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宗罪:暴食
“什麽意思?”韓磊如女人般魅惑的雙眸中露出了一絲疑問。
“很明顯,他是有備而來。”李奕水倚在身後的辦公桌上透過麵前的單向玻璃看向了審訊室內正在翹著二郎腿打量著室內的楊毅。
原來他這是欲蓋彌彰啊,看來運籌帷幄有時候也未必是件好事。
李奕水若有所思的捏了捏精致的下巴。這時,韓昕急匆匆的推開了審訊室的房門,她懷抱著一疊資料跑了進來。
“我有新發現!”
“給我看一下。”李奕水順勢接過了韓昕遞來的資料看了起來。
“我剛剛查詢了一下楊毅在精神病院的就診記錄,我發現,本案的七名被害者都與楊毅打過交道,而且這七名被害者的家中都有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員,而為這些人員就診的那個人就是楊毅。”韓昕一一掃向了麵前的眾人,“如果我的推理正確的話,那麽根據大叔的側寫,這些被害人很有可能在這家精神病院打罵過自己的孩子,而恰巧這一幕被楊毅看在了眼中,因此他才會把自己的目標放在了這幾個女人的身上。”
龍飛頓了頓:原來他就是這樣尋找目標的。
韓磊突然詭異一笑:原來如此啊。
龍飛側過了頭,“韓昕,你在幫我個忙,去調查一下楊毅在國外的記錄,我懷疑他很有可能在出國留學期間與聯邦有過接觸。”
韓昕聞言粲然一笑,“我正要說這件事情呢。原本還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看來我晚了一步啊。”
“哦?難道正如我推測的那樣?”
“不錯,楊毅在出國留學期間曾以病理學專家的身份被聯邦以顧問的形式邀請他對幾名連環殺人犯做過精神分析。”
“怪不得他能完美的通過四次測謊。”李奕水聞言皺了皺眉。
“好了,現在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了。”龍飛挑了挑眉,“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隊長大人。”
“雖然已經確定了他是凶手的身份,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們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夠證明,所以……”李奕水輕歎了口氣,把後麵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她不想在現在這種場合上說出掃興的話來,因為她害怕其他人會動搖。是啊,所有的線索現在都已經理清了,但是卻因為證據的不足,導致了這次抓捕的失敗。李奕水真的很不甘心。
難道這隻是南柯一夢嗎?
“所以什麽?”龍飛不解的看著低頭不語的李奕水。
“沒事。”李奕水黯然的搖了搖頭。
龍飛摸了摸鼻子,“是不是在考慮證據?”
李奕水聞言猛然間抬起了頭,“你怎麽知道?”
“都說你無腦了,你還不承認。”
“費什麽話!有屁快放。”
龍飛無奈的聳了聳肩,“你應該沒有忘記第八具屍體吧。”
“這……”李奕水支支吾吾的躊躇在了原地,“可是,第八具屍體隻是我們的推測。”
“如果你一直這樣舉棋不定的進行下去,那麽恭喜你,你正中了他的下懷。”龍飛偏過頭指了指審訊室中的楊毅。
“什麽意思?”
“這就是一場心理戰術,自楊毅走進審訊室的時候,這場戰爭就已經開始了。他已經摸清了我們的底細,他知道我們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是凶手,所以他才會乖乖的配合我們進了審訊室,目的就是24小時過後利用他的律師來向法庭投訴我們。他已經推測到了我們不敢去他的家裏搜尋第八具屍體,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並沒有實質性的把握能夠證明第八具屍體的存在,如果存在那自然最好,如果不存在那麽我們便多了一項罪名——私闖民宅,即使弄到了搜查令恐怕也無濟於事。我想以他在上流社會中的人脈,想要打贏這場官司並不難,這就是他的目的所在。”
龍飛下意識的理了理衣領,“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至於接下來怎麽做,就要靠你這個做隊長的決策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這一步如果走錯,我們將滿盤皆輸,你做決定吧。”
李奕水被龍飛那恐怖的分析力驚在了原地,她不禁感歎龍飛情商的恐怖。現在隻要她的一個決策就會將楊毅定罪,但是如果這個決策錯了,那連她包括其他五人在內都會被革職查辦,這也意味著BSU小組的解散。
怎麽辦?我究竟該怎麽做?李奕水攛緊了雙拳,她的腦海中慢慢的浮現了昨日的景象。
“你確定你的側寫是對的?”
“你什麽意思?”
“我說你是不是側寫錯了!”
“不可能!我的側寫絕不會出錯。”
李奕水緩緩的閉上了雙眼,片刻之後,她睜開了星辰般的眼眸,斬釘截鐵的說道:“龍飛,立刻去李部長那裏申請搜查令!”
