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基地被毀了
J,殺手J。
馳名天下的頂級殺手代號——J。
他的另外一個名字,另外一個身份,是十號酒館的胖廚子——木三。他出現在門口,肩膀上架著殺傷力無窮的重型衝鋒槍,嘴裏嚼著什麽,表情很不高興。我估計是因為煙墩路十號酒館冰箱裏的牛肉已經徹底壞掉了的緣故。
從木三身後鑽出來的是摩根,他往我這邊徑直走來,步態悠閑,急救包已經背上了,好像就是一次平常的出診。
我鬆了一口氣,全身放鬆下來躺好了,喃喃地說:“死鬼,你們要是早點來不就什麽事都結了。”
有個聲音冷笑一聲,又脆又清亮,速度快得跟竹筒裏放爆竹似的,在我耳邊說:“要不是我去把他們找過來,你今天肯定死成一塊鹹肉了,還敢計較早晚。”
我一個激靈,不顧身體幾乎全廢的狀態,馬上扭頭,先看到摩根強忍著笑的扭曲表情,而後才找到聲音的主人。
小鈴鐺橫眉怒目地蹲在不遠處,雙手各持一把菜刀,雪白發亮,她不再跟我說話了,正瞪著旁邊一個黑衣人,菜刀背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敲著:“你射我老公是吧,叫你射我老公,讓我想想把你從哪兒開始卸比較好。”
喲,天降洪福,我老婆來救我了啊……
摩根衝過來給我包紮完畢,我問他:“約伯呢?”
“忙別的去了。”
“誰通知你來救我的?”
“尊夫人。”
這時候小鈴鐺上來給我一腳,差點把我踢斷根,我哼哼唧唧:“是不是要謀殺親夫。”
摩根很淡定:“小鈴鐺你隨便打,他死不了。”
小鈴鐺欣然采納了這個建議。
他一邊治我,小鈴鐺一邊揍我,在我的慘叫和她的“活該”此起彼伏中,我抽空問摩根:“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跟約伯處理完愛神的事,就跟老板從科溫島回到十號酒館,小鈴鐺在那兒蹲守著,說你打電話告訴她,花爺腦子裏長瘤子了,然後你在紐城。”
“紐城很大,你們是怎麽直奔這兒的?”
“約伯找到蓋雷斯問出來的。”摩根說,“你家門口方圓一百米內有上百個攝像頭,有的還裝了反電子幹擾儀器,我們看到蓋雷斯把你帶走了。”
小鈴鐺一菜刀敲在地板上:“什麽?”她很生氣,“回去統統給我拆了。”
我和摩根都趕緊點頭。
我看著摩根:“兄弟,我給小鈴鐺打電話這事兒,幹得沒毛病吧。”
他不動聲色:“沒毛病。第一小鈴鐺不掉鏈子,第二,我們也還行。”
我們倆對望了一眼。
摩根會跟著老板來救我,算是證實了我的一個猜測。我從先知公寓逃出去,第一時間找到的是約伯;我從SWAY跑到密醫基地,約伯也和我通了電話,然後先知公寓就被整理了,SWAY也直接被炸了。就跟Witty Wolf一樣,在需要掩蓋真相,讓一切證據永無浮出水麵之日的時候,就非常合乎時宜地被大火夷為平地。
我一直覺得奇武會的董事會裏少了一個角色——先知負責分析,諸葛負責決策,斯百德負責情報和組織,冥王負責執行,愛神負責協助和滲透。那誰來負責擦屁股?
無論捅出多大的婁子,總要有個人上去兜著。
我現在大概心裏有數了,盡管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光明正大地在奇武會裏待著。
我就問了一句:“老板呢?”
