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梨園祭

迷魂墓

一天前,我們爬進盜洞,穿過一條逼仄的墓道,剛進墓室,斷龍石就落了下來,切斷了我們的退路。

麵前的墓室牆壁上有多個車輪大小的圓洞,中央有一個簡陋的戲台,旁側有梳妝台和一大堆戲服,我們嚐試著穿過每一個圓洞,盡頭都是陳設一樣的墓室,無一例外……

這些墓室就像迷魂陣一樣,幾乎耗盡了我們的體力。

墓主人是唐朝時一個戲班的女班主流鶯,嗓音空靈婉轉,深得唐玄宗喜愛,被封為“鸝婕妤”,她為唐玄宗唱了一輩子的戲。死後唐玄宗為紀念她,便命人建了這座墓,還將自己的一件龍袍葬入其中。

師父帶我來倒這趟鬥是為了尋找流鶯生前所用的琉璃茶盞,據傳它是唐玄宗命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而成,價值連城,每天需用黃鸝鳥之血浸泡,後用其飲水,可保嗓子不濁不啞,輕靈婉轉,唐玄宗想讓流鶯給他唱一輩子戲,所以給茶盞取名“百歲音”。據說流鶯死後還將一縷殘魂封進了百歲音中,拿起茶盞貼在耳邊,可以聽到悅耳的唱戲聲。

如今網絡越來越發達,喜歡聽戲的人越來越少,師父的一個舅舅是倒鬥這行當的高手,小時候經常帶著師父下墓,師父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找到這百歲音,治好她小女兒的啞疾。

“我不想死在這!”小萱哭嚷著狠狠把狼眼手電摔在地上,響聲清脆。

我低頭看了看手表,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再這麽下去,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師父抿了下嘴唇,從地上撿起狼眼手電,向著戲台走去。

戲台很簡陋,隻是用簡單的紅木柱子和紅毯搭成的,在手電光的照耀下,泛著妖冶的紅光。

另一邊的幾個人也坐不住了,圍著梳妝台和那堆戲服轉來轉去。

我們兩夥人是在墓室裏相遇的,我,師父,小萱,綠柔還有梅姐是一夥兒,另外的三個人,為首的是刀哥,另外兩個是獨眼龍和胖七。

刀哥拿起梳妝台上的一盒胭脂,緩緩走到小萱麵前,輕挑了挑眉說:“呦,哭得都不好看了,擦擦這個吧,死的話也要做個漂亮鬼不是?不要害怕,左右都要死的。”

小萱顫抖著接過胭脂,閃著淚光的眼睛中透著一股絕望。

一旁的綠柔站了起來,拿起一件朱紅色的戲服套在身上,然後坐在梳妝台前,開始打扮自己,脂粉香頓時充斥了整間墓室。

小萱平時和綠柔關係很好,也跑了過去。

隻見地麵上浮起了一塊圖騰,像是下方有東西把它頂起來,上麵的花紋晦澀難懂。

師父蹲下身,用手指輕輕在圖騰上撚了撚,緩緩道:“材質特殊,是用陰僵石做的,這墓不簡單!”

陰僵石形成的方式極為苛刻,需要將成千上百具僵屍堆在一間密閉的石頭屋子裏,屋子中布滿小孔,陽光通過小孔射進,僵屍化成膿血,血液自然風幹後,就製成了陰僵石。陰僵石堅固無比,蠻力無法破壞,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腦漿塗在上麵。

人失去腦漿,意味著死亡,也就是說我們想繼續前行,必須有人死去。

沒等我繼續想,胖七就掏出手槍抵在了我的太陽穴。一旁的師父也被獨眼龍用刀抵住了脖子,他淡淡道:“武三娘,你最好放老實點,把暗器收回去。”

我看到師父手指輕輕回勾,收起了金針。同時,刀哥叩響了手中的槍,腥鹹的**濺了我一臉,那是從小照顧我到大的梅姐。

脫困

胖七放開了我,按照刀哥的指令走到梅姐屍體前,將肥厚的手伸進梅姐的腦殼中攪來攪去,撈出一把紅白相間的**,塗在了石圖騰上。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十年前,就是梅姐跟師父在天橋下發現了快要凍死的我,她們帶著我回了戲班,讓我這個孤兒找到了一個溫暖的家,梅姐事事都讓著我,保護我,可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我麵前,卻無能為力。

