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冰火陰陽

千道玄在柳籍家裏養好了傷,就離開了。

千嶺岩本欲同行,可千道玄卻說千嶺岩應該習好本事才可回家。

千嶺岩自然知道父親用心,因為在千家裏,若是在十六歲之前,還學不會千家的傳家氣決《冰雪訣》是要被家族趕出去的,而今年千嶺岩已經十五歲了。

因此千道玄覺得千嶺岩跟柳籍學好本事在回家不遲。到時候,就算千嶺岩還是不會《冰訣》,被千家掃地出門,那麽千嶺岩也有一技之長,足以在衛道城安身立命了。

千嶺岩思之有理,送走千道玄,便繼續跟著師傅修習《陰陽生生決》。

一日,千嶺岩突發奇想,“陰陽化生萬物。萬物太多,自己定然難以駕馭。不知陰陽能否化生冰火?”

念頭一生,千嶺岩越發覺得可行。千嶺岩手上有《炎焱訣》,而且千家的《冰訣》千嶺岩也已爛熟於胸,雖然冰火之氣相互抵製,但是以《陰陽生生決》為紐帶,應該可以融合兩部氣決。

《炎焱訣》煉氣大走太陽脈、少陽經等陽係經脈,而《冰訣》大走太陰脈、少陰經等陰係經脈。可是在陰陽兩係經脈的交匯處,兩種氣必然會相交,到時候兩氣爭鋒,這可如何是好?

千嶺岩百思不解,心想:“看來這想法還不夠成熟,我姑且先放他一放,以後再做打算。免得和上次一樣,強行煉氣,差點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嗯?”回想起寒氣攻心時的苦楚,千嶺岩心有餘悸,可是這也給千嶺岩提供了新的思路。

千嶺岩心想:“在陰陽之氣的輔佐下,寒氣和火氣中和,形成平和之氣。那麽在經脈的交匯處,我完全也可以這麽幹啊。而且冰火之氣融合成平和之氣度過經脈交匯處後,我再反向利用陰陽生生決,將平和之氣化為冰火之氣,讓它們分別流入各自要去的經脈之中。”

主意打定,千嶺岩卻不著急,他先去詢問柳籍,看自己的法子是否可行。

柳籍聽了千嶺岩的想法,大呼巧妙,道:“想法很不錯。據我所知,這世上還沒有人想出能夠修煉兩種完全克製的氣的方法呐。”

得到柳籍的讚許,千嶺岩得意不已,本想謙虛一番的他也忍不住滿麵的得意之色。

柳籍暗笑這徒兒道行太淺,自己誇兩句,就樂的不行了。

柳籍知道驕兵必敗的道理。千嶺岩還沒有成功就如此自得,若按此時千嶺岩的心境,不說必敗,千嶺岩也已敗了九成九。

柳籍怕千嶺岩太過驕傲,冷然道:“岩兒,你也別高興得太早。雖說想法奇妙,但畢竟隻是理論上可行,若不加試驗,終究隻是空想罷了。”

柳籍平時態度不溫不火,此刻卻突然冷了下來,千嶺岩心裏也有些沉重,“連師傅也這麽認真,看來融合冰火之氣的事不是我想的這麽簡單啊。”

柳籍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繼續說道:“你融合冰火之氣,雖說是利用手中的《炎焱訣》、《冰訣》和《陰陽生生決》,可是這難度卻並不比重新創造一部氣決簡單。”

聽完柳籍這句話,千嶺岩剛才的得意之感一掃而空。他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怎麽能和那些創造氣決的曠世奇才相較?

千嶺岩心裏打鼓,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

柳籍看千嶺岩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嚇著千嶺岩了。柳籍隻得再給千嶺岩打氣,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為師我雖然不是武林高手,但是對於用氣我還是頗有心得。”

這倒不是柳籍為了安慰千嶺岩而誇大其詞。柳籍醉心醫道,而人的身體健康離不開身體元氣的運行,所以對於用氣或者如何用氣柳籍並不輸給任何的用氣宗師。

千嶺岩還是心裏搖擺不定,道:“師傅,你說我真的能行嗎?”

