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每個奮鬥者都值得被尊重
從北京回到S城的第二天一早，肖岑便去了李明芳家，給她送去了一些手信，順帶著說著一些關於馮燦的近況。
剛從李明芳家回來，得知肖向凡又設宴請吃飯。
當肖向平將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時候，她問了一句：“爸，二叔幹嘛總是這麽客氣？都是自家人，沒必要吧？”
“你二叔喜歡熱鬧。”肖向平說話間點了一支煙。
肖岑看著肖向平手裏剛被點燃的煙，沒忍住說了一句：“爸，你現在這個時候了，怎麽還抽煙？”
“這個時候，是什麽時候？”肖向平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肖岑剛到嘴邊的話，又被咽了下去，改口道：“你前陣子不是說要戒煙的嗎？”
“這軟裝的華子是你二叔給買的，人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得圖一樂。”肖向平說罷，煙已經到了嘴裏。
“我二叔這個時候讓你抽煙，就不對。”
“你看看人家張學良，抽煙喝酒樣樣不落下，活了一百多歲。心情好，身體才能好。”肖向平說話間又猛地抽了一口煙，過了一會兒又緩緩吐出來，“命由天定，不由人。”
麵對肖向平這樣的“歪理邪說”，肖岑竟無言以對。
肖向平見她不說話了，又就肖向凡設宴的事補充了一句：“今天中午，讓卓楠一起來。”
肖岑愣了好一陣子，才“哦”了一句。
雖然看起來心不在焉，但她心裏是高興的。
畢竟，這意味著肖向平開始嚐試接納卓楠了。
中午，在去肖向凡家的路上，肖岑還在跟卓楠說：“我爸這人是這樣的，嘴上特倔強，但心裏啥都明白。他除了嘴上不饒人，別的都挺好。”
卓楠聽罷，說：“我相信時間久了，他對我有所了解了，也會接受我的。”
“一定會的。”肖岑說，“就算他真的不接受，又有什麽關係？我接受就行，我的愛情，我自己做主。”
然而，到了肖向凡家才知道，一切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
剛走到門口兒處的時候，就聽到屋內笑聲不斷，而且一陣接著一陣，像是有什麽喜事似的。
她和卓楠互相對視了一下，彼此都有些懵。
當她拉著卓楠的手走進客廳之後，才恍然大悟：肖嶽回來了……
原來，這宴席並非因她而設，而是另有他人。
但她還是恭恭敬敬地對著肖向凡叫了一聲：“二叔……”
肖向凡倉促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投到肖嶽的臉上：“肖岑來了。”
肖嶽連忙轉過頭，看向肖岑，當她目光落在肖岑臉上的那一刻，目光突然定住了，過了好一陣子才一臉吃驚地說道：“肖岑，這麽久不見，你變化好大呀。如果不是我爸特地介紹，我肯定認不出你。”
肖岑笑了笑：“我肯定能認出你，你說話這調調還和過去一個樣，人也沒大變化。”
肖岑話音未落，坐在一旁抽煙的肖向平便朝著肖岑這邊看了一眼，神色意味不明……
肖嶽看了肖岑旁邊的卓楠一眼，問道：“肖岑，這位是你男朋友吧？”
“對，他是我男朋友，叫卓楠。”
“看他這氣質，應該是金融圈兒的。”肖嶽說。
他話音未落，卓楠就主動介紹道：“我是搖滾圈兒的。”
他剛說罷，肖向凡又朝著他這邊瞟了一眼，眼神兒比方才還要複雜。
“搖滾圈兒？”肖嶽突然瞪大了眼睛，與此同時，目光下意識地朝著肖向平那邊看了看。
肖向平避開了他的目光，抬手抽了一口煙，眯著眼睛慢慢吐出煙圈兒，再看著煙圈兒在眼前慢慢消散。煙霧之下，他的神色愈加的高深莫測、意味不明……
肖嶽愣了老半天，再次開口：“搖滾我也喜歡。我就喜歡那種在舞台上熱情奔放揮汗如雨的感覺，還有下麵的粉絲揮舞著熒光棒和台上歌手互動的感覺也讓人覺得很嗨。我上初中的時候，就立誌要當搖滾歌手，隻可惜啊，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搖滾歌手了，你簡直就是我偶像……”
緊接著，肖嶽從崔健、Beyond聊到黑豹、許巍，又從甲殼蟲、U2聊到老鷹樂隊以及Evanescence。總之，整個客廳，全是他的聲音。
以往，一提起搖滾，無論是肖向平還是肖向凡都是一臉的不屑和鄙夷，但肖嶽談搖滾的時候，他們朝著他投去的目光都滿是讚許。
半個鍾頭之後，肖嶽終於說得差不多了，最後歎了口氣：“其實我也喜歡在舞台上光芒萬丈的感覺，受人追棒。隻可惜呀，我是學金融的，不屬於舞台，也沒辦法光芒萬丈。”
他話音未落，白露就從外麵走了進來，手裏還捧著一個剛切好的新奇士，她看了肖嶽一眼：“小嶽，像你這麽優秀的人，就算不站在舞台上，也會光芒四射的。還有，你現在的專業多好呀，金融……”
說到這裏，又轉頭看了看肖岑：“學金融好，那可是離錢最近的專業呀。是吧肖岑？”
肖岑笑了笑，對肖嶽說道：“小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什麽是金融，還以為街頭幹電焊的赤腳大叔幹的就是金融呢！”
肖嶽愣了一下，很快就get到了笑點兒：“肖岑，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麽幽默。”
白露顯然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但也附和著笑了起來，笑得還蠻大聲。
緊接著，輪到肖向凡發表言論了，他把這些年肖嶽的考試成績，參加比賽獲得的獎狀，全都拿出來給大家“分享”了一遍。
那樣子，是發自內心的自豪呀！
當然，為肖嶽的優秀而驕傲和自豪的可不止肖向凡一個，還有肖向平和白露，三個人一唱一和的，就跟早就商量好了似的。
隻是，白露的自豪是真是假，隻有她自己清楚。
有時候，當你知道那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演員的一顰一笑都瞬間失去美感，就連那爐火純青的演技都滿是破綻。
但即便是這樣，肖岑仍舊覺得自己是個外人。畢竟，她比誰都清楚，這場戲是演給她和卓楠看的。
他們之所以這麽做，為的就是讓他們汗顏，讓他們在如此優秀的肖嶽麵前自歎不如。
但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裝得什麽都沒發現。
這樣一來，誰都拿她沒辦法。
在肖家人看來，肖岑這是在用一種無所謂的姿態擺爛。但在她看來未必如此，這世界的職業有千萬種，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白領、清潔工、官員、藝術家、廚師、農民、醫生……每一個人都是獨立且完整的個體，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隻不過是在扮演好各自的角色。誰也沒比誰更高貴，誰也沒比誰更重要。
隻要他們還在努力飛翔，隻要他們沒有成為別人的負累，隻要他們還在創造價值，就應當被尊重。
但即便是這樣，她的心情還是會受影響。而且，她還擔心卓楠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