記得梅姐以前和我說過,土夫子這一行隻有利益,陰謀算計是家常便飯,腦袋隨時拴在褲腰帶上。

忽然,墓室裏響起唱戲的聲音,回頭看去,小萱和綠柔各自穿著寬大的戲服,畫著戲子的妝容,她們麵色雪白如紙,嘴巴半張著,眼神呆滯,眼眶中流出兩行血淚。

一旁的師父怒眼圓睜,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意識到她倆一定被什麽東西附體了!

師父點燃一把生犀粉,墓室裏的景象頓時變了,戲台周圍遊**著十幾個身穿戲服的幽魂,而且小萱和綠柔身上各自伏著一個,它們雙眼全白,嘴角揚著詭異的弧度。

“這些幽魂是生前梨園中的戲子,她們的魂魄一直在沉睡,隻有穿上戲服,使用脂粉,才能喚醒幽魂,打開機關,那倆女孩就是花瓶,死不足惜。”刀哥冷冷道。

話音剛落,刀哥就掏出一把朱砂,撒在小萱和綠柔身上,兩人頓時痛的滿地打滾,狠狠地抓撓著自己的身子,沒幾秒,她們身上的戲服全都被撕碎,身上的皮肉也出現了道道血痕。

趁著機會,獨眼龍狠狠地對著石圖騰踩了一腳,一條圓形的暗道出現。

獨眼龍率先跳進了暗道,緊接著是刀哥,師父拉著我也跳了下去。

此時小萱和綠柔已經站了起來,她們齊齊抓起胖七,咬向他的脖頸……

暗道裏潮濕陰冷,手電的光線隻能驅散前方很窄範圍的黑暗,我小心翼翼地前行著,看著前麵師父的背影,我心裏還有些底。

猛地一股冷風鑽進了身子,我不禁打了個哆嗦,忽然,我感到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頭,讓我毫無防備,我轉過頭,與我四目相對的是一張極其恐怖的女人臉!

我的尖叫引得前麵的刀哥和獨眼龍警覺,一陣極強的手電光照了過來,我看清了麵前女子的全貌,一身青衣,梳著精致的發髻,雙眼空洞,畫著戲子的妝容,詭異之極,此刻它正張著嘴巴衝我們嘶吼,尖利的獠牙閃著懾人的寒光。

“青衣煞!”獨眼龍驚呼一聲。

我疾退幾步,師父猛推了我一下,我感覺身上被塞進了什麽東西,倉促地用手摸了摸,應該是一個紙包,估計是師父給我的保命用的寶貝吧。

師父寬袖一揮,幾根金針射出,隨後她揮舞著匕首上前和那青衣煞纏鬥起來,沒跑幾步,我突然覺得腳下一沉,被一股外力拉了下去。

靈鸝童

我隱約聽到了石板翻動和閉合的聲音,之後手就按在了鬆軟的泥土上,嗅了嗅,有股血腥氣。

洞裏很黑,我下意識縮緊身子,準備打開手電查探情況,忽然,一隻粗糙的大手按住了我,我肩膀一緊,手腕被人反鎖住了,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別出聲。”

是刀哥的聲音,我瞬間明白了:他想犧牲師傅,引開青衣煞。

此刻刀哥的手緊鎖著我,唯一掙脫的辦法就是用腿,刀哥和獨眼龍雖然是兩個人,但洞裏的黑暗也是我的另一個幫手。

事已至此,隻能賭一把了!

我將腳跟用力在地上一墊,鞋尖的匕首彈出,我反腳一踢,刀哥吃痛,身子撞在洞壁上,發出沉悶的“咚”聲。

猛地,我感覺身子一輕,緊接著急速下墜,我意識到自己剛才一定觸到機關了。

我們三個掉進了一間墓室中,墓室空間廣闊,我快速掃視周圍的環境,除了一大堆金銀財寶外,墓室頂垂著一大堆鐵鏈,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扇石門,每一扇石門上都懸著一具幼童的屍體,幼童低垂著頭,都穿著黃色的布衫,赤腳,右腳腕處都綁著一個鐵環,每個鐵環上連著的粗重鐵鏈歸到墓室中心的一口大棺材上,連接著棺材的四個角。

