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路遇故人

千嶺岩護著玄鐵和金聚財一道去金德鎮。一路相安無事,也該到了道別的時候。

千嶺岩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聚財咱們後會有期。”

“慢著,嶺岩。你救我金家一眾人的性命,我金家不能不有所表示。”

千嶺岩卻道:“我救人隻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再說你為人族甘冒奇險,我哪有受禮的道理?”

金聚財道:“誒。嶺岩,我是個商人,商人就是唯利是圖。咱們談錢不傷感情。我有一把好劍,是真真的上等氣具。咱們倆見了交情,一口價,一萬兩賣給你。”

說罷,金聚財從身側抽出一柄長劍。這柄劍泛著淡藍色的寒光,劍身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本來以為金聚財要給自己謝禮,讓千嶺岩好不愧疚,哪料這金聚財是把自己當客戶了。

千嶺岩很看好這柄劍,無奈沒有錢,道:“一萬兩銀子的劍我可買不起。”

金聚財撇撇嘴,道:“整天淨想好事。氣具都是用金子買的,我說的一萬兩是一萬兩真金啊!”

千嶺岩道:“一萬兩白銀我就買不起了,更何況是黃金啊!”

金聚財好像不太相信,道:“你是千家的少爺怎麽連一萬兩黃金都拿不出來?我去,你不會是嫌貴吧?一萬兩黃金買這柄劍,就跟撿的沒什麽兩樣了。”

千嶺岩知道一萬兩黃金恐怕隻夠買這把劍的劍鞘,所以千嶺岩心裏感謝金聚財半賣半送的情誼,可他是真的沒錢啊。

千嶺岩道:“我是真的沒錢啊。浪費你的好意了。”

金聚財無奈道:“罷了罷了。這柄劍就當我先給你用著,什麽時候有了錢再給我送錢來!別和我推辭啊,小心我拿劍削你!”

千嶺岩道:“不是我推辭。一來,我若是收了你的劍,就負上了債務,會讓我覺得不自在。二來,我用拳法,這劍我根本用不著啊。”

金聚財是天生的商人,不管這東西你用不用的著,他想賣的東西還真沒有賣不出去的。

金聚財道:“真是扯淡。你說我這放債的都沒說什麽,你這欠債的有什麽好不自在的?還有你說你不用劍,這有可能。可是我就不信你認識的人就都不用劍?比如說,你就沒什麽相好兒的?”

千嶺岩沉思片刻,心想:“確實千家的人基本都用劍。我把這劍送給我妹子千嶺泠,也是樁美事。一來,表我愛妹之心。二來,希望可以消除大娘對我們娘倆的偏見。”

金聚財看千嶺岩沉思,以為猜中千嶺岩心事,道:“正所謂寶劍贈美人兒。這可是討佳人歡心的好機會啊。”

千嶺岩白了金聚財一眼,道:“胡扯什麽呐,我打算把劍送給我妹子。至於欠你的錢,以後我會還上的。我千嶺岩堂堂的斬妖士,就不信賺不齊區區一萬兩黃金。”

金聚財大笑道:“好!有誌氣。現在,咱們說說劍的事。這柄劍名為‘柔水’,劍長三尺七寸,劍寬三寸三分,是水之器具,特別適合你們使用冰之氣的人使用。我相信以你的眼光,在我剛才取出劍來的時候,這些你已經看出來了。”

千嶺岩點頭,金聚財繼續說道:“咱們做生意,講究坦誠相待。你看出來的,咱們不必細說,現在我和你說點你看不出來的。”

聽金聚財這麽說,千嶺岩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金聚財道:“這柄劍可以說什麽都好,隻是有一點,就是它的來路有點不太正當。”

千嶺岩問道:“不會是不義之財吧?”

“去去去,我金聚財是這種人嗎?這柄劍是聖女宗一名弟子的物品,聖女宗你聽說過吧?”

