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龍飛再現(二)

冷。

此刻她的腦海中隻有這一種感覺。

李奕水被身下徹骨的寒冷所冰醒,當她睜開模糊的雙眼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一絲的知覺,四肢更是無法移動分毫。她瞟向了身下的青石板,驀然間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感到徹骨的寒冷。

一層陰雲籠罩在了她的心間,她陡然間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宛如死神站在了她的麵前對她露出了奪命般的微笑。

近幾年來從警積累下的經驗,很快讓她自極度恐懼中平靜了下來,她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撫平了顫抖的內心,她開始細細打量四周的環境。突然間,一道漆黑的人影映入了她的眼簾,那道人影站在了一棵高大的楊樹下,她借著皎潔的月光,睜大了雙眼看向了那道身影,卻始終無法看清那個人真實的麵貌。

就在這時她才想起自己剛剛的遭遇。她依稀的記得有人按響了她家中的門鈴,她警惕的打開房門之後,看見的卻是她就連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人,那就是——那個拾荒的老者,那個她在案發現場扶了他一把免遭摔倒的人。

她驚訝了片刻,還沒有等到緩過神來詢問老者此次前來的目的,就被老者的一席話語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姑娘,有水嗎?”

麵對老者樸實的問話,李奕水放鬆了心中的芥蒂,她收好手中的槍支以後,便請老者走進了房內的客廳。她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老者,老者點了點頭道聲謝之後,便一飲而盡。

隨後老者便與李奕水嘮起了家常。此時已近深夜,就在李奕水深感倦意之時,老者出其不意的拿起了茶幾上的一個木雕的擺件擊向了她的後腦,李奕水躲閃不及受擊之後便暈倒在了客廳的地板上,醒來時,便已是眼前的這幅場景。

老者邁著鏗鏘有力的步伐來到了李奕水的麵前,看著緊咬下唇,四肢動彈不得的李奕水,老者道:“別白費力氣了,我幾分鍾前給你注射了麻醉劑,藥效可以持續四個小時。”

怪不得身體有一種麻麻的感覺。等等!麻醉劑!難道……

看著李奕水不停變化的神色,老者推測到了她心中所想,他挑了挑嘴角道:“沒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就是我,是我殺了那些女孩,並剜割了她們的身體器官,而你就是我的第八名犧牲品。自從市郊的那個垃圾場一別,我可是一直都對你念念不忘,準確來說,是對你的那顆心。”

“心?”李奕水展露了一絲狐疑,她突然間想起了龍羽曾說過的話。

“此書名為《禁書目錄》,凶手便是按照書上所說來實施殺人計劃。”

第八夜,剜心於東南。難道,這裏是市區的東南方向?

李奕水轉了轉眼珠。不知道那群笨蛋現在知不知道我已經遭遇了不測,唉……別人我是指不上了,龍羽你個蠢豬可一定要發現啊。

“不錯,就是你那顆善良的心,你的這顆心我已經尋找了很久。”老者轉過了身,望向了天邊的銀月,“現在這個社會上的人真的是無比的自私。我撿了十年的垃圾,走遍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每每走到城市的一角我都會看到人性最肮髒的一麵,是那麽的醜陋,醜陋到讓我心生恐懼。”

李奕水任憑夜晚的冷風吹散著她的發絲,她知道,現在正是拖延時間的最佳時機。她在心裏默默的祈求著,希望BSU的組員會盡快趕來解救自己。

“哦?怎麽個醜陋法?”

老者轉過身,下意識間握緊了雙拳。此時想起過往的情景他依然曆曆在目。站在街上被切除手腳進行乞討的拐賣兒童——人販子的搖錢樹;被好友在煙中下藥進而吸毒成癮的癮君子——毒販子的聚寶盆;被扒手偷竊錢財流落街頭最後被迫賣**的娼妓——皮條客的招財貓;攔路搶劫進行強奸被迫自殺的花季少女——搶劫犯的金蟾蜍。這些過往經曆的種種宛如放電影一般映在了老者的腦海中。

他曾在一名人販子的手中救下了一名拐賣兒童,卻不想那孩子在臨走之際偷走了他身上僅存的幾張鈔票,因此他餓了三天三夜。也許就在那時他突然想明白了,人都是自私的,就像那句古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從此他便知道,要想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善良便是自己的墓誌銘,而唯有自私才是自己的通行證。

就在那時他下定了決心,在心中告誡自己:既然我無法改變這個肮髒的社會,那麽在這個肮髒的社會上多出一名殺人犯又有何妨?

