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番外:玄楊相依

楊柳鄉鎮長府,楊依抱著自己剛剛出生數月的兒子,心裏十分複雜。

鎮長府是楊依從小長大的地方,可是現在,鎮長府已經物是人非。不光楊依的父親楊誌峰已經殉職,就連鎮長府裏那些曾經陪伴自己的叔叔伯伯也死的沒剩幾個了。

楊依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的相貌和自己相似的多,這讓楊依很是欣慰。隻是揮之不去的,這孩子身上總是帶著那個人的影子。

楊依聽爍三平的爪牙私下議論,說是衛道城那邊的事不太順利,爍三平怕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楊依心裏竊喜,她暗暗祈禱爍三平真的永遠不要回來了。

果不其然,沒有幾日,爍三平的爪牙開始四處搶奪財物,四散而逃。看來是爍三平勢力已去,這些爪牙失去靠山,樹倒猢猻散。

爪牙們隻顧著逃命,誰也沒有理會到他們曾經的大少奶奶楊依。

爍三平倒台,楊依既感喜悅,又感悲傷。喜的是仇人倒台,自己重獲自由;悲的是,自己被鄉人唾棄,無家可依。

果然,爍三平的爪牙前腳剛走,鄉裏人後腳就打進了鎮長府。鄉人不是爍三平手下的對手,隻得找楊依晦氣。

楊依來不及出逃,抱著幾個月大的兒子藏在柴堆裏。她這兒子竟然不哭不鬧,這也才使楊依躲過了一劫。

楊依躲過一劫,可她的屋子,她用過的物品卻遭了秧。鄉人找不到楊依隻得拿她的東西出氣,而且邊砸邊罵,罵什麽的都有,而且汙穢不堪,不堪入耳。

楊依躲在柴堆裏,心灰意懶,淚水不住滑落滴在兒子的繈褓之上。楊依落淚卻不敢出聲,隻得咬緊了牙,將這滿腔的委屈不平化作無聲的淚水。

鄉裏人砸累了,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鎮長府。

鄉人離去,楊依才敢大口的喘氣,她撫摸著自己的骨肉,有氣無力的開口:“孩兒,今日我給你起名為楊岩。希望以後你的心腸和石頭一樣硬。心腸不軟,就不會心痛了。”

楊岩感受到母親的撫摸,想要去吸吮母親的手指。也不知究竟他懂是沒懂母親的意思。

千道玄正在向路人打聽去楊柳鄉的道路。

衛道城八大家雖然說不上同氣連枝,但這幾年總算相安無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日子過得也還算自在。

可是爍家自持實力上於其餘七家,打算兼並七家。這幾年爍家暗中捕捉強大的妖怪,而且以活人實驗,使妖的能力融於人身,增強自家的實力。隻待時機一到,就對其餘七家的人動手。

可是,爍三平和豐家豐盛關係親密,爍三平不忍豐盛被害,於是背著父親暗中和豐盛聯絡,想要豐盛相助自己,共圖大事。

豐盛聽聞爍三平之言,震驚不已。豐家家風是貫徹絕對的正義,所以豐盛雖然感激爍三平念及兄弟深情,使自己免遭厄禍,但是豐盛卻把爍家的計劃偷偷告訴了其餘六家之人。

七家聯手,而且有了準備自然不懼爍家。可是為防爍家拚個魚死網破,徒增死傷,便讓豐盛假意歸順,然後七家做足準備,與豐盛裏應外合,出其不意,攻破爍家。

果然,計劃十分順利,爍家大敗。爍家家主爍鷹身死,而豐盛也說爍三平死於自己手上。眾人知道豐盛的話不可全信,但是豐盛一口咬定爍三平已死,態度強硬,眾人顧念豐盛報信之情,也不再深究。