龍飛聞言嘴角輕挑,“沒問題,交給我了。”
“韓昕留下,韓磊你與我立即前往楊毅的家中,尋找第八具屍體!”
韓磊聞言振奮的敬了個禮,“是!隊長!”
市區,蘭茵別墅,楊毅的家中。
李奕水一一掃向了麵前的眾警員,“給我挖!掘地三尺也要把屍體給我找出來!”
“是!”
時間正在緩緩的流逝,不覺間李奕水的額頭上泌出了豆大的汗珠,汗珠劃過了她白玉般的臉頰,片片滴落在了腳下的這片人工草坪上。
警局,審訊室內。
龍飛站立在了單向玻璃前思索道:哥,你應該沒有讓我失望過吧。
“找到了!隊長!找到了!”韓磊放下了手中的鐵鍬興奮的來到了李奕水的麵前。
“幹得漂亮!在哪兒?”李奕水此刻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
“這邊。”
李奕水跟隨韓磊來到了一顆羅漢鬆的樹旁,看著麵前被挖出來的那具腐爛的屍體,李奕水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這具屍體看上去令人作嘔,但是此刻這具腐屍在李奕水的心中是那麽的美麗,那麽的純潔。
“終於可以立案了。”
警局,BSU辦公室內。
李奕水推門而入,“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楊毅招供了。”
韓昕雙手握拳,做了個勝利的動作,“耶!”
龍飛依舊是一副**不羈的樣子,“嗯,挺好。”
韓磊聞言握著啞鈴的雙手不禁用力了幾分。
李奕水來到了龍飛的身旁,“他想見你。”
“見我?”
“嗯。”
審訊室內,龍飛一臉漠不關心的表情坐在了楊毅的對麵,“想說什麽,說吧。”
楊毅揚了揚嘴角,“你很厲害嘛,是個不錯的對手。”
“你找我來就是想說這個?”
“當然不是。”
“有話說有屁放,我沒多餘的時間與你談論家常。”
“夥計,脾氣不要這麽大嘛。”
龍飛將雙腿立在了審訊桌前,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那我應該怎樣?別忘了,這裏是審訊室。”
楊毅嗤笑一聲,“我知道,其實抓到我的那個人並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人,”說完,楊毅將腦袋湊近了一些,“我還知道,你與那個人其實是一個人,對嗎?”
龍飛聞言,瞳孔瞬間慢慢放大,“你……原來那天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沒錯,你可以這樣理解。”
“我說呢,以你孤僻傲慢的性格,怎麽可能主動做一個和事老。”龍飛皺了皺眉:不愧是在國際上享有盛名的精神科專家,這麽厲害,居然一眼就看穿了。
“如果不是發現了有意思的實驗品,以本天才的性格才不屑去做那種無聊至極的事情呢。”看著龍飛那有些擔心的神色,楊毅繼續道:“放心,這件事情我並未與任何人提起過,好東西自己分享才有意思嘛,不是嗎?”
“你!”
“夥計,別忙著發火啊。其實,說句實在話,要不是那個人下了命令,你們這群蠢貨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找到我,本來本天才的計劃是多陪你們玩一會的,可是那個人根本不同意,所以我現在隻好在這裏了。”
“什麽意思?”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哦,對了,我在家裏的客廳中給你留下了一件禮品,到時候別忘了去查收哦。”
龍飛皺了皺眉,起身走出了審訊室,留下了一臉玩味表情的楊毅。
走廊中,李奕水看著龍飛匆匆而過的背影,叫罵道:“這麽急趕著投胎啊!”然而她換來的卻是龍飛那孤零零漸漸消失的背影。
“切!”
這時走廊的拐角處,楚夢煙與一名青年警察押解著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呀,隊長,你在這裏啊。”
“嗯,”李奕水瞟了一眼押解著的中年男子,“小煙,你這是?”
“哦,我去抓那名模仿殺人的凶手了。”
“抓到了?”
“抓到了,就是他。”楚夢煙指了指身旁的中年男子,“他是死者的情人,因為死者在**無意間說了一句無意的話,他便瞬間起了殺心,用自己的枕頭捂死了被害者。我們找到了他的住所,還沒開口詢問,他就全招了。”
李奕水瞥了一眼低頭不語的中年男子,“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去忙吧,忙完了記著歸隊。”
“好的,隊長。”
市區,蘭茵別墅。
龍飛推開了貼著封條的大門,徑直走進了一樓的客廳,他站在客廳中間,掃視著室內的擺設,突然,茶幾上的一個矩形包裹引起了他的注意。
送給第一個找到這裏的人。
包裹上短短的一句話引起了龍飛的無限遐想。他將信將疑的打開了包裹,一幅彩色的油畫映入了他的眼簾。龍飛看這畫上的怪物皺了皺眉,怪物長了一對牛角,身上滿是觸手,還有很多體液溢出,它的腹部還有一個頭顱,背後還長著一對如蟬翼般薄的巨大雙翅,好像一隻巨大的蒼蠅。
他留下這幅畫是什麽意思?