摩根回頭張望了一下,沒看見老板,沒看見木三,也沒看見黑衣人,走廊裏幹幹淨淨,這樓上樓下好幾層估計都是主格他們的產業,其他人半個也沒有。
“可能跟木三一起去追人了吧。”
這時候他把我全身上下的傷都處理了一下,示意小鈴鐺扶我起來:“走吧,木三那邊應該也完事了,很快就會有警察過來。”
我想起來了,說:“你趕緊通知一下你的生死之交咪咪大師,我覺得主格除了對付奇武會,最想逮的人其實是他。”
摩根說:“我們也想到這一點了,SWAY那邊的實驗室炸完之後,廢墟被人檢驗了無數次。”
“那趕緊告訴他啊。”
摩根對我笑笑:“約伯親自去了,放心吧。”
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剛聽到第一句,臉色突然就難看了起來,抬頭說:“紐城的基地被發現,全毀了。”
年輕的時候,我的理想是成為東門菜市場一霸,每天起床不吃早飯就去跟各家賣肉賣菜的練手,打得過的威逼,打不過的利誘,內心希望總有一天過上光靠刷臉就能提上一天的吃食回家的好日子。
管那片兒的警察找我談話,語重心長地說,小夥子你體脂比8%,沙包大的拳頭,欺負婦孺算什麽本事,有種何不糾集群黨殺人越貨?我當時怎麽想怎麽覺得這個思想工作的方向做得不大對,後來才知道在菜市場順排骨很難判刑,但參與暴力犯罪集團可以就地正法,真是其心可誅。
那位警察名叫莊君,後來辭職去做外貿了,眼下多半還健在。他日有緣重逢,我真想上去把我這段時間的遭遇拍他臉上,讓他看看我是個多麽正直的漢子,不但沒有加入犯罪集團,而且簡直與之不共戴天。
現在我傻看著摩根,每個從他嘴裏蹦出來的字兒都砸在我的心肝脾腎肺上,別提多疼了:
“基地全毀了?”
“咪咪呢?”
我劈手搶過電話,對著約伯就吼:“什麽情況?”
還真的是約伯,聲音格外嚴肅:“基地變成一片廢墟,人都不見了。”
我吼起來:“斯百德他們在頂樓,你去看了沒有?”
約伯斬釘截鐵地說:“都不見了,斯百德,諸葛,連同他們入定的設備。”
“你是不是沒有坐對電梯?我跟你說,那個入定室的電梯特別難找……”
他截斷了我的話頭:“你冷靜,所有的密醫基地都是我負責修的,這兒有幾個老鼠洞我都知道,他們都不見了。”
我一著急,舉著電話撒腿就往外跑,一麵對那頭的約伯喊:“你等我,我馬上過去看看。”
冷不防小鈴鐺一個掃堂腿,讓我摔一個馬趴,接著和摩根一左一右上來把我按住,摩根查看了一下我膝蓋上的槍傷,說:“在所有半小時前被打成篩子的人裏,毫無疑問你是跑得最快的。”
我恨不得一腳撩開他,但小鈴鐺虎視眈眈在側,非常有經驗地阻斷了我的逃逸路線,說到動她一根毫毛,那是我這輩子借三個膽子也不敢幹的事,我隻能對著摩根噴口水:“你放開我,我得去找咪咪 。”
約伯在任何時候都格外冷靜:“丁通,你不要著急,晚點聽我安排,你那邊什麽情況?”
我扭頭看了一眼,正好木三帶著一臉沉思的表情從走廊過來,那個表情通常會出現在他一禮拜拉不出大號的時候。
“木三,那些黑衣人呢?”
他搖搖頭:“跑了。”
我瞪著他:“跑了?你的冰呢!為啥不追殺他們?”我邊說著還用手比畫了一下。
他的表情和我一樣莫名其妙:“就算有冰的問題,也肯定主要不是冰的問題。”
他看了一眼走廊:“我覺得是老板的問題。”
我,摩根和小鈴鐺看著他的表情,就跟半夜醒過來發現貞子正在爬我們家電視機似的:“老板?”
木三摸了摸下巴:“我老板從電梯裏跑了出來,那些人看到他就跟見了鬼一樣,馬上全部撤退了,老子追都來不及。”
“老板當時肩上扛了一個地對空導彈嗎?”
“導彈個毛,他手上拿了一串安全套,說剛在樓下便利店買的,是個本地的小牌子,其他地方沒有。”
我腦補了一下老板衝出來揮舞著一串安全套大殺四方的場景,趕緊給了自己一個小嘴巴,這日子沒法過了:“老板呢?”