初始之時,雙方交戰,並未見到爍三平,爍三平是幾日之後才趕回來的。雖說爍家已滅,爍三平從哪裏而來已經不再重要,可是大家心裏還是有些在意。說不定,豐盛故意放走爍三平,而爍三平就在此處修養呐。

眾人詢問投降的爍家之人,知道爍三平這幾月一直都在一個名為楊柳鄉的鎮子。如今爍家被滅,楊柳鄉可去可不去。可是大家為了安心,覺得還是有人走一趟的好。

多日與爍家交戰,眾人已有好幾日都沒好好吃過飯,好好睡過覺了,所以這趟差事誰都不想去。千道玄心裏沒這些小算盤,心想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去,那我就走一趟吧。其實,千道玄又怎麽願意去了?這幾天他也是沒有合眼,吃飯也隻是草草了事,更重要的是,他心愛的妻子酈秀秀懷孕了,他比其他人更想回家去,陪在自己妻子的身旁。

千道玄心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我不想走這一趟,別人自然也不願意,那還是我來吧。”其實,就當時的環境而言,千道玄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此番七家動作不小,還有很多要務需要馬上處理,他不是少主,所以他可以離開衛道城。而且,楊柳鄉之行說不定會有凶險,以千道玄的實力,就算遇險,也能逃脫。千道玄心裏清明,雖然舍不得愛妻,但還是和酈秀秀道別,去了楊柳鄉。

酈秀秀心裏一千個一萬個舍不得千道玄,可是她從來對千道玄百依百順,心裏即使再委屈也不願意說出來,最後也隻是讓千道玄路上小心。

千道玄問清了路,在官道上策馬而行,不一會兒就到了鎮子。千道玄在路口,還不等進鎮子,隻見一夥人正在圍攻一名女子,看那一夥人的衣著應該是鎮子上的人。

看那女子身形,顯然是帶著功夫,而那夥鄉民打人沒什麽章法,就是鄉下人幹仗的架勢。千道玄不解,這女子為何隻挨打卻不還手啊?

待千道玄策馬靠近,他聽得孩子尖銳的哭聲,立即醒悟,原來這女子懷裏抱著孩子,她為了護著孩子,不敢亂動,所以任由人們的棍棒招呼。

那女子正是楊依。楊依藏在柴堆裏,以為村民們離去了,於是準備出逃。楊依心灰意冷,楊柳鄉她是一刻也不願多呆,便急忙出門。而此時,村民們還未走遠,而且天色也沒有暗下,所以楊依出了鎮長府不久就被發現了。她急忙逃走,可剛到鎮口就被堵住。楊依沒有辦法隻能拚命護住楊岩,自己任由村民們拳打腳踢。

孩子啼聲淒然,激起千道玄的俠義心腸。千道宗心想,看來這楊柳鄉的人都是爍三平的親戚,不然這村裏人怎麽會和他一樣殘暴無理,連一個弱女子和孩子也不放過?千道玄哪裏知道,這孩子就是爍三平的骨血。

千道宗在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馬兒吃痛,跑的更快了三分。千道玄雖然惱怒楊柳鄉的人欺負婦孺,但終究不想傷人,他大叫一聲:“都閃開了。”

千道玄驅馬而來,村名們一驚,急忙避開。

楊依聞聲,抬起頭來。楊依一抬頭,千道玄看清了這女子的樣貌。此時的楊依麵色憔悴,嘴角留有血跡,說不出的淒美。

千道玄見過酈秀秀從懷胎到生產的苦楚,他知道做母親要受的苦,所以千道玄對楊依大起憐見之心。千道玄可憐楊依,心裏苦楚,竟然濕了眼眶。

千道玄伸出手來,拉楊依上馬。楊依見到千道玄眼眶紅腫,心裏失神,也不管千道玄是什麽人,竟然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千道玄的手。

千道玄手臂用力,把楊依拉上馬來。千道玄拉住馬匹,調轉馬頭,向鎮外奔去。

此時,村民反應過來,紛紛叫罵:“那小子把楊依那賤貨帶走了。”