帶著諸多疑問,龍飛離開了身處的別墅。黑夜再一次的席卷了這個充滿了罪惡的城市,市區,街角的一間小酒吧亮起了微弱的燈光,五色繽紛的彩燈圍繞在了“銀月酒吧”這四個大字上。
龍飛背負著那幅油畫推開了酒吧的房門,此時酒吧內響起了一首**澎湃的鋼琴曲,在酒吧的櫃台旁,一個女人絕世而獨立的背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這是一雙精靈般的魔手,蒼白修長的手指,以眼花繚亂的高速,在黑白兩色的鋼琴鍵上跳動,一串串強勁動人的音符如同並射的火花,穿過五彩的燈光,在臨近午夜的酒吧中,**噴射,一曲,李斯特的超級練習曲第四首——馬捷帕的終了,此人離開了座椅。
“你來了。”女人起身走進了吧台前,她輕輕的拿起了半瓶紅酒倒向了一個特質的酒杯中,進而又拿起另一瓶紅酒倒進了酒杯中,兩份年份不同的紅酒混合在一起摻雜出來的酒香味也是不同,那樣的泌人心神,她忽然將桌上的特製酒杯扔向了空中,拋出了一道道優美的弧線,順勢接下,與身體不同位置的反複拋出,動作是那樣的優美。
片刻之後,她神態寧靜,專注於手中的酒杯,纖細的手指以技巧性的手勢握著銀勺快速的攪拌著杯中的冰塊,卻不發出一丁點聲音,她輕輕拿起早已備好的茶色洋酒,緩慢而均勻的注入酒杯,在洋酒注入三分之二的時候緩緩抬起,又迅速支起巴勺,架在了杯口上方,豐盈而細膩的紅色番茄汁順著吧勺背麵流入了杯中,羽毛一樣浮在了酒麵,最後她將一顆鮮紅的櫻桃穿在劍叉上,搭在了杯口上方。
女人將調好的酒推向了麵前的龍飛,“你最喜歡的‘血腥瑪麗’。”
龍飛將油畫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端起了酒杯,晃了晃,看著麵前的佳人,他陶醉似的深吸了一口氣。
麵前的女人名叫蒂娜,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法國人,兩人相識是在龍飛回國後的一個月之後。那一晚是龍飛第一次走進這家小酒吧,喝過蒂娜調的“血腥瑪麗”之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的那種烈酒入喉的潤滑感,所以幾乎每隔三天他都會來到這間酒吧中,品嚐蒂娜親手調至的美酒,時間久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龍飛理了理蒂娜額前那金色的發絲道:“今天店裏沒什麽人啊。”
“嗯,不過,你來了勝過千萬人。”蒂娜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眨了眨如多瑙河般的水藍色眼眸。
“你這句話我很喜歡。”龍飛玩味的啜了口雞尾酒。
蒂娜淡雅一笑,知性的美麗一覽無餘。
“對了,幫我看看這幅畫吧。”說著,龍飛將身旁的油畫遞給了麵前的蒂娜。
蒂娜手掌輕浮接過了龍飛遞來的油畫,片刻之後,她吐氣幽蘭的說道:“你在哪裏找到的這幅畫?”
“有什麽問題嗎?”
“這幅畫畫的是原罪,也是一種審判。”
“原罪?審判?”
“是的,聽過七宗罪嗎?”
“難道……這是……”
“是的,七原罪——暴食之罪。”
龍飛聞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下意識間皺緊了眉頭。
“這幅畫,畫的是別西卜,別西卜是聖經新約中耶穌提到的鬼王,而惡魔學裏認為他是地獄裏最高的統帥,彌爾頓將其描繪成外貌威嚴的智者,後來被迦南人改為了惡心、邪惡的代名詞,是地獄中最強大的墮天使之一,它最為人熟知的形象便是‘蒼蠅之王’,乃是上帝七原罪——暴食的代表人物。”
“這幅畫居然有這麽大的來曆?”
“是的,你是不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什麽意思?”
“在我們那裏隻要原罪出現通常都是寓意著不詳。”
龍飛不覺間攛緊了雙拳:難道結束並不意味真正的的結束,而是另一場死亡的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