對於剛才的事情,刀哥沒有作聲,畢竟在墓中,多一個夥伴比多一個敵人要強。

獨眼龍一個箭步上前,掏出撬棍就打開了棺材,棺材中沒有屍體,居然葬了滿滿一棺材黃鸝鳥!每隻黃鸝鳥都沒有了雙眼,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黑紅的血洞。

刀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大喊道:“合棺!快!”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鐵鏈的晃動聲響徹整間墓室,我忽然覺得後脖頸一涼,用手摸去,滿手黑水,散著一股腥臭的味道,抬頭看去,一個身穿黃色布衫的幼童倒吊在其中一條鐵鏈上,向著我詭異地笑,它尖牙利嘴,口中淌著臭不可聞的黑水,更可怕的是,它的渾身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米粒大小的血洞,讓人看了頭皮發奓!

“這是靈鸝童,用極其殘忍的手段造出來的守墓工具!”刀哥甩出一隻飛鏢,我頭頂倒吊著的靈鸝童身子一蜷,靈巧地閃過了。

在墓穴裏放一大口米缸,找四個七歲的幼童,用金針在他們身上刺出一個個小圓洞,再將他們放在米缸中,被大米活活悶死,隨後向米缸中倒入黃鸝的血浸泡三天三夜,大米會通過黃鸝血鑽進他們身體的小圓洞中,再將他們和數百隻黃鸝鳥關在密閉的大箱子中,黃鸝鳥餓了便會啄食他們身上的大米,大米啄食完後便會啄食彼此的眼珠,七七四十九天後,黃鸝鳥盡數餓死,與幼童怨氣相連,靈性相通,幼童身材小巧,在鐵鏈上快速行動,指揮著黃鸝鳥們攻擊盜墓者,作它們的“眼睛”,是不可多得的守墓利器。

七星鎖魂

四個靈鸝童口中同時發出悅耳的鳥叫聲,跟黃鸝鳥的聲音一模一樣,瞬間,扇動翅膀的聲音從棺材中傳出,一大群黃鸝鳥魚貫而出,向著我們疾飛而來,我們急忙矮身躲避。

黃鸝鳥的攻勢太猛烈,我們根本來不及反抗,隻能躲避。

“是那四個靈鸝童指揮的它們,我倆拖住這些黃鸝鳥,刀哥你去殺靈鸝童!”獨眼龍大喊道。

獨眼龍和刀哥顯然還是信不過我,一定要留下一個人跟我在一塊,怕我耍花樣。

“梨園弟子都喜歡養黃鸝,黃鸝最怕蛇,這是蛇血,拿去!”我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丟給刀哥說道。

四個靈鸝童在墓室上方的鐵鏈上快速變換著位置,就像樹林裏的猴子一樣靈巧,刀哥身手也不弱,把蛇血塗在刀刃上後,三下五除二就滅掉了所有靈鸝童,四個靈鸝童化為灰燼後,那些黃鸝鳥也瞬間停止了行動,墜落在地,墓室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往哪個口走?”獨眼龍左顧右盼地說。

墓室現有東南西北四個門,走哪個門一定有說道,而且,必定隻有一個門是生門,在這與世隔絕的墓室中,正確的方向,是平安前進和順利走出墓室的砝碼,我們不能貿然前進。

環顧周圍,根本沒有任何線索可以為我們指明方向,刀哥跳進了空空如也的棺材中試圖尋找,也一無所獲,忽然,獨眼龍說:“把棺材挪開!”