村民在地上摸起石塊向千道玄擲去。此時千道玄雙臂環著楊依握住馬韁,所以石塊隻能擲在千道玄背上,卻傷不到千道玄身前的楊依。千道玄的冰之氣已臻上乘,所以石塊根本傷他不著。可是石塊擲在千道玄身上砰砰作響,讓楊依心覺溫暖又有些心疼千道玄。

千道玄馬快,村民們擲不多時,千道玄驅馬在一片叫罵聲中帶著楊依離開了。

千道玄救下了楊依母子,卻不知該如何安頓二人。天色已黑,千道玄隻得到附近的鎮子上找家客棧歇下,後麵的事後麵再說吧。

到客棧門口,千道玄先下了馬,然後準備扶楊依下馬。

此時的楊依身心俱疲,竟然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楊依暈倒,一鬆手孩子也從懷裏落了下來。

千道玄反應迅捷,他先用左手輕脫嬰兒,然後輕輕用力把嬰兒托向空中。此時楊依倒將下來,千道玄右臂拖住楊依肩膀,輕輕一拽,楊依身子飄起,隨後千道玄伸出左手擔住楊依的雙腿。這時嬰兒剛好從空中落如楊依懷裏,這嬰兒對外界的事渾然不知,還在呼呼大睡呐。

千道玄露了這一手,引起周圍的人注意,眾人不禁讚好。

千道玄並不關注路人,他急忙衝進店裏,喊道:“兩間上房。請鎮上最好的郎中,快!”

楊依雖然煉氣,但卻不算厲害,所以拳腳打在身上對楊依造成了很重的外傷。隻是當時楊依護子心切,胸裏提著一口氣,才不致暈倒。此刻,這口氣一鬆,傷勢席卷而來,頓時擊垮了楊依。

郎中已經來過,說是用過藥後,就不會有礙了。口服的藥,千道玄已經讓小二去煎了。可這外敷的藥,該怎麽辦好?掌櫃的內人回娘家了,店裏又沒有女客,再說外人怕擔責任,也未必肯幫楊依。

千道玄心裏焦急,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對楊依的身體造成損傷。

楊依的孩子醒來,看到千道玄這陌生人竟然也不害怕,嘻嘻的笑了起來。

千道玄心想,情況緊急,我替著女子敷藥,是為了救她性命而不是有意輕薄,於情於理都講的過去。

下定決心,千道玄向楊依行禮道:“姑娘,事出有因,我替你敷藥有失禮之處,還請勿怪。”

然後,千道玄又向楊依的孩子彎腰行禮,他也不管那孩子聽不聽得懂自己的話,說道:“小公子,我替你媽媽敷藥實在是情急之舉,你可要為我做個見證。”

那孩子隻嘻嘻的笑,千道玄心裏就當這孩子聽懂了。

千道玄替楊依解去衣衫,忽然從她懷裏掉出一本小冊子。這是楊依的私人物品,千道玄不敢多看,隨手把小冊子放到桌上。

楊依的背肩光滑如雪,潔白如玉,千道玄心髒砰砰直跳,他搖搖頭,堅定意誌。千道玄暗罵自己:“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可不能幹對不起秀秀和這姑娘的事。可惡,本來還以為我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呐。”

孔夫子到七十歲才達到“從心所欲,不逾矩”的水準。麵對楊依這樣的美人兒,對千道玄這剛剛年滿十九、血氣方剛的男兒來說,真是難為他了。

楊依的後背有許多拳印棍印,千道玄歎口氣,給楊依搽上藥膏。

千道玄正在給楊依上藥,突然楊依身子扭動,已經有些意識了。

楊依隻覺的背部瘙癢,好像有人在撫摸自己的身子,楊依陡然驚醒。起身來,隻見一個白衣青年正在微笑,他剛欲開口道:“你醒”