柳籍吼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膿包了?你是信不過你自己,還是信不過為師啊!”

千嶺岩性子是火性,聽柳籍出言相激,也激起了鬥誌,道:“多謝師傅。我若是有什麽疑惑,還要多多麻煩您老人家。”

柳籍笑道:“你這孩子,自家徒兒哪裏來的什麽麻煩。你盡管放開手腳,為師必定知無不言。”

融合冰火之氣,是一種新式的思維方式。而那些煉氣的宗師自小就接受傳統用氣方式的洗禮,受到思維定式的局限,所以在融合冰火之氣的問題上反而不如千嶺岩有優勢。

千嶺岩的短板在於對氣的了解遠遠不如那些煉氣數十年的大宗師,可是千嶺岩有一個對於用氣不輸給任何人的師傅。而且他這師傅十分正統,對於弟子是知無不言,絕不藏私。

而千嶺岩也不是塊朽木。往往柳籍稍加指點,千嶺岩就能通曉其中關竅,甚至還能舉一反三。

融合三部氣決,須得胸懷經緯,把握全局,然後一步一步修煉下去。就好像建造萬丈高樓,須得先畫好圖紙,然後施工,絕不能建好一層再想下一層該怎麽建。

千嶺岩激發了性子裏的狠勁兒,醉心於氣決的構建,就是吃飯睡覺也不放下。

柳籍看在眼裏,心裏替千嶺岩擔心:“這麽下去,氣決沒有完成,這孩子身體就先垮了。”

不過,柳籍卻沒有出言製止,現在千嶺岩的狀態正是最佳。而千嶺岩的身體狀況受到影響確實是個難題,可對柳籍這個大醫師來說,卻算不得什麽。

首先,千嶺岩一心沉醉氣決。由於分神,吃飯的時候,饑飽不知,容易吃的少了。

柳籍每日悉心觀察千嶺岩的身體狀況,來確定飯菜的數量。千嶺岩隻需要把柳籍準備的飯菜全部吃完,就大功告成了。

另外創造一部新的氣決,需要耗費千嶺岩大量的氣血和心血。柳籍以當歸、枸杞入藥,燉山藥排骨,加一碗銀耳紅棗粥補千嶺岩氣血;以三七、何首烏入藥,水煮鹿血,加一碗山楂紅薯粥補千嶺岩心血。

最後,千嶺岩一刻不得閑,容易積勞傷身。因此,每日夜裏千嶺岩都要喝一杯師傅送來的茯苓百合香茶,助於寧神休息。

師傅給徒弟送茶,那是不合規矩的。起初,千嶺岩是萬萬不敢接茶的。可是,柳籍說他是師傅,你千嶺岩不喝我辛苦泡的茶,那是忤逆師傅,是不孝敬。

柳籍平時溫和,可是骨子裏有一種傲氣和正氣,所以千嶺岩最敬畏他這個師傅。現在師傅已經把問題升華到尊師重道的地步了,千嶺岩不敢違逆柳籍,隻得喝柳籍泡的茶。

千嶺岩每夜飲茶,休息的安穩,第二日又是精神飽滿,投入到氣決的研究中去。

柳籍不光是千嶺岩的技術指導,而且擔當千嶺岩的後勤保障,所以千嶺岩沒有任何後顧之憂,能夠將全部身心投入進去。

大半年之後,在柳籍的悉心指導和照料之下,再加上千嶺岩的苦功和無數次失敗之後,這部融合三家氣決的氣決初步完成了。

千嶺岩打算給這部氣決起名為《陰陽冰火訣》,可是柳籍卻不許。柳籍說千嶺岩不知道天高地厚,陰陽二字是這麽隨便加的麽。千嶺岩說出氣決的名字,自己丟了麵子是小,墮了陰陽門的名頭那可是大了。