雖說近幾年千嶺岩不問世事,可這聖女宗的名頭千嶺岩也有所耳聞。千嶺岩道:“不就是一群尼姑組建的門派嘛。”

其實,千嶺岩說的並不盡實,聖女宗的弟子不能婚嫁,但是並不剃度,也不必守寺廟的戒律,所以和尼姑是有區別的。

金聚財道:“什麽尼姑,我跟你說她們簡直是一群強盜啊。”

“此話怎講?”千嶺岩問道。

“我剛才不是說這劍是聖女宗一名女弟子的物品嗎。可是這名弟子動了凡心,而且應該是缺嫁妝,就把劍當在我這裏了。”

千嶺岩知道金聚財是在說笑,這柔水劍珍貴異常,那女弟子怎麽會為了嫁妝而把劍給當了呐?那女子肯定是遭了什麽難處,不然絕不會把如此珍貴的劍當給金聚財。

千嶺岩問道:“你給人家姑娘多少錢?”

金聚財道:“告訴你可以,但是告訴了你,這劍你可非買不可。”

千嶺岩道:“少不了你的錢,說吧。”

金聚財放了心,道:“給了她黃金一千兩。”

千嶺岩麵色有些不悅,道:“你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這“當”字,就是“上當”之“當”,可是明知是當,你也要上。金聚財是商人,自然唯利是圖。

金聚財道:“一千兩不少了。那女人身上穿著聖女宗的衣服。我早就猜到這劍來路怕是不正當,要不是那女人跪著向我哭訴,說這劍是她自己的東西,她急著用錢,我肯定是不會收這把劍的。你知道嗎,若這劍真是聖女宗的物品,礙於聖女宗的情麵,劍我肯定要還回去的,我這一千兩金子啊可就打了水漂了。果不其然,過了不久,聖女宗就來人索劍了。”

千嶺岩道:“那你怎麽不把劍還回去啊!”

“你聽我接著說啊。聖女宗派來的是她們年輕一代的弟子,這女人名叫謝芳,和你也差不多年紀。可他娘的這女人是個雛兒,不懂規矩。你說她來索劍,不說禮讓三分也該好好說話啊。哪知道這女人一來就說什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淨發不義之財,讓我趕快把劍奉上’。你說我多冤啊,我要是把劍給她我還虧了一千兩黃金呐,哪裏發財了?”

千嶺岩說笑道:“賣給我,你就發了。”

金聚財也笑道:“我給你的可是親情價啊。”

千嶺岩道:“親情價兒你賺我九千兩黃金,還推給我這麽大一個麻煩?”

千嶺岩繼續說道:“這麽說,你是因為那女人出言無狀,惱怒於她才把劍留下的?”

“我是這麽沒有肚量的人嗎?我是心疼那一千兩黃金,這才找了個借口,把劍落下。這幾天那女人一直糾纏個沒完,我跑出來一是押貨,二來我也避避她。”

千嶺岩算是真正看清金聚財的為人了,這金聚財簡直是鐵公雞一隻啊。隻要是和錢有關,他絕對比任何人都精神。

千嶺岩道:“我算是被你坑苦了,這劍讓我怎麽送人啊?”

金聚財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反正你已經答應我買下劍來了。嶺岩,後會有期,下次再見麵,別忘了我的一萬兩黃金啊。”

金聚財大笑而去,千嶺岩也是搖頭苦笑。

千嶺岩已經有靈氣化形的水準,所以把柔水劍化作靈氣儲存在體內。理論上來說,隻有同種屬性的氣才能將帶有屬性的氣具化作靈氣。而冰水本就同宗,所以千嶺岩也能將柔水劍化作靈氣。