楊依不等這少年說完,誤以為千道玄正在輕薄自己,心裏氣憤不已,給了千道玄一巴掌。

千道玄見楊依醒來,心裏替她高興,卻不料楊依突然襲擊,千道玄沒有避過,結實的挨了這一下。

“你這惡徒”楊依覺得受辱,淚流不止。

千道玄知道楊依誤會了,不知該怎麽解釋,驚慌失措,“姑娘,你誤會了我隻是在給你上藥,絕無他意。你家的小公子都看到了,他可以給我作證。”

楊依看到自己的孩子就在自己身側,不過千道玄替楊依上藥的時候,這孩子又睡過去了。

楊依看到千道玄手上的藥膏,心裏信了幾分。

千道玄接著說道:“店裏沒有女客,我這是情急之舉,姑娘請別見怪。”

千道玄不似說謊,而楊依打了千道玄一巴掌,心裏過意不去,道:“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壞人,打疼你了吧。”

千道玄就怕楊依誤會自己,至於打的疼不疼,千道玄根本不在意。不過楊依關懷自己,看來誤會已清,千道玄高興不已,道:“不疼,不疼。姑娘渴了吧,我給你倒杯水。”

千道玄從桌上拿起茶壺,往茶杯裏到了半杯水,看到桌上從楊依懷裏掉出來的小冊子的封皮,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楊依看到千道玄的臉色變化,有些害怕,問道:“你怎麽了?”

千道玄平複心情,問道:“敢問姑娘,這部《炎焱訣》你是如何得來的?”

這部《炎焱訣》是爍三平臨走之時贈給楊依的。準確的說這部氣決是爍三平贈給自己的孩子的。

談及《炎焱訣》,自然想起那個害死自己的父親並且強霸自己的人,楊依滿懷哀怨,嚶嚶哭泣。

千道玄看楊依哭泣,以為她不願說。可是,他此番前來的目的就是查探爍三平的消息,這讓他很是為難。

哪知楊依哭了一會兒,便緩緩開口,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千道玄。這些日子裏,楊依心裏壓抑著委屈和苦痛,正好趁在此時向千道玄傾吐出來。說完這一切,楊依哭聲不止,心裏卻抒懷了很多。

真不知道楊依一個女人是如何支撐下來的,也許是她的孩子給了她力量吧。楊依有傷在身應該多加休息,千道玄見天色不早,便回自己的房間了。

次日,千道玄和楊依見麵,問道:“楊姑娘今後可有什麽打算嗎?”

此時,楊依的親人隻有一位叔叔,可這位叔叔一心沉浸拳法,已經離家數年了。即使村子遭難,他也沒有出現過。

可以說,現在的楊依舉目無親。

楊依苦怨道:“我哪裏有什麽打算啊。”

千道玄早料到如此,道:“姑娘不必心憂。爍家所說已經破滅,但家裏還剩下些財物,按理來說這些財物也當屬於你們娘倆。”

楊依聞言,怒氣橫生,道:“我和那惡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的東西我嫌惡心。”

楊依說話的音量一高,驚醒了懷裏的孩子。嬰兒受驚,大哭不止。楊依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急忙控製情緒,哄著孩子。

千道玄敬佩楊依的節操,卻繼續勸道:“爍三平惡事做的太多,如今已經身死了賬。可是,你們母子卻是無辜的。楊姑娘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替你的孩兒想想吧。”

楊依不知自己還有自己的孩子究竟該去向何方。她思前想後,為了自己的孩兒,最終還是決定和千道玄去衛道城。

千道玄買了一輛馬車,自己驅車,載著楊依母子向衛道城去了。

千道玄驅趕馬車,出了鎮子不久,見有五個中年男子攔在道路上。

千道玄停下馬車,剛欲問話,那五名男子之中的一名男子卻先開了口。

那男子道:“留下《炎焱訣》,讓你們死個痛快。”

千道玄驚訝不已,心想:“這幾人怎麽知道楊姑娘身上有《炎焱訣》?”千道玄回神,裝作迷茫,道:“什麽《炎焱訣》,幾位走眼了吧。”

不料那男子哈哈大笑,道:“這位公子別再騙人了。你們昨晚的話我可是聽了個清楚。爍家的《炎焱訣》,就在馬車裏那位夫人手裏,你還想賴嗎?”

