是個明白人，當天晚上就來肖向平家“做客”了。
由於李明芳和肖向平是鄰居，加上年齡相仿，共同話題還是有的。
李明芳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自己的某個高中同學，因為得了腸癌一直在家吃中藥，最後人沒了……
肖向平聽罷，表麵上平靜，但卻忍不住問：“啥時候的事？”
“就前幾天。”李明芳繼續說道，“她之前多能幹啊，三十歲就是處級幹部了，結果說沒了就沒了，如果她能聽勸去醫院做個手術，估計也不至於是這個結果。”
“做手術能行嗎？”肖向平說，“我聽說很多人又是手術又是化療的，人最後還是走了，身體還遭罪。”
“那才不是。”李明芳說，“我有個玩伴兒乳腺癌，十幾年前做的手術，現在好好兒的。整個人精神頭比我們都好，紅光滿麵，沒人知道她有過癌症的。”
“還真有這樣的事。”肖向平笑了一下。
“肯定有，你看看宋美齡，四十多歲患癌症，手術後活到一百多歲呢。”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李明芳就離開了。
本來，肖岑找李明芳通過這種方式來勸說，並沒抱太大希望，但她在這個地方，能請得動且用得著的人，也就李明芳了。
卻不想，她曾經苦口婆心的勸說肖向平都沒有結果，李明芳簡單幾句話，就讓肖向平動了去醫院的心思。
盡管她一直期待肖向平能去醫院，但當他親口提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吃驚的。
畢竟，曾經為了能勸得動肖向平，她講了不少道理，舉了不少例子，都被他拒絕了。
所以，在帶著肖向平去醫院的時候，她雖然有些激動，也有些感慨。
如果當初勸說肖向平去醫院的是肖向凡或者肖嶽，他會聽的可能性很大。隻是因為對象是她，所以他就不聽，各種擰巴。
……
到了醫院之後，她和卓楠幫著安頓好了肖向平。
病房條件比較好，單人病房，通風向陽，打開窗戶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紫荊花，紫紅色、淺粉色和白色，互相交織在一起，絢麗而爛漫。
卓楠一邊幫他收拾行李，一邊說：“叔叔，您的衣服我放櫃子裏了。上層是上衣，下層是褲子，內衣褲全在最底層的抽屜裏，塑料袋裏的是襪子……”
卓楠說罷，肖向平“嗯”了一聲。
這一聲“嗯”，是這麽久以來，肖向平第一次對卓楠做出的正麵回應。
肖向平的主治醫生是沈伝，三十三歲，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主任醫師是一位五十出頭的專家，在省內頗有名氣。
經過診斷之後，決定采用Dixon手術，也就是直接將直腸腫瘤切除，再進行縫合，最大限度地保留原有器官。
對於手術方式，肖向平是同意的，但他仍然有很多疑慮，於是問沈伝：“沈醫生，這個手術有什麽風險嗎？”
沈雲回答說：“任何手術都存在風險，這個手術也一樣。在手術的過程中可能會傷到盆底神經，導致術後出小便不能正常排出，或者是性功能障礙，也可能會因為損傷部分直腸肛管括約肌，導致排便次數增加……”
肖向平聽到這裏，眉頭便皺了起來：“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伝回答：“根據我們醫院以往的情況來看，術後出現以上並發症的幾率控製在1%。”
肖向平聽罷，似乎有些猶豫。
肖岑見狀，有些納悶，於是問道：“爸，1%的幾率真的很低了，我覺得沒問題。”
她話音未落，肖向平便說道：“看這個幾率沒多大意義，看運氣。如果並發症99%，我也可能是幸運的1%；並發症1%，我也可能是那個倒黴的1%。”
“爸，您這說的……我怎麽覺得有些強詞奪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