柔水劍已被化作靈氣,千嶺岩還是不放心,他怕別人認出來,於是就買了個鬥笠,遮住麵容以免別人認出他來。

此時正值初夏,天氣比較炎熱,千嶺岩帶著鬥笠剛好還能遮蔽日光真是一舉兩得。

到了晌午,天氣熱的不行,千嶺岩懶得趕路,便在路旁找了個茶棚,準備去喝幾杯茶,解解暑氣。

茶棚裏還有兩桌客人,你說巧也不巧,這兩桌人,千嶺岩竟然都認識。

不過,千嶺岩的相貌氣質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而且千嶺岩還帶著鬥笠,所以他們見千嶺岩進了茶棚,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認出千嶺岩來。

其中一桌有三人,兩女一男。男的是千嶺岩同父異母,現在是異父異母的哥哥千嶺鋒。那兩個女的一個是二人共同的妹妹千嶺泠,而另一個正是黃鶯。

此時千嶺鋒、千嶺泠和黃鶯正在說笑,看得出來他們三人關係很好。千嶺岩心情複雜,暫時不打算自報身份,於是選了個偏僻角落坐下。

另一桌是一男一女,女的千嶺岩認識,是曾經騙取徐颯玄陰劍的畫柔。畫柔是妖,兩年來沒什麽大變化,仍舊美麗動人,隻是在時間的打磨下更顯成熟溫存。而那男子千嶺岩卻不認識。這男人長相也很瀟灑,談吐風趣,對畫柔甚是親昵。

而這兩桌人因為沒有交集,所以互相是不認識的。

千嶺岩心想:“妖怪的話果然不足為信。這畫柔說是喜歡徐颯,這才兩年多,她就變了心。”

千嶺岩這人很奇怪,他既不想畫柔和徐颯在一起,但是看到畫柔和別人在一起他還不高興。因為畫柔和別人好,等於是說徐颯比不上畫柔身旁的這個男人。千嶺岩和徐颯感情深厚,千嶺岩能高興才怪了。

千嶺岩不喜歡畫柔,所以覺得一切都是畫柔的過錯,其實千嶺岩心裏也清楚這並不全是畫柔的責任。徐颯太過死板,不懂得討女孩兒歡心,而畫柔對徐颯的感情因為千嶺岩的阻撓並沒有實質性的發展。仔細算來,這事兒畫柔、徐颯和千嶺岩三人應該各但一部分責任。

千嶺岩心思不在畫柔和那男人身上,而是在另一桌的三人身上。

黃鶯和千嶺泠小時候就清新脫俗,現在她們都已經長成大姑娘,更是讓人賞心悅目。

千嶺鋒和她們說說笑笑,顯然十分開心。千嶺岩以前還以為千嶺鋒是個麵癱,不會說笑呐,原來以前他隻是因為嫉妒自己,而對自己冷眼相對。

千嶺泠道:“嫂子、哥哥你們好厲害啊。竟然能完成藍色的衛道令,這下你們就能畢業了。”

衛道令按由高到低的順序,分別是:黑、紫、藍、綠、白。而想要在衛道書院畢業,其中一條出路就是完成衛道令。

沒想到千嶺鋒和黃鶯竟然能完成藍色的衛道令,看來兩年來成長的人不光是千嶺岩自己啊。

黃鶯羞紅了臉,笑罵道:“臭丫頭,誰是你嫂子,我和鋒哥還沒成成親呐。”

千嶺泠笑道:“鋒哥鋒哥的,可真肉麻,我這做親妹妹的都沒這麽叫過呐。”

黃鶯鬥嘴鬥不過千嶺泠,在一旁嘟著嘴不說話。

千嶺鋒道:“嶺泠,別和你嫂子鬥嘴。”

千嶺泠道:“哥哥偏心,向著嫂子說話。”

黃鶯道:“都說了還不是你嫂子呐。”

千嶺鋒握住黃鶯的小手,道:“回去等咱們畢了業,就成親。”