答案幹脆利落:“剛剛還在呢。”回頭看了一眼,“現在沒在了。”
老板的神出鬼沒我們習慣了,當務之急是咪咪那邊。我跟約伯匯報:“我們這邊沒事了,我現在過來?”
他反對:“你們上天台等接應,走大門太容易被盯上了,而且蓋雷斯說現在外麵全是埋伏,還有主格安排的狙擊手。”
蓋雷斯還真被我策反了啊。當然仔細一想,他把我留著,就算不和他穿一條褲子,也比把我送給主格好。雇傭兵打不過精神病,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麽好前景。
我還想問約伯到底怎麽回事,這哥兒們秉承一貫渣男風格,不負責、不詢問、不解釋,啪一聲把電話掛了。我把電話還給摩根,扶著小鈴鐺站起來:“天台怎麽走?”
木三踱著方步走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招呼我們:“跟我來。”
話說時窮節乃見,滄海橫流方見英雄本色,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些都是我的語言中樞在倉促中爆發出來的對木三的溢美之詞。
我和木三相識多年,從未在十號酒館以外的地方和他碰過麵,更沒有見過他行動的速度超過每小時兩公裏,此時他聽得約伯往樓頂撤的命令,沒有一絲猶豫,轉身站定,上下左右一看,立刻鎖定了安全通道的位置,簡潔地說:“跟上。”隨即就躥了出去。哎呀媽呀,飄若遊龍矯若驚鴻,這是輕功啊!
摩根拍拍我:“能走嗎?”
我挺起胸膛:“杠杠的。”轉過頭獻媚地對小鈴鐺點頭哈腰,“親愛的,你能走?”
她一瞪我:“憑啥老娘不能走。”捏了一把我的八塊腹肌,提著兩把菜刀一馬當先跟上了木三。
我摸著感覺馬上就會瘀青的腹部,一瘸一拐地跟上,一麵問摩根:“說起來,你跟咪咪這次配的藥不是叫冥王箴言嗎?不應該喝下能抽,抽之就能勝麽,這麽久才有反應是什麽情況?”
他滿不在乎:“第一,這藥還在實驗階段,神仙也不知道到底會有什麽反應,第二,個體差異在醫學裏是未解之謎,有的人得感冒都能死,有的人得癌症拖幾十年,黑死病肆虐歐洲時,還有人照炒回鍋肉過日子呢。你延遲個幾天生肌活血算多大件事。”
話說生肌活血是這麽用的嗎?語言中樞錯亂還能傳染?
還有,我曆史就算學得不好,但黑死病在歐洲肆虐時肯定不會有人炒回鍋肉——那會兒有回鍋肉嗎?
摩根很好脾氣:“就是一個比喻,認真你就輸了。”
我們一麵嘮嗑,一麵跟著小鈴鐺和木三轉過走廊,到了樓道另一頭的安全梯大門,往上爬了七八層樓梯,上了天台,躲在一個儲水池下邊,木三走得那叫一個成竹在胸,好像他在這樓住過兩輩子似的。
我們在樓頂坐著,一時間誰都沒有來,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也許有好多人正在激烈博弈,主格,賓格,蓋雷斯,圖根,約伯,咪咪,也許諸葛和冥王在躺進棺材之前,也埋了一些伏筆,正在慢慢發揮作用。
這些對我來說都太高級了,我的腦子勝任不了那麽多複雜的前因後果和算計。我老婆和朋友來救我,想到這一點我就非常開心。
我把小鈴鐺往身邊拉了拉,摸她的虎背熊腰:“老婆,咱倆這麽久沒見,差點生離死別,你不應該相思成災,想我想得人比黃花瘦什麽的嗎,怎麽反而體格還大了一圈?”
小鈴鐺頭都沒回,一拳打在我鼻梁上,我立刻習以為常地倒抽一口涼氣,再屏住呼吸,就等待一股鼻頭熱血呼呼地流下,再用手一擦,就直接能去婦聯申訴了。
結果屏息到快把自己憋死了,什麽事都沒發生。摩根在一旁明察秋毫,閑閑地說:“小鈴鐺,以後揍老公必須用武器了,否則起不到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作用。木三,你沒事的時候幫小鈴鐺打一把稱手的刀子,我給弄點兒肌肉軟化藥物塗塗。”
摩根!你是不是我兄弟!