千嶺岩雖然感覺受挫,但也不得不承認師傅的話有理。《陰陽生生決》奇妙無窮,自己隻不過是引其一支,確實擔不起“陰陽”二字。於是,千嶺岩便把“陰陽”二字隱去,氣決喚作《冰火訣》。

千嶺岩是火炎之心,他的心髒能夠自動保留靈氣之中的火之氣。或者換句話說,千嶺岩的心髒會把平和之氣中的冰之氣自動剔除。而千嶺岩修煉《冰火訣》之後,火炎之心的效用不變,還是分離冰之氣和火之氣,但是分離出來的冰之氣不會再被剔除,而是被存儲在經脈和穴道之中。火之氣則還是儲存在心髒之中。

由於火炎之心的作用,千嶺岩的火之氣和冰之氣質量特別高。千嶺岩剛剛修煉就已經接近靈氣化形的水準了。

《冰火訣》剛剛成型,千嶺岩還是需要柳籍的指導。

又過了一年左右,千嶺岩的《冰火訣》更加完善,而且千嶺岩已經對冰火之氣掌握的十分熟練了。

今年千嶺岩十七歲,可是卻顯得十分年老。因為千嶺岩在這接近兩年的時間裏,沉浸於氣決,蓬頭垢麵,胡子拉擦的,遮掩了他的朝氣。

柳籍見千嶺岩的氣決練得差不多,也該是他回千家的時候了。

這日柳籍找到千嶺岩,道:“岩兒,你學藝日久,也該回家一趟了。”

這兩年來,千嶺岩自是思念親人和朋友,可是他也舍不得師傅。今日柳籍開口,千嶺岩知道別期已近,心裏感懷這些日子裏師傅的照料,灑下熱淚。

柳籍對千嶺岩這個徒兒也是關懷愛護,今日分離,柳籍也是十分傷感。隻不過他十分克製,把眼淚硬是忍在了眼眶裏。

柳籍接著說道:“走的時候,別忘記把胡子刮了,再好好洗個澡。免得楊夫人罵我老頭子把她的兒子給教成了個野人。”

柳籍和千嶺岩玩笑,是不想加重兩人離別之感。

千嶺岩聽柳籍的話,進屋收拾一番。

千嶺岩收拾完之後,重拾朝氣。雖然隻有兩年的多的時間,但是千嶺岩相貌氣質和自已剛來的時候,已經全然不同。

千嶺岩身子已經發育成青年,不止身形變得高大,因為修煉了《冰火訣》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變化。此時的千嶺岩重回衛道城,恐怕沒幾個人能認出來他就是昔日的千嶺岩了。

千嶺岩的相貌隨楊依,人長得十分英氣。柳籍看到千嶺岩,憶起往事,感慨不已。

千嶺岩準備妥當,告別師傅。

柳籍道:“岩兒你且慢走。”

千嶺岩被柳籍叫住,隻得停住,躬身聽師傅訓誡。

柳籍道:“徒兒出門,師傅沒什麽好送你的。我這裏有一千兩的銀票,你拿去當路費吧。”

千嶺岩大驚,他千家裏雖然不缺錢財,可是自己當時年幼,從沒見過這麽大筆的銀票。今日柳籍隨手拿出一張給千嶺岩做路費,千嶺岩怎麽能不心驚?

千嶺岩呆住,沒有去接銀票,柳籍有些不太自在,怫然道:“怎麽?嫌師傅給的少了?”

千嶺岩哪裏是嫌少啊,急忙接過銀票道:“師傅,徒兒不敢。隻是上次我回家時您給的一百兩銀票我還沒用到呐。徒兒沒有孝敬師傅,怎麽敢領師傅贈銀?”