我們三個人合力搬開棺材後,隻見棺材下麵有刻著一個北鬥七星的圖案,勺柄指向東方。

體力消耗巨大的我們不敢在這裏多做停留,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東門,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一條漆黑的甬道,來到了一間全新的墓室。

這間墓室很窄很小,牆壁上什麽都沒有,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一個圓形的凹陷。

我走過去,將手輕輕按在那個凹陷處,是鬆動的,發力,凹陷被按了下去,地麵忽然一陣晃動,連續又出現了六個圓形凹陷,組成一個北鬥七星的形狀。

正在我疑惑時,旁邊的獨眼龍歎了口氣說:“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知道……”

沒等獨眼龍說完,我便覺得他的聲音越變越奇怪,音調尖了好幾個度,我和刀哥轉頭看去,隻見獨眼龍的眼神變得詭異無比,雙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脖子,滿臉憋得通紅。

向死而生

“給你柳葉!”刀哥遞給我一片柳葉。

我把柳葉放在懸在眼睛上麵,柳葉障目,可見鬼,眼前的景象無比驚悚:

狹窄的墓室牆壁上綁著一個個麵目猙獰的冤魂,我身後的一小塊牆壁上倒是沒有,剛才的七個凹陷處,各自站著一個身穿戲服的戲子,扭動著腰肢,媚眼流波,仿佛在唱著一出動聽的戲,而牆壁上綁著的那些冤魂,都是觀眾,此時的獨眼龍身後站著一個戲子,正捂著他的眼睛,原來獨眼龍被“鬼遮眼”了,所以看到了奇怪的景象,順勢也做出了怪異的動作。

“你剛才按得那個凹槽是勺子的什麽位置?”刀哥慌忙問我。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趕忙回答:“是勺子頭兒的位置!”

刀哥說道:“北鬥七星是由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七星組成,其中天樞為貪狼星君,主生位,瑤光為破軍星君,主死位,剛才你按得位置是生位,現在我們要從死位開始,向死而生!”

丟下柳葉,眼前恢複正常,我跑到勺柄處,按下瑤光位凹陷,天樞位和瑤光位一齊浮了上來,跟尋常地麵無異,接下來,天璿位和開陽位,天璣位和玉衡位,最後剩下了天權喂,我的手懸而未落,看了看刀哥。

“天權位為文曲星君,主守,門為守,按下去!”刀哥麵露喜色。

按下後,果然,墓道壁開了個一人高的墓門,我掏出一把朱砂向著獨眼龍撒了過去,獨眼龍身上冒出“嘶嘶”的聲音,口中發出痛苦的嚎叫。

“別管他了!快走!”刀哥一把將我推進了墓門中,然後按下墓門旁的機關,墓門關閉。

“墓室中的冤魂太多了,七星陣隻能鎖住它們,我們如果不留一個人在那的話,冤魂怨氣匯聚迸發,衝破七星陣,我們都活不了!”刀哥冷冷地說道,仿佛對那個跟在他身後出生入死的兄弟並不在意。

我跟著刀哥來到了主墓室中,主墓室宏大氣派,墓室四周點滿了長明燈,長明燈昏黃的光就像遲暮的老人,軟綿而無力,再加上墓室中成堆的金銀珠寶和古董字畫,真的讓人有種醉生夢死的頹靡感覺。

忽然,我感覺臉頰一痛,隨即熱熱的,原來是身邊的刀哥給了我一耳光,他啐了口唾沫道:“小子,這些長明燈裏一定裝了屍油,別被迷惑了!”

墓室中央立著一個大大的戲台,戲台上麵空無一人,隻豎放著三口棺材,呈“品”字型,一大兩小,戲台下擺著數十張木桌和木椅子,木桌上擺著茶壺和茶盞。

刀哥上前撬開三口棺材,最大的棺材裏葬著一個絕美的女子,穿著黃綠相間的紗衣,活像一隻黃鸝鳥,想必她便是那“鸝婕妤”流鶯了。刀哥將她的屍身丟出了棺材,把裏麵的墊布翻了個底兒朝天,也不見那“百歲音”的蹤影。

百歲音

氣憤地刀哥又撬開了另外兩口棺材,其中一口中葬著唐玄宗的一件龍袍,另一口中居然葬著整棺材的琉璃茶盞!

我盯著龍袍看了半天,我能感覺到刀哥在一邊看著我,但我沒有作聲。

“哪個是真的?你快來看一下!”刀哥拍了我一下,火急火燎地說,我能看出他慌了,因為我也覺得這有些詭異。

忽然,一旁的流鶯站了起來,那張絕美的麵龐失去了棺木的保護後,在空氣中迅速腐爛,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在長明燈的照耀下,閃著懾人的寒光。

流鶯的嘴角揚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張開枯瘦的手臂向著我和刀哥撲了過來,情急之下,我正想著怎麽躲避,猛地感覺身體猛地向前一傾,流鶯馬上要撞進我的懷裏了!