黃鶯低下了頭,抑製不住的嘴角上翹,臉紅的像蘋果一樣,看得出來她很幸福。

這一次千嶺泠很識趣的沒有調侃黃鶯,而是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未來的嫂子。

千嶺岩抿了一口茶,心裏的滋味雖然很奇怪。

“有情人終成眷屬,真是令人羨慕。”說話的是和畫柔一桌的男子。他這話是對畫柔說的,隻不過茶棚裏安靜,大家都聽到了這男子的話。

千嶺鋒、黃鶯和千嶺泠投去一個謝意的眼神,感謝那男子對二人的讚美。

千嶺岩倒不是針對千嶺鋒和黃鶯,但是因為畫柔,所以對這男人沒什麽好感,便淡淡的哼了一聲。

眾人以為千嶺岩有什麽怪脾氣,也不理會。

那男子道:“柔兒,回去咱們也成親吧。”

畫柔愣了一會兒,道:“這也不必急吧,咱們認識也沒多久。”

“柔兒,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嗎?”

畫柔道:“蜂哥,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我隻是想再回衛道城見那個人一麵,從今以後希望他好好照顧自己,唉。”

沒想到這茶棚裏竟然有兩位feng哥,不過一個是鋒利之鋒,一個是黃蜂之蜂。

那蜂哥名為蜂鳴,他不想畫柔再回衛道城見那個人,道:“那傻子你還見他幹什麽?”

畫柔道:“你別這麽說他。”

千嶺岩自然知道蜂鳴口中的傻子說的是誰。千嶺岩早就看蜂鳴不順眼,而且現在他竟敢罵千嶺岩最好的朋友徐颯,千嶺岩登時發作,把茶杯摔在桌子上,喝道:“哪裏來的蒼蠅,嗡嗡唧唧的。”

千嶺岩吵了別人清淨,大家自然都不開心,尤其是被千嶺岩罵蒼蠅的蜂鳴。

蜂鳴氣呼呼的說道:“你小子別找死。你吵著我倒沒什麽,可你別吵著我的柔兒。”

畫柔不想生事,道:“蜂哥,算了。”

蜂鳴道:“柔兒,不能算。他打擾了你,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他。”

千嶺鋒、黃鶯和千嶺泠搞不清狀況,所以先靜觀其變,若是雙方隻是為了一時意氣之爭,他們自然會勸阻的。

千嶺岩道:“你想算了,我還不想呐。畫柔,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你喜歡的男人可不是你身邊的這個人啊。”

畫柔和蜂鳴一陣錯愕,千嶺鋒和黃鶯是驚訝,而千嶺泠則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新歡碰上舊愛,這下有好戲看了。”旁人不知事情根底,自然而然的,千嶺泠以為千嶺岩是畫柔的舊愛,千嶺岩來尋這新歡的晦氣呐。

不光千嶺泠,千嶺鋒和黃鶯也是以為千嶺岩是畫柔以前的相好兒,現在找上門來和蜂鳴對峙。

千嶺鋒道:“咱們走吧。”

千嶺鋒覺得這是別人私事,自己在旁邊也沒意思。黃鶯反正無所謂,是去是留她都聽千嶺鋒的。而千嶺泠性情活潑,喜歡八卦,不想走,但硬還是被千嶺鋒給拖走了。

三人騎馬而去,不一會兒,三人就走遠了。

畫柔道:“請問你是?”

千嶺岩冷冷道:“我曾經對你說過‘離開衛道城,或者死’。看來,你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啊。”

畫柔大驚,道:“你是”

千嶺岩道:“不錯,是我。現在我回來了,你們誰也別再想碰徐颯!”

蜂鳴問道:“柔兒,他是誰。”

畫柔剛待開口,此時茶棚裏又進來一人。

這人二十歲左右年紀,長得不算差。他一進茶棚就盯著畫柔看,口中嘖嘖有聲,道:“正點正點。”

畫柔被這人當麵評點,臉上怒色盡顯。

蜂鳴也是十分不悅,大叫道:“你這小子,再敢亂看,把你的眼珠子給挖了出來。”

那人麵色十分不屑,道:“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