柳籍聞言大喜,道:“你這孩子,我的錢花都花不完,哪裏用得著你孝敬。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

柳籍是大醫師,醫術高明,救人無數,別人所贈診金自然也是無數了。

千嶺岩看看師傅住的房子,心想:“原來師傅是個金主,隻不過不喜歡排場,才住這樣的小房子。”

柳籍道:“岩兒,你也別說師傅小氣。隻是這世上有很多人看不起病,我留著錢還有大用。”

千嶺岩明白了師傅的意思,對柳籍是肅然起敬。原來師傅所收的診金都給窮人看病去了,怪不得還住著小房子。

千嶺岩道:“師傅,您老人家保重身子。徒兒走了。”

柳籍頷首,道:“你一路小心。”

千嶺岩拜別師傅,回衛道城去了。

千嶺岩思鄉心切,選的還是上次遭遇鬼火狐一族的那條近道。另外,千嶺岩也還較著勁,上一次自己和父親差點給這夥妖怪給整死,這一次鬼火狐碰不上千嶺岩還好,要是碰上了,千嶺岩肯定把它們大卸八塊兒。

千嶺岩疾馳在密林裏,也不刻意隱匿行蹤,是以弄出的動靜不小,照這種情況怕是會引來什麽妖怪。千嶺岩卻並不在意,心想:“不怕引來妖怪,就怕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還是引不來妖怪呐。”

千嶺岩行路半日,不見一個妖怪的影子,卻撞上了一夥人。

這夥人有十五六人,人數雖然說不上多,但千嶺岩從他們的氣質來看,知道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庸手。他們押著五輛馬車,每輛馬車上都載著兩口大箱子。看樣子他們像是鏢局的人。

眾人聽到有人來,急忙嚴陣以待。待得看到千嶺岩隻身一人,而且也沒什麽年紀,難免輕視。而且剛才千嶺岩讓眾人虛驚一場,所以眾人對千嶺岩有些敵意。

千嶺岩撞上這夥人心裏也不痛快,他急著趕路,突然蹦出這麽群人來,也嚇了千嶺岩一跳。

此時雙方已經照麵,那夥人中一名高大男子身形精悍,約麽有二三十歲,看似是眾人之首,開口道:“那小子,什麽人?”這人看千嶺岩像是沒什麽本事,所以言語十分無禮。

千嶺岩心想:“這人也太無禮,定是看我年少覺得好欺負。哼!你惹到你千嶺岩老爺的頭上,可不是好玩的。待我耍他一耍。”

千嶺岩森然道:“劫鏢的。把貨都給小爺撂下了,饒你們不死。”

那夥人聽了千嶺岩的話直接愣住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鏢局的,既然不是鏢局的,哪裏來的鏢可以劫呐?

那高大男子反應過來道:“我們就不是鏢局的,你小子挑事兒吧。”

千嶺岩看走眼了心裏大囧,不過千嶺岩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道:“不管你們是不是鏢局的,你們車上裝的東西我看中了,你留下就對了。”

千嶺岩剛說完話,那人群裏響起一陣笑聲。千嶺岩聽聲辯位,那笑聲來自一個青年。這青年和千嶺岩年紀相差不大,剛才他沒有說話,所以千嶺岩並沒有在意。

千嶺岩喝道:“你笑什麽。”

那高大男子不悅道:“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這麽和我家少主講話。”

原來那青年才是這夥人的頭目。

那青年卻不在意,一揮手示意那男子退下,道:“既然你說你看中了貨物,不如請你說說這車上裝的是什麽?”

千嶺岩看車轍很深,應該是什麽重物。千嶺岩猜測難不成這五大車裝的都是金子?

那青年看千嶺岩的樣子,就知道千嶺岩根本不知道馬車載的是什麽。他輕輕一笑道:“連我們是幹什麽的都不知道,就來搶東西。這位山賊大人,您老人家心還真大啊。”

這少主這麽一說,他手下人一陣哄笑。千嶺岩麵子上掛不住,也不願再留,打算來個腳底抹油。

哪裏料到,他這假山賊還沒走,真山賊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