餘光中,我瞥見刀哥快步跑向裝有龍袍那口棺材中,倉促地將龍袍套在了身上,剛才應該就是他把我推向了流鶯,拿我當了一塊盾牌。

沒時間想那麽多了!我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個黑驢蹄子,直直地塞進了流鶯大張著的嘴巴裏,流鶯頓時停止了動作,呆呆地立在原地。

刀哥穿著龍袍來到另一口小棺材旁,用手不停地在裏麵翻來翻去,拿起茶盞放在耳邊聽著,然後丟到一旁摔碎,口中嘟噥著:“到底哪個是?到底哪個是?”

我看著刀哥發紅的雙眼和近乎瘋狂的動作,放輕腳步走了過去,冷哼道:“你覺得沒有我,你能找到那真的百歲音?”

刀哥頓時停住了手裏的動作,輕側過頭看向我,飛速抽出一把匕首抵住了我的脖子,眼中閃著貪婪的凶光。

“我是師父最疼愛的弟子,她肯定會告訴我百歲音的所有秘密,而且,她跟我說過,這百歲音隻有會唱戲的人才能辨別出來。”我淡淡道。

我將耳朵伏在棺材上空,閉眼傾聽,然後搖了搖頭說:“這裏沒有。”

確實,我剛才聽到的是一片寂靜。

“今天找不到百歲音,你別想活著出去!”刀哥狠狠地對我說,將匕首向下按了幾分,我的脖頸處一陣吃痛。

正在我和刀哥僵持在之際,我聽到身後響起一陣桀桀的怪笑,原來是黑驢蹄子失效了,流鶯向著我和刀哥的方向撲來!

刀哥鬆開了我,悠閑的走到一旁,嘴角輕挑,一副要看我笑話的樣子。

哪知流鶯舞動著枯瘦的雙手,狠狠地咬向了刀哥的脖頸,鮮血如柱噴湧。他在彌留之際掏出手槍,對著流鶯的腹部來了一梭子,有一部分子彈射偏了,打翻了幾個戲台下的木桌,木桌上的茶壺和茶盞盡數摔碎。

剛才我故意把目光放在龍袍上,就是要讓刀哥以為那件龍袍有用。那件龍袍是墓中之物,陰氣十足,跟刀哥身上的陽氣互相排斥,流鶯自然會對他更加注意,這樣的話,我生存下來的機會就大大增加!

猛地,我看到一堆茶壺碎片中居然有一個琉璃茶盞,我矮下身打了個滾兒過去把它撿了起來,輕放在耳邊,裏麵果然傳出輕微的唱戲聲。

尾聲

把茶盞藏在茶壺裏,真是讓人很難想到啊,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啊!”的一聲嚎叫在我身後響起,我扭過頭,流鶯張開嘴巴,噴了我一臉碎肉和血沫,沒想到她如此凶戾,挨了這麽多子彈居然還能動!

我一隻手緊握著百歲音,另一隻手掏出一個黑驢蹄子來回劃動著抵禦,渾身都冒了冷汗,忽然,我看到遠處的墓門裏衝進兩個熟悉的身影,它們速度奇快,各自拖住流鶯的一條腿,讓她無法前進。

那兩個身影是梅姐和師父!她們此刻雙眼渾濁,兩隻手死死地抓著流鶯的腳腕。我知道她們還沒完全屍變,她們是憑著最後一絲意識來救我的!

我猛地想起師父塞給我的那個紙包,打開後,裏麵居然是一張紙條:

坤兒,師父若出了意外,你無論如何都要拿到百歲音,回去後把它研成粉末,煮水喂我小女兒喝下,一定要治好她的啞疾,拜托了!

我把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小心地收好百歲音,含淚快步逃出墓室。

我咬緊牙關,心中篤定了一個信念:我必須活著走出古墓!師父的女兒還等著我去照顧,我要盡我所能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此時我正拚命在墓道裏奔跑,腦海中反複閃著一個畫麵:十年前,師父在天橋下牽起了我凍僵的小手,梅姐脫下了大衣披在我身上,那一刻,真溫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