千道玄見難以說謊,便冷嘲熱諷,道:“原來你這惡賊的耳朵長在牆上,專門聽人談話,這可不光彩啊。”

那人也是一副冷嘲熱諷的樣子,道:“這位公子,你見人家爍三平的夫人漂亮,就把人家誆騙出來,你又光彩到哪裏去了呐?”

千道玄見那人侮辱自己和這姑娘的清白,心裏惱怒,抽出長劍。

剛才譏諷千道玄的男子,見千道玄拔劍,也變得認真,道:“眾位兄弟,這人有些本事,小心了。”

其餘四人立即小心戒備,千道玄心想:“這人難不成認識我?不然,他怎麽說我有些本事?”

那日,楊依在千道玄的馬上暈倒,千道玄露了一手功夫,眾人紛紛讚歎,可是這一切也落入了那說話的男子的眼裏。他對千道玄稍加在意,竟然無意間聽到千道玄和楊依談到《炎焱訣》,他心裏喜不自勝,於是召集自家兄弟準備搶奪氣決。

這五人正是鬼火狐一族的五位長老,而那通風報信的是鬼火狐一族的三長老。這一次他們五人若是能搶到氣決,必是大功一件,所以五人對於此事那是盡心盡力。

五人氣勢一發,千道玄意識到這五隻妖怪實力不俗,而且火之氣克製冰之氣,千道玄的贏麵不大。

千道玄修習家傳《雪訣》,也是冰之氣一類的分支,對付鬼火狐實在是大大不利。可是,若是不戰而逃,楊依孤兒寡母的,必遭鬼火狐毒手,所以千道玄隻得和鬼火狐交戰,希望趁著混亂給楊依母子製造機會,讓二人趁機而逃。

打定主意,千道玄運轉氣決,雪花形狀的無數冰晶繞在了千道玄的劍上。

若是打個比喻,千家的《冰訣》是長刀闊斧,那麽《雪訣》便是暗器飛刀。

《雪訣》不重力量,而是以數量和靈巧取勝。剛才,千道玄所用的一招“雪藏劍”,就是讓無數的雪刀纏繞在自己的劍上。即使敵人避過長劍,那麽長劍周圍的雪刀也會在千道玄的控製下攻向敵人。

可惜,對手是火之氣的使用者。雪刀還不曾擊在敵人身上,就已經融化大半,威力大減。也因此,千道玄節節敗退。

楊依探出頭來,幹替千道玄著急,她實力太弱而且還要顧及孩子,根本插不上手。

千道玄知道不可力敵,使一招“雪舞繚繞”。頓時,空氣中凝結出飛雪,向五位鬼火狐的長老飛去。飛雪看似是雪,其實是鋒利無比的冰刀,隻是冰刀規格太小、數量太多,所以讓人誤以為是雪。

那五位鬼火狐的長老嘲笑千道玄自不量力,紛紛用火氣護住身體,冰刀不及接觸五妖的身體就被融化了。

靠近五妖的冰刀融化,可是離五妖較遠的冰刀卻沒有受到影響。冰刀朝著楊依的方向飛去,著實嚇了楊依一跳。可是冰刀近前,卻沒有傷到楊依,而是斬斷了將馬車聯結在馬身上的繩索,使馬兒脫離了馬車的束縛。

千道玄見計謀成功,喊道:“快走。”