老者吐出了一口氣,將想說的話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他知道即使自己說出來也同樣無濟於事,即使她是一名警察也同樣無法改變如今的社會。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恐怕會讓你失望了。沒有人會來救你,即使有人發現了你不見了蹤影,他也無法找到這個地方,除非他是——神。”老者自破舊的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把泛著寒光的手術刀,“好了,拖延時間就到此為止吧。”

“等等!”

“你還有什麽事?”

“好吧,我承認的確如你所說,沒有人知道我會失蹤更沒有人會找來這裏。但是我就快要死了,你最起碼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為了破獲這起案子我與我的組員可是不眠不休的偵辦了近一個星期,我可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就去見上帝。”

老者站在原地遲疑了片刻。

李奕水見此番話語起了作用,她繼續道:“怎麽說我也曾幫過你,雖然不是什麽太大的恩惠,但是也算是有恩於你了,我這點要求不算過分吧。”

老者聞言點了點頭,“好,你問吧。”

“為什麽殺人?”

“因為一個人。”

“哪個人?女兒?”

老者聞言,心中一稟。但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

“我女兒已經失蹤了十年了,我一直都在尋找她。你能想到她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

李奕水皺了皺眉:的確,資料上顯示他的女兒的確是失蹤了十年。可是她剛剛的眼神我絕不會判斷錯誤。他一定在說謊!

“曹穀諾,對吧?”

“沒錯,是我。”

果然是他!這小子的側寫還真是準的可怕啊。

就在這時,老者背後的一顆楊樹下一道人影上下攢動不已,李奕水警惕了瞟了一眼那棵楊樹後的人影,就見被月光映襯的臉色有些發白的龍羽偷偷的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李奕水不禁心中一喜。

“不過,你們能找到我十年前任職的醫院去調查我,的確令我很驚訝,也不得不讓我心生佩服。”

李奕水聞言,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這不是她裝出來的,而是切切實實的驚訝,她驚訝的是,曹穀諾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你是怎麽知道的?”

“想不到吧,要不是那個人做了萬全的對策,恐怕今天你們搜查木屋之時我便已經被你們抓到了。”

“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是……”

就在這時龍羽點著腳尖悄悄的來到了曹穀諾的身後,看著龍羽手中明晃晃的石頭,李奕水睜大了雙眼,下意識間脫口而出,“不要!”

見此情景,曹穀諾警惕的轉過了身,看著身後舉著石頭的龍羽,他下意識間將手中的手術刀刺向了龍羽,龍羽慣性的躲了開來,手中的石塊失手掉落在了身下的草叢裏。曹穀諾突然間揮起左拳擊向了龍羽的額頭,龍羽此時清楚的聽見了拳頭夾雜的破風聲,快如閃電的一拳已令他無法躲避,挨了重重一擊之後,他身子一歪倒在了草叢裏。

“龍羽!”李奕水此時悔恨不已,不想自己沒脫離險境反而還害了龍羽也一並搭了進來。

“你這個狡猾的丫頭!”曹穀諾顧不得昏倒的龍羽,揮著手中的手術刀便向著李奕水的眉心刺去,“時間到了,去死吧!”

李奕水認命般的閉上了雙眼。她還有很多的心願未了,她還不想這麽快去死,但是如今的情形她已別無選擇。她的眼角一瞬間流出了悔恨的淚水。

龍羽,對不起。

這是她心中最後的遺言,她很清楚,自己死後,龍羽也不可能會生還。就在她閉上雙眼默默的等待死神降臨的時候,一絲濕潤的感覺浮現在了她的眼瞼處,頓時,一股血腥味彌漫在了她的鼻腔。

血!

她下意識間睜開了雙眼,此時在她的雙眼上方一個寬大的拳頭屹立在了她的眼前,而在拳頭的手心處正握著一把泛著寒光的手術刀,絲絲鮮血正順著手術刀的刀刃滴落而下。

“龍羽!”李奕水頓時喜出望外。

龍羽眼神冰冷的回過了頭,又再次看向了身旁麵露驚慌的曹穀諾。

“你……怎麽可能!”

龍羽沒有回答曹穀諾的問話,右手順勢舉向上空,一記強有力的膝顛擊向了他的小腹,一瞬間曹穀諾的身體倒飛了出去,他蜷縮著身體正在草叢中哀痛的呻吟著。

“龍羽,對不起。”

龍羽沒有理會李奕水的道歉,他順勢扔掉了手中緊握的手術刀,眼神異常冰冷的看了一眼掌心還在流血的傷口。

這種眼神……不,他不是龍羽!難道是……

李奕水油然而生了一種可怕的想法,她下意識的喊道:“龍飛!”

龍飛麵無表情的回過了頭,看了一眼躺在青石板上的李奕水,突然間他心中一稟,忙是轉過了頭。

真的是他!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兩個人總是不在同一時間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