摩根是不是兄弟還能商榷,木三百分之百是叛徒,他立刻從懷裏掏了張紙出來,往小鈴鐺身邊一湊:“畫個模具圖紙,你看看?”
先不說他們為幫小鈴鐺謀殺親夫用上了功,我回頭問摩根:“約伯還說了什麽?咪咪那邊什麽情況?”
“他說那邊已經基本被搬空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我急了:“找線索這種事兒約伯從來都不擅長,應該是我上啊。”
摩根點點頭:“這一點他和我們知道得一樣清楚。”他拍拍我,“少安毋躁。”隨手抽出針線包,查看我各處傷口,“哎呀這裏又裂開了,看樣子放上一會兒你也能自己好,不過來都來了,要不縫個針?”
我滿不在乎地伸出腿給他:“縫唄,哎,這藥到底怎麽回事?你心裏有譜嗎?”
他搖頭:“現在說不好,得做一係列的實驗,需要時間,你隻能聽天由命了。”
他縫針的動作和咪咪做手術時候一樣,像針尖那麽專注,又像戲水那麽悠閑,以博獅之力博兔,以博兔之心博獅,我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問摩根:“我的語言中樞能治嗎?照這麽發展下去,很快我連罵人都要說拉丁語了。”
“那不是挺好嗎?顯得有文化,你上網開一專欄求打賞,說不定生活費就夠了。現在讀書人不都這麽幹?”
“專欄?我?寫啥?論屠夫與菜販的保護費收法差異?”
“題目有點生僻了,但說不定也有人看。”
我們倆這麽胡扯,旁邊小鈴鐺和木三的殺夫武器眼看也逐步成型,也沒人上來搜捕,也沒人過來接應,也沒誰著急。
直到天色漸暗,我忽然聽到遠處的天空中傳來一陣直升機的轟鳴聲,木三比我耳朵更靈敏,凝神聽了一陣,說:“阿帕奇警用直升機?往這邊來了。”
他的判斷很準,沒多久,在黃昏落日那一邊的天際線上果然出現一架直升機,正往我們呼嘯而來,摩根皺皺眉頭:“有人報警?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這兒躲著呢?”
猜測之間,飛機飛臨大廈,我昂起頭來從下往上左看右看 ,猛然一拍大腿跳了出去,小鈴鐺一把沒拉住我,立刻就怒了:“死鬼,賺錢不見你積極上進,找死這麽快?”
我擺擺手:“熟人,熟人,熟人來了。”
木三探出頭去看了一眼:“熟人?老板嗎?他實在找不到事幹把紐城警察局搶了?”
來的既不是老板,也不是約伯。機頭向下,盤旋幾圈之後輕巧地落在了天台頂上。飛行員觀賞了一陣子我揮舞雙臂,迎上前去的熱情姿態,探頭跟我招呼:“哥兒們,活著呢!”
那是肖恩。
所謂久旱逢甘雨,無路遇肖恩,都是上天給老實人們的額外垂青。我興高采烈跑過去,把手伸進去猛拍他肩膀:“你到這兒來幹什麽來了?啊?這麽巧?”
肖恩恨不得啐我一臉:“巧什麽巧,你認識個叫約伯的人吧?他叫我來這裏接你們。”
雖說我對約伯的手段通天向來有心理準備,聽到這一句還是忍不住掉了半個下巴:“約伯?他怎麽跟你搭上的?”
他簡短地說:“咪咪給過我他的號碼,說有急事他會找我幫忙。”然後衝我吼起來,“少廢話,趕緊上來。”
我趕緊招呼小鈴鐺他們上飛機,前後坐定,他晃晃悠悠地就起飛了,技術還挺嫻熟,我靠過去跟他聊天:“你傷全好了吧?”
“好了。”
“直升機是偷的嗎?”
他對我瞥來嗔怪的一眼:“偷?老子光明正大征用的。”
我另一半下巴又陣亡了:“How?Why?”