楊依抱緊孩子,躍上馬背。解除了馬車的束縛,馬兒跑起來也能輕省。

“不好,那女人要逃!”五妖反應過來,急忙上前阻攔楊依逃跑。

千道玄聚集氣勢,大喝:“暴雪流瀑。”

千道玄身體周圍形成雪之海洋,好似發生了雪崩一般,雪流飛奔而出,淹沒了五妖,卻正好給楊依閃出了一條道路。

“暴雪流瀑”需要耗費大量的氣,千道玄使完這一招,十分勞累,身子搖搖欲墜。

楊依驅馬而至,伸出手來。千道玄強提精神,抓住楊依的手上了馬。

鬼火狐的五位長老功力深厚,“暴雪流瀑”隻是暫時困住五人,卻沒有給五人造成傷勢。五妖釋放火之氣,突破雪流,直追二人。

二人所乘之馬於是用於拉動馬車的,所以這匹馬勝在長途奔襲,卻不以速度見長。是以不久五妖便追了上來。

此時千道玄體力不支,難以抵禦五妖。楊依心裏著急,情急之時忽然想起這五人是為了《炎焱訣》而來,楊依一狠心,從懷裏掏出《炎焱訣》,使勁兒丟到路旁。

五妖見楊依丟了氣決,也不急著追,先確認是《炎焱訣》無誤,然後繼續追擊二人。

楊依失了氣決,倒沒有顯得多麽失落,要是想練氣決,也得有命連才可以。反倒是千道玄滿麵羞愧,道:“楊姑娘,真是對不起,害你把氣決丟了。”

這幾日楊依經曆了人生大變,這世上根本沒有一人能像千道玄這樣關懷自己,楊依心裏感動,眼角也濕潤了。

楊依道:“你這笨蛋,若不是因為我,你怎麽會和那五個壞蛋交手?你不怪我,怎麽還道歉呐。”

千道玄道:“明明是我學藝不精,這才吃了虧,怎麽能怪你?”

這二人剛聊沒一會兒,那五妖就又追了上來。

二人急忙策馬狂奔,慌不擇路,選了一條狹道衝了進去。

那五妖追到狹道的路口,便停了腳步,大長老道:“這二人進了‘葫蘆嘴’,是再好不過。這裏麵山高林密,不宜追蹤。而想出入此間,就這狹道一條道路,咱們就在這裏守著,不怕二人不出來。”

四人不語,顯然是讚同大長老的說法。而大長老不肯追擊,還有另外的一點原因,那就是這“葫蘆嘴”裏出了怪物。

本來當地最強的妖族當屬赤火狐一族,可是這赤火狐一族的族長和幾位長老不知為何進了“葫蘆嘴”。他們這一進去不打緊,隻是碰到了那怪物,致使赤火狐一族的高手非死即傷,元氣大傷,鬼火狐一族也因此能在此一方嶄露頭角。因此當地妖族聽聞了消息之後,嚴禁族人進入“葫蘆嘴”。

大長老顧及麵子,沒有說那怪物的事,其餘四位長老也很默契,都沒有提及此事。

千道玄和楊依進了“葫蘆嘴”,發現五妖沒有追來,心裏鬆了一口氣。

楊依見此處山高林密,方才醒悟,道:“不好。咱們到了葫蘆嘴裏來了。”

千道玄道:“葫蘆嘴又怎麽了?”

楊依道:“葫蘆嘴這地方,是個山穀,這裏四處環山,隻有那狹道一條出路。那五妖沒有追來,怕是在狹道那裏設好埋伏,等咱們出去呐。”

楊依所言不錯,隻是她不知道這葫蘆嘴裏還有一隻怪物。

千道玄道:“這倒是有些難辦。不過,也沒關係。我看這山穀地方也不小,咱們就先在這裏做個窩,和那夥妖怪耗著,看看誰耗得過誰?”

聽千道玄的意思是說兩人要在這裏住一陣子了,楊依並不反感和千道玄在一塊兒,於是欣然答應。

千道玄簡易的搭了兩個木屋,隻是沒有趁手的家夥,這木屋也太過簡易,就是把幾塊木板兒搭了起來。

這幾日,千道玄總是悄悄到狹道那裏查看。可是那五妖也是打算常駐此處了,他們早已通稟族裏,所以後方保障不必擔心,看來雙方是要打持久戰了。

每次查看,千道玄都是敗興而歸。時候久了,千道玄也懶得去看,便專心捕捉獵物,閑下來就和楊依聊聊天兒,逗逗孩子玩兒。

時間轉眼即逝,兩人來到葫蘆嘴已經兩月有餘。兩人關係日益密切,楊依確信自己是喜歡上了千道玄。千道玄曾經為了自己不顧性命的和那五妖交手,楊依堅信這世上已經沒有人會比千道玄對她更好了。

可是,楊依不知道千道玄究竟是什麽想法,這讓楊依心裏患得患失,她心想:“難不成是因為我曾經委身於爍三平,他嫌棄我?”

患得患失對楊依毫無益處。楊依下定決心,今天她就要問一問千道玄的意思。她愛千道玄,別說爍三平已經死了,就算爍三平還活著他也不能阻止楊依愛千道玄。

雖然下定了決心,可是見到了千道玄楊依還是不爭氣的害怕了起來,楊依心想:“他要是不喜歡我,該怎麽辦?”

千道玄見楊依來找自己,以為有什麽事情,問道:“怎麽了?”

楊依心裏小鹿亂撞,最終楊依提起勇氣,道:“玄哥,我我喜歡你。”

千道玄大腦一時轉動不起來,楞在當場。

楊依見千道玄不言語,以為他拒絕了自己,心裏傷感,問道:“你不喜歡我嗎?”

楊依聲音淒苦,惹人憐見,千道玄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當然不是。”

楊依大喜,道:“這麽說,你也喜歡我了?”

千道玄這幾日和楊依朝夕相處,心裏對楊依也是喜歡的緊。隻是,他已經成親。雖說當時的男子三妻四妾算是平常,可是酈秀秀現在正在孕期,自己這麽幹未免太對她不起。

這兩月來,二人沒有談及千道玄的家事,所以楊依並不知道千道玄的顧忌。

千道玄道:“我沒和你說過,其實,我已經有家室了。”

楊依聞言,心裏酸楚,淚水滑落,道:“我早該知道,像你這麽好的人,早該婚娶了。不過,你要是也愛著我,我給你做小又有何妨?”

千道玄道:“可是這也太委屈你了。”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

楊依話不待講完,忽然從林間竄出一個野人。這野人滿麵汙穢,衣衫破爛,衝千道玄、楊依二人奔來。

千道玄在這裏混了兩月,竟然絲毫沒有發現這野人的蹤跡,所以這野人竄出來的時候,千道玄大驚不已,急忙把楊依護在身後。

這野人倏然而至,一掌拍出。千道玄急忙橫臂抵擋,哪知這野人的手掌好像幽靈一般避開了千道玄的防禦,直接印在千道玄的胸膛上。

這野人本事高出千道玄太多,而且出手不留情。千道玄受此一掌,血氣翻湧,身受重傷,噴出一口鮮血。

楊依見千道玄著傷,哭聲更盛,驚醒了懷中的嬰兒。這小孩受驚而醒,卻沒有哭,隻是瞪著圓鼓鼓的小眼睛。

那野人朝著千道玄走了一步,楊依抱著孩子護在千道玄身前。

千道玄見楊依護在自己身前,即覺感動,又感悲傷,因為他們二人是絕對逃不過這野人的手心的。

“這男人是誰?”野人開口,似是在問楊依。

沒料到這野人還能口吐人言,楊依和千道玄大驚不已。而楊依的孩子見這野人樣子好玩兒,竟然傻笑起來。

楊依心想:“這野人不問緣故,直接傷了玄哥,定是狠辣之輩。今日我與玄哥怕是要命喪此處了,可憐我這孩兒還不足一歲啊。”

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楊依發了狠勁兒,道:“這男人是我丈夫!”