直升機向西北方飛去,肖恩扯著嗓子和我敘了一下別後,事情是這樣的:
話說肖恩做完手術,在密醫基地休養很長一段時間,眼看身體差不多好了,開始在醫院裏跟金發碧眼70E的小護士眉來眼去,過得不要太舒服。
咪咪是個工作狂,想必覺得養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吃閑飯於人生觀價值觀均不合適,於是在某天給了他一個包,叫肖恩一小時後穿上包裏的衣服去會客室。
他打開後發現包裏是警察製服,全套,警徽證件一條龍,還有一份厚厚一疊打印好的報告,他草草翻了幾頁,發現上麵寫的全是自己的臥底經曆,包括誰派他去的,誰是他的聯係人。他的履曆中,更多的則是一樁樁依靠他臥底得來情報而破獲的案件始末,清清楚楚,比他自己記得的還齊全。
肖恩心裏為此大惑不解,這時金發碧眼70E前來催他去會客室,肖恩過去一推門,看到裏麵坐了兩個人,相談甚歡,一個是咪咪,另外一個五十出頭的年紀,雖然身著便裝,但魁梧瀟灑,不怒自威,派頭很足,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當家做主的大人物風範。
對方看起來很麵熟,但肖恩怎麽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直到咪咪為彼此介紹,他才恍然大悟。
我是個急性子,聽故事最怕人家吊胃口,趕緊問:“誰啊。”
肖恩慢悠悠地說:“卡拉翰·華生。”
“幹嗎的?”
摩根在後座說:“紐城警察係統的大老板,很有前途,是政界的明日之星。”
肖恩點頭稱是,說他進去的時候,咪咪剛好把一個數據儲存卡交到卡拉翰手裏,而後就站起來,說:“那我就不妨礙兩位談公事了。”徑直出門走了。
我聽著古怪:“你都不認識那哥們兒,有啥公事好談?而且,你不都被開除了嗎?”
摩根麵無表情:“以我對咪咪的了解,要不就是他救了卡拉翰一命,要不那個U盤裏是卡拉翰的什麽把柄,最大的可能性是兩者兼而有之。”
我不服氣:“咪咪為啥對你這麽好?”
摩根說:“咪咪沒有對誰好對誰不好的概念,他是順手給肖恩一個人情,送佛送到西,就跟在鐵路沿線埋方便麵一樣,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用得到。”
什麽叫在鐵路沿線埋方便麵??
肖恩對摩根投去欣賞的一瞥,那叫一個有緣千裏來相會:“沒錯,是救命還是把柄我不知道,反正卡拉翰肯定是上鉤了,他拿過報告翻了幾頁,馬上大大誇獎了我一番,並派了個車隊隆重地接我出院,不但複我原職,而且還升了兩級,在整個係統裏發newsletter(簡報),表彰我多年臥底,忍辱負重,屢建奇功,還終於一舉鏟平了朱利安麾下的黑幫。”
我笑得不行:“是不是真的,連朱利安這事兒都算到你頭上?”
他白我一眼:“笑個屁,老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肖恩打了個響指:“總之,我又當回了警察,而且現在走到哪裏都有人對我敬禮,我沒事老琢磨咪咪這樣幫我是圖啥,直到今天早上接到那個叫約伯的人的電話。”
他回頭對我抬了一下下巴:“然後老子就在這兒了。”
直升飛機在空中沿著哈遜河的方向往東南方飛去,過了十幾分鍾,忽然又低飛下去,著陸在一片相當偏僻的草地上,我往遠處看了看,耶,這不是市立大公園附近嗎?肖恩,你興致真好,帶大家來野餐嗎?
結果他看著我:“你,趕緊的?”
我一頭霧水:“啥?”
“下去。”
我不肯:“為啥?”
肖恩堅持:“約伯說的。”他看看表,“趕緊下去,約伯交代過了,十分鍾後你要在西門正門口站著。”
我跟他大眼對小眼,瞪了一會兒之後慫了,問:“那你們去哪兒?”
答案不出所料:“約伯會告訴你的。”然後回過身來一把把我掀下了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