千道玄聞言,先是一愣,旋即釋然。此時,生死難料,千道玄真情流露,攬住了楊依的肩膀。兩人相視一笑。

野人聞言,臉上露出羞愧的神情,然後一拍額頭,道:“哎呦不好!把自家的姑爺給打了。”

楊依先是疑惑,然後覺得這聲音確實有些熟悉,而且這種瘋瘋癲癲的行事風格,難道是

楊依輕聲道:“叔叔,是你嗎?”

那野人變得有些吃驚,道:“怎麽?依兒,你沒有認出叔叔來嗎?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來了啊!”

楊依確認這人就是自己的親叔叔楊木通,這種行事風格除了他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楊木通這幅打扮,楊依能認出來那才怪了。楊依不理這茬,問責道:“叔叔,你怎麽一句話也不說,上來就打人啊。”

楊木通道:“我看你臉上有淚痕,以為你受這人欺負,這不心急了嘛。”

楊依得知叔叔關心自己,心裏暖和。可是楊木通打了千道玄,楊依心裏還是有些不悅,道:“那你也不能這麽心急,一句話不說,就打人啊。”

楊木通不以為然,道:“我在這裏磨練拳法。一直想找個人來試試手。也就前些日子碰到的赤火狐一族還算看的過眼。你這姑爺也太差勁,連我一招都擋不住。”

原來那讓眾妖忌憚的怪物竟然是楊依的叔叔楊木通。

千道玄聞言,心裏羞愧,確實自己一掌就給楊木通撂倒了。

楊依聽叔叔這麽說心裏卻不痛快了,道:“哼!那也比你這做叔叔的強,我受了欺負都是他在照顧我呐。”

楊木通大怒,道:“誰敢欺負你?告訴我,看我不揍死他。”

楊木通行事瘋癲,自己沒有婚娶,所以對這侄女當做是親女兒一般。聽到自己的侄女受了欺負,楊木通豈能不怒?

楊木通如此回護楊依,讓楊依感動不已。想起舊事,楊依再也忍耐不住,撲在楊木通懷裏失聲痛哭,將自己所遇毫無保留的告訴了楊木通。

聽完楊依所述,楊木通也不禁落淚。他們楊家就隻這叔侄倆了。

時間少久,叔侄二人哭聲漸止。千道玄近前,問楊依道:“總聽你叫這孩子岩兒,不知道這孩子全名呐。”

楊依不知千道玄為何發此疑問,但還是解答道:“孩子叫楊岩。”

千道玄舒一口氣,下定決心道:“不知我給孩子更名叫‘千嶺岩’,會不會辱沒了你們娘倆。”

楊依聽後,一時楞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過了好一會兒,楊依才反應過來,楊依心感甜蜜,道:“怎麽會。”

楊依輕聲對孩子說道:“岩兒。娘希望你的筋骨和石頭一樣硬,心腸還是軟一些的好。心腸會軟,才會充滿愛啊。”

千嶺岩嘻嘻的笑,大概是聽懂了娘的話。

千道玄帶著楊依回千家,而楊木通則四處雲遊。

至於守在葫蘆嘴的鬼火狐的五位長老,他們見到葫蘆嘴的“怪物”逃還來不及,又怎麽敢阻攔?他們若是走晚了片刻,過個幾年,就真成了“鬼火”了。

楊依到了千府自然隱瞞了她和爍三平的關係。隻說是兩年前,楊依曾救了千道玄的性命,兩人互生情愫,便結為了夫妻。隻是按照當地風俗媳婦要先在娘家侍奉一年才能回去夫家。

就是如此,楊依和千嶺